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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会白年
此时的白年正缩在竹家大房——竹惜玉大伯竹永丰的厅堂上。
竹永丰宽阔的脸庞,鼻子右侧一颗黑痦子尤为突出,细长的眼睛向外凸出,现下他黑着脸,愈加显得阴险可怕。
白年方才详细地向他讲述了竹惜玉突然出现在竹家宅子的情形,瞧着白年那惶恐不安的样子,让他更加恼火。
对方还未出手,自己倒先乱了阵脚。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他就不信,一个黄毛丫头还能兴起甚么风浪?
竹永丰狠狠瞪一眼白年,低低骂了声,声音暗哑苍老。
白年焦灼地问:“大东家,现下,我们该如何做?”
竹永丰道:“白年,少安毋躁。她回来便回来,与我们何干?记住,我们甚么也不需要做。”
“……可是,大东家,竹惜玉现今不同,有钱有势的样子,我担心她此行是来……”
竹永丰把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喝断他的话:“闭上你的嘴,我告诉过你不许再提过去的事。”
白年吓得倒退几步,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外头有小厮来报,说是竹惜玉一行四人出门下馆子去了。其中一个男人比较显眼,虽穿着普通,但一看便知出自勋贵世家,气质非凡,相貌出众。小厮最后还补充一句,长得好看。
竹永丰皱紧眉,喃喃道:“好看的男子。你瞧着他和小丫头是甚么关系?”
那小厮犹豫半晌:“像是成过亲的。”
竹永丰冷笑一声,当即否决:“不可能。那小丫头长相难看,不可能被勋贵看中。不可能。你再去跟着,有情况速速来报。”
小厮立刻退下。
竹永丰吸吸鼻子,那颗黑痦子亦跟着动了动,他眯起眼,冷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想来这两个月,竹惜玉这小丫头经历非凡啊!白年,那些小厮看不出门道,你悄悄去看看情况。”
扬州有名的馆子不比长安的差,竹惜玉、苏二郎挑了间热闹的馆子,选了三楼靠窗的雅座。
本来,依苏二郎的意思,午间就用那一锅面汤填饱肚子得了,可井文光却道:“二郎辛苦。现下,咱们的竹大小姐得去扬州最好的馆子用膳才对!”
既然他做东,不吃白不吃。
现下,之前脏兮兮的两个人已换了身新衣,虽然三个男人对竹惜玉前呼后拥,可苏二郎的富贵气质岂是能隐藏得起来的,他坐在那立刻就突显出与众不同。
井文光思忖半晌,思来想去,需得改变方案。
他低声对大家讲:“我们要改变之前商定的小竹被富贵人收养的理由,就说嫁给您……”
苏二郎白了他一眼,指指小竹和自己:“她这个样子?谁信啊?”
竹惜玉翻翻白眼,二郎何须这般明晃晃地嫌弃!
井文光笑着道:“这才是最大的悬疑啊!对方觉得不可思议,才能坐立不安,总想着一探究竟。”
“哼……”苏二郎竟无话反驳。
井文光瞟一眼身后:“别太大声,楼梯口那张桌子的两个人就是跟踪咱们的。”
英卫立时兴奋起来,他一直觉得这事刺激得很,低声道:“二郎,好有趣啊!比咱们之前玩的甚么蹴鞠、斗鸡刺激多了。”
苏二郎用余光扫一眼那桌上的两个人,他们面前只摆着两碟花生米和一壶酒,心不在焉的吃着,这掩饰的手段太过拙劣,一眼就让人瞧出不同,他心里冷哼两声。
不过,正如英卫所讲,这件事的确刺激有趣。
苏二郎干咳一声,清清嗓子,突然对竹惜玉宠溺道:“娘子,我知道你最爱吃肉,今日可要多吃啊!英卫,叫小二来点菜。”
竹惜玉快速扫了一眼苏二郎,不好意思地飞红了脸。这称呼听起来比新出锅的桂花糕还甜腻。
很快,一桌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有荤有素,搭配合理。苏二郎挑的皆是名贵菜色,竹惜玉暗暗咂舌。这顿饭得需要一个金锭子吧!
井文光始终含笑,满意地朝二郎点头。二郎啊,您花的可是自家的银子,与本人无关!
其实,他们的小心思,苏二郎全然不知,他虽然知道自己无钱,可对钱仍旧没有具体概念,他可不知买这些菜的银子够那穷苦百姓一年的吃喝入。
他当真是馋了。
于是,菜摆上桌,他也不顾形象,猪肘子,东坡肉,勤着往嘴里送。
这般的吃相,有失休面,有失体面!
英卫斜眼瞧着,又不敢出言制止,叹口气:二郎已不是原来的二郎。
井文光一面看苏二郎热闹,一面注意跟踪者那边的动静。
他发现,对方的桌上悄然多了一个人,那人头戴着斗笠,只是喝着茶水,并不用菜。
那人虽换了身衣衫,精心乔装打扮才来,可井文光仍旧认出此人就是白年。
井文光冷哼一声,他们是小瞧了我啊!
井文光压低声对大家讲:“白年来了。”
苏二郎蹙紧眉,放下筷子,回过头朝那边望去。
英卫紧张地起身,挡住二郎的视线:“二郎,您要干甚么?莫要惊动对方。”
苏二郎腾地站起来:“我到要看看欺负小竹的人是甚么鬼样子。”
……
“哎……二郎……”
在所有人未缓过神时,苏二郎迈着大步绕过英卫,朝白年直走过去。
就见二郎在那桌前站定,颀长的身材居高临下:“这桌子本少爷定了,你们赶紧滚开。”
白年余光已瞧着那边有人走过来,未曾想到来人竟要占位。
他犹豫着该如何应对之际,二郎一抬手便把他的斗笠打落掉地:“你听不到本少爷的话吗?”
白年惊得抬起头,目露敌对之意,同桌的小厮摩拳擦掌,要做打斗准备。
然而,苏二郎目空一切,气吞山河之势却生生把白年眼中的斗气瞬间给灭了。
他尴尬地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这边的竹惜玉突然大声惊呼:“白叔,您也来用饭?”她快步翩翩然来到二郎身边。
井文光抚额,这两位……
白年眼中露出惊异之色,像是刚知竹惜玉在此。
“惜……竹大小姐,不知您也在此啊?这位是……”他见竹惜玉很自然地挽起身边男人的胳膊。
竹惜玉羞色道:“白叔,这是我家二郎。不好意思,二郎他脾气暴躁,方才吓倒您了。二郎,这是我家小作坊的白掌柜。”
二郎冷哼一声,不再看向白年:“既然是自家人,那让个位置就不难了。白甚么的,请移驾,本少爷看中这里了。”
二郎这一闹,三楼的客人皆往这里望,对二郎的俊容无不啧啧称赞。其中也有识得白年者,知晓他曾是竹家老三小作坊的掌柜,那位小娘子估计就是竹家老三的女儿。
于是,客人们又开始议论起两月前,竹家老三染病亡故,孤儿寡母被迫变卖家产离开扬州的事。
这些日子以来,白年最不愿扬州人还记得竹家老三一事,他听到食客们又开始议起来,他突地脸色微白,眼前一阵发黑。
他缓缓神,对仍旧咄咄逼人的二郎道:“好,好。既然是自家人,这桌让给你们。”
他捡起地上的斗笠,慢慢起身,还不忘向竹惜玉及二郎告辞,带着小厮灰溜溜地离开。
苏二郎坐在那位置上,颇为得意,一挥手,再次叫来店小二,又点了一大桌子特色菜。
竹惜玉轻拉他的衣袖:“二郎,够了。”
苏二郎一手揽过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道:“懂甚么?吃不了拿回去,谁让你不会做饭的?”
竹惜玉含笑瞧向二郎,一脸的感激之态。
在外人看来,小两口打情骂俏,耳鬓厮磨,甚是甜蜜。
井文光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两人不去戏班真是可惜。”
……
许是白年走得急了,他来到楼外,好久才吐出心中那闷气。
白年狠狠啐了口:“你俩留下继续盯着。哼!不就是傍了个勋贵吗?这里是扬州,是我白年的地盘,有你们好看的。”
他愤愤地去向竹永丰去汇报。
竹永丰沉着老脸,冷笑:“这般行径与那登徒子有何分别,甚么勋贵?怕是装样子来唬人的。方才已调查清楚,他们住的那个宅子,是几天前长安来的一个商户买下的,那个商户很可疑。也许,这个小丫头此行当真是不一般。”
白年惊诧问:“大东家,这可如何是好?”
竹永丰厉声道:“又慌?怕甚么?他们就来四个人,能搅出甚么水花?继续跟踪,找机会吓退他们,让他们赶紧滚蛋。”
白年狠狠点头,握紧双拳。
竹惜玉,还有那个甚么二郎,我白年恐吓人的手段可是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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