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流亡-德国
1928年,德国
“妈咪,今天小舅舅还来吗?”
“小舅舅不能来了喔,今天他要上课的。”
“喔…”瑾儿有些失望地垂着小脑袋,她跟在正在打扫房间的罗莎身后,小手里拿着一张抹布,这里抹一下那里擦一下,嘴里也不停地问着她今天还能不能出去玩。
罗莎看着整洁一新的房间开兴地笑了笑,她又将换下的衣服床单收到一起,温声道:“baby,你乖乖在这里玩一会儿,妈咪先去洗衣服啊,下午再带你去图书馆。”
“妈咪,我也可以帮你洗衣服的!”瑾儿伸出小手,做出一个搓衣服的动作,表示自己也可以帮忙。
罗莎蹲下身子,目光慈爱的看着瑾儿,她笑着伸出手摸了摸瑾儿的脸颊,又指着小桌上先生的照片,表情万分疼爱地道:“乖,妈咪洗得很快的,你可以趁这个时间玩一会儿,等一下邓先生就要来上国文课了。”
“好吧,妈咪,我会乖乖的和爸爸一起玩。”
瑾儿将玩具箱中的俄罗斯套娃和一套小茶具放在小桌上,一个个摆开,开始了她最喜欢的家家酒来。
“嗯,今天我们来举办一场茶话会吧。”
罗莎看着正对着娃娃叽叽咕咕说话的瑾儿,微微一笑,转身回浴室开始洗衣服。
“爸爸一杯,我一杯,大娃一杯,二娃一杯,三娃不要急,慢慢来~大家都有的。”
瑾儿给七个娃娃一一摆好茶具,来回玩了几遍,突然觉得困意一阵阵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一挥手不小心将摆放在边沿的七娃碰倒在地毯上,缓缓地滚到旁边的沙发底下。
“七娃……七娃,不要跑!”
瑾儿追着上去,在沙发底下探头探脑地找了一会,又吭哧吭哧地爬进去将小套娃捡了起来,她趴在地毯上,严肃着脸对套娃训道:“七娃,你不乖哦!”
瑾儿将七娃教训了一通后,起身时不小心撞到沙发上,将她撞得头晕眼花,“痛!呜……妈咪…”
“哈哈哈!我赢了!”
瑾儿闭眼揉着额头哼哼唧唧地哭了两声,突然听到旁边传来男人粗豪的大笑声,吓得她连忙闭上嘴,犹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睁开双眼,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左右一看,机警地缩到一颗绿植后面。
这里青砖白墙,小桥流水,与在柏林的“高楼大厦”的西式建筑大不一样,显然这已经不是在自己家中了。
...
1907年河内
孙文在被日本放逐以后,从新加坡辗转来到安南河内,带着他的那班人马,化名高达生租了一套房子做机关,准备在广西再次准备起义。
近来和他洽谈起义的绿林和顺和黄明堂等人都一起住在机关内,人多嘴杂,这些绿林好汉更是整日闲不住,一有机会就要和日本浪人一起掰腕子摔跤赌酒喝,稍有不满意就牢骚不停,连整日辛苦劳作的侍妾陈粹芬也被和顺骂过,为了革命大业着想,孙文也一笑而过从不计较。
听着院子中传来的阵阵喝彩声,他放下手中的英文书,揉着有些僵硬的脖子慢慢走到门前,准备到院子中走动休息一下。
孙文走到门边一看,只见一个扎着两支小辫子的女孩正扒在门旁一根柱子边,正探出小脑袋四处张望,瑾儿此时刚好转过头看到站在门边的孙文,吓得她又连忙缩回头去。
“这里怎么有一个小姑娘呢?”孙文看着柱子后遮不住的瑾儿,也是大吃一惊。
小女孩穿着粉红色的齐膝小洋裙,白色的丝袜,脚上穿着黑色小皮鞋,看起来大约五六岁的年龄。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膝盖弯着,再配上两只小辫子,简直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遇见了大灰狼,随时可能准备逃跑。
孙文知道她心里害怕,就站在门口并不上前,他笑着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女孩,心里猜测着不知道是哪位华侨带着女儿过来做客了。
瑾儿听不懂前院中那些夹杂着日语和各种方言,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使她心里又惊又怕,她忍不住又悄悄探头打量了孙文一下,只见眼前男子身材适中,皮肤黝黑,两道浓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鼻梁挺直,一抹薄唇,瑾儿只觉得这张脸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一时之间居然看呆了。
看着他有些熟悉的温柔笑意,瑾儿鼓足勇气,怯生生地用德语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孙文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很明显他听不懂瑾儿再说什么,不过他去过欧洲住一段时间的,还是能够分辨出她大概说的是德语,他就笑着轻声用英语对她说:“baby,你想要问什么?”
能沟通就好!瑾儿松了一口气,立马换成英语问道:“叔叔,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甘必大街。”孙文笑着回答她,见她眼神迷茫,就又道:“安南的河内,广西的旁边。”
瑾儿还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她有些局促地绞着手指,轻声道:“我刚才和妈咪在柏林。”
“柏林?”孙文诧异地向前走了一步,他见瑾儿立马又缩回到柱子后面,就摊开双手退回刚才的位置,表示自己不会上前,让她不要害怕,又轻声道:“你是说德国的柏林吗?”
“嗯。”柱子后面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
“那你爸爸妈咪在哪里呢?怎么你一个跑到这里来了?”
从柏林到河内,坐船也需要1个多月的时间,实在没法想象刚才在柏林是什么意思,这是谁家的女儿呢,怎么大人也不看着。
孙文有些无奈的问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孙逸仙!我爸爸是孙逸仙!”
瑾儿探出头看着他,不加思索地大声回答道。
“不可能!”孙文脱口否定道,他吃惊地看着瑾儿,心里有些茫然地想着,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女儿了?但是看她的模样的确很熟悉很亲切。
他大步向前走去,一把将瑾儿抱住,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换粤语问道:“baby,你叫什么名字?”
瑾儿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她含着泪,握着拳头也用粤语大声地答道:“我是孙瑾!”
“孙瑾?那你妈咪呢?”
“妈咪?”孙瑾用粤语磕磕巴巴地说道:“妈咪在洗衣服,我在桌边和套娃玩,然后小套娃掉沙发底下了,我捡的时候撞了一下,睁开眼就在这里了。”
她嘟着小嘴摸了摸额头,说到最后,又换成英语才终于顺畅的说完。
这是谁在恶作剧呢?孙文心里快速数了一遍众人的名字,他微微一笑,轻声道:“可是我记得孙逸仙没有叫孙瑾的女儿呢,你是谁家的女儿,调皮到这里来了,不乖,我可是要打屁股的喔!”
“打你,打你,打你!”瑾儿听他否认自己身份,还说要打人,急得她涨红了小脸,攥着小拳头朝他脸上胡乱打去。
孙文连忙将她小拳头挡住,这暴脾气可真是像我呢。他收拢住那些胡思乱想,将瑾儿两只不安分的小手攥在手里,“你说你爸爸是孙逸仙,那你看我是谁?”
瑾儿仔细地看着孙文的脸,这个人长得真的很像她爸爸,可是她知道爸爸已经不在了。她黯然地低下头,难过地小声哽咽道:“爸爸,我的爸爸,他们都说我的爸爸已经去世了……”
她用粤语磕磕巴巴地说完,两只漂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孙文,希望他告诉自己,爸爸只是因为工作忙,所以才没有空陪着她,并不是人们说的那样,爸爸已经永远都不可能醒来了。
“乖。”孙文心中一痛,他强忍住心底的震惊,摸了摸她头上的一高一矮的辫子,“我就是孙逸仙,你看我是不是好好的。”
“那你是我爸爸吗?他们都是骗我的,对不对?”瑾儿的眼睛里燃起希望,期盼地看着他。
或许这并不是个恶作剧,人们都忌讳死亡,谁也不会用死亡来开玩笑的。
既然不是玩笑,那么这孩子刚才说在柏林就是真的了。
“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是哪一年?”
“1928!现在是1928年,我和妈咪刚从莫斯科搬到柏林住。”每当要说大段话的时候,瑾儿总会换成英语来讲,她顿了顿又道:“我和妈咪都比较喜欢柏林。”
1928年?
上帝啊!现在才1907年,足足相差了21年!难道这是上帝的安排吗?
孙文快速地算了一遍他和瑾儿年龄的差距,他年长她56岁左右了,他看着正在后院忙碌地洗晒衣服的粹芬,皱着眉暗想道:“孩子的妈妈是谁?”
瑾儿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她打了一个哭嗝,撅着嘴小声道:“爸爸,你是我的爸爸吗?我的爸爸胡子是白的,你是黑的;我的爸爸额头有皱纹,你没有皱纹;我的爸爸是老爸爸,你...”
“baby!”
孙文听着瑾儿的话,感觉心痛如刀绞,他抓住在他脸上抚摸游移的小手,双眼凝视着她,沉声道:“是的,我就是你的爸爸!你知道,爸爸的胡子不是一开始就白的,额头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皱纹,爸爸也是慢慢才变老的,就好像现在的你再回到过去,你也只是个小baby。”
“所以爸爸你现在就是...”瑾儿眼睛一亮,她非常的聪明,马上就明白孙文的意思了。
“是的,我对于你来说,我是过去。”
“爸爸!爸爸爸爸...”瑾儿猛然双手环住孙文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间闷闷的哭了起来,那声音简直令人心碎,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让人止不住的心疼。
“没事了,没事了,乖,不哭了啊。”孙文心疼地轻轻抚拍着瑾儿的脊背,抱着她慢慢走到后院,对正在水井边洗衣服的粹芬道:“粹芬,有没有吃的?我记得好像有荔枝?”
“啊呀,这是谁家孩子?怎么在哭?”粹芬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在孙文怀里抽抽搭搭的瑾儿,心里猜测着不知是哪位华侨的女儿。她放下手中的衣服,快速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道:“还有荔枝,我去端来?”
“嗯。”孙文并不多话,他抱着瑾儿慢慢走到马厩旁,瑾儿先是好奇地看了陈粹芬一眼,又迅速被马吸引了注意力,转头兴奋地大叫道:“马!”
“baby,你会不会骑马?”
这匹黄色的劣马是房子主人平常做代步或者送货用的,孙文住在这里以后,因为每日困坐在房内没有运动,有闲时他就会不带马鞍的骑马跑两圈。
每到这个时候才能让他心情舒畅起来,坐在马背上,抓紧缰绳,迎着风奔跑,迎接万难,笑迎逆境。
“我有骑过马,我有爸爸抱着我骑马的照片!”
瑾儿一手紧紧地抱着孙文的脖子,她歪着身子兴奋的伸出小手,想要摸一摸马,黄马正吃着草料,它见到孙文,抬起头打了一个响鼻,一边冲他甩头,一边哗啦啦地拉了一大泡尿,吓得瑾儿连忙缩回小手,后怕地说:“爸爸,它尿尿了!”
“...”
黄马并没有被煽,可想而知正在撒尿的它,现在腹下情形是如何了。平常孙文来骑马时也会打扫马厩卫生,顺便给它洗涮身体,所以黄马一看到他就会很兴奋。
孙文无语地看着双眼无辜的黄马,他二话没说抱着瑾儿果断地转身就走,又按住她正好奇地朝黄马腹部看去的小脑袋,故意岔开话题说道:“咱们洗手吃荔枝去。”
“爸爸,可我想骑马呢!”
“马好脏的,等一下洗涮干净后你再骑。”
...
孙文抱着瑾儿回到房间,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又将盛满荔枝的果盘放到她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这是荔枝,爸爸朋友从咱们广东老家带来的,你尝尝。”
“嘭!”
听到孙文的话,陈粹芬手中的酱油碟顿时失手落在桌上,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孙文。
“小心!”孙文连忙将酱油碟摆正,又拿过抹布擦掉洒落在桌上的酱油。
瑾儿手里拿着一个荔枝捏了捏,正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她抬头好奇地看了看陈粹芬,见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有些吓人,瑾儿就有些害怕地往孙文旁缩了缩身子,小声道:“爸爸。”
“怎么了?”孙文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荔枝,很有技巧地一下就剥开了,露出里面雪白晶莹的果肉,他又对站在桌旁满面狐疑的粹芬道:“粹芬你去忙吧,有话我们晚点再说。”
虽然粹芬听不懂瑾儿说的是什么,孙文却是很清楚的说“爸爸的朋友”,她拿起抹布慢慢走到门边,强忍着心中的酸涩,转头看向其乐融融的孙文父女,暗想:“这个一口洋文的小姑娘难道是孙婉吗?不过这年纪也不对呀?”
“哇哦!”
瑾儿全神贯注地看着孙文剥荔枝,等见到果肉从果皮里取出来,高兴得她连声欢呼,两眼也亮晶晶地直盯着他手中的荔枝,孙文哈哈一笑,将果肉小心地喂到她微张的小嘴里,问她“甜不甜?”
又道“里面有果核,小心不要吞下去了。”
“嗯嗯嗯!”
瑾儿将整个果肉塞进嘴里, 脸颊上就鼓起一个可爱的小圆包,细细咀嚼咽下果肉,甜蜜的汁水灌满嘴里,她开心地眯着眼连连点头。
瑾儿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荔枝,照着刚才他的方法,有些笨拙地将自己手中的荔枝慢慢剥开,高兴地递到他嘴边。
孙文一怔,虽然果肉剥得有些坑坑洼洼,但这却是女儿的一片孝心,特别是这是来自20年以后的心意,想到这里他心中暖洋洋一片,柔声道:“乖,你吃吧,爸爸不吃。”
瑾儿接着从嘴里吐出荔枝果核到他手上,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连声道:“爸爸也吃,妈咪说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说着她就将果肉塞到孙文口中,又从果盘里抓起几颗荔枝,准备往小口袋里塞。
孙文不解地看着她,疑惑地问道:“baby,你这是干嘛?”
瑾儿放下荔枝,将口袋里的巧克力拿出来放进孙文手中,“爸爸,这个巧克力是妈咪今天奖励给我的,我送给你吧。”
“荔枝真好吃,和爸爸分享完以后,我也要和妈咪一起分享。”说着她就抓起刚才那几颗荔枝放在小口袋里。
可惜她穿的是绸布绣花连衣裙,除了前面的小口袋里能装下三颗以外,就再也没有地方可以放了。
“好啦!”瑾儿满意地拍了拍口袋里的荔枝,见孙文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虽然是自己爸爸,但是这样连吃带拿是妈咪绝对不允许的行为,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头,红着脸不敢看他。
“谢谢!”孙文把瑾儿送给他的巧克力收起来,对着她郑重感谢道:“谢谢你,瑾儿,爸爸很喜欢你的巧克力。我想妈咪也会很喜欢你带给她的荔枝,谢谢你一直想着我们。”
“啊!我们是一家人嘛!”瑾儿红着脸,害羞地捂着嘴咯咯的笑着。
“爸爸帮你剥好不好?”孙文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问道。
“嗯。”瑾儿点点头,她指着旁边的酱油问道:“这个是干嘛的?”
“这是酱油,荔枝吃多了会上火,沾点酱油吃就不会上火了。”说着他将剥好的荔枝放到酱油碟里沾了一下,雪白晶莹的果肉顿时好像沾上污渍一样变得刺眼。
“nononono!”瑾儿急得站起身连连跺脚,摆着手示意他不要沾酱油,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这颗果肉,似乎想起爸爸也曾经这样抱着她沾酱油吃荔枝。
“哈哈..”
孙文拿着果肉,好笑地看着她,“如果你沾酱油呢,就可以多吃几颗,如果不沾就少吃一点。”
“那我还是沾吧。”或许是想起了幼时的记忆,瑾儿试着尝了一下,发觉味道并没有那么难接受。
父女俩边吃边聊,从莫斯科金碧辉煌的糖宫,到现在柏林房东太太家的小姐姐,瑾儿把近几年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股脑的全讲了出来。
孙文皱着眉头听瑾儿说完,他注意到她的粤语说得非常差,两人全靠英语在交流,就问她道:“baby,你的广东话怎么这么差?”
“妈咪说要先学好德语呀,等我长大一点就去学校读书了。”
瑾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她敏感的察觉到孙文很在意这件事情,就一脸纯真地扬起小脸儿,抿着唇,露出可爱迷人的笑容,脆声道: “我会说英语啦,还有俄语,嗯,上海话我都会说啦。”
“你英语说得很好,不过咱们是广东人,你也得加强一下广东话才可以。”
“我现在平常都是和妈咪说德语的,只有邓先生来上国文课的时候才说广东话,不过爸爸你说的我都听得懂呢。”
她用几种语言轮番说了一遍,神情得意地看着他,“我觉得学习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学什么都非常快,你看我现在的广东话说得怎么样?”
“baby真聪明!你进步得很快嘛。”孙文笑着夸奖道,听到他的夸奖,瑾儿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得意地摇头晃脑起来,一副“我厉害吧,快点夸奖我吧”的表情,口中却连连说道:“妈咪说做人要谦虚一点,谦虚一点!”
“哈哈...”
孙文轻轻一笑,他盯着她的两根辫子,突然问道:“今天星期五吗?”
“咦!爸爸你怎么知道?”
“你的辫子,是不是左边那根辫子位置固定,右边那根辫子每天逐渐往下移一点,每周一次循环?”
“嗯!妈咪给我编的!爸爸好厉害,一直都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房东太太一直以为我妈咪不会梳头发呢,咯咯咯。”她用手握住自己的小辫子,灿烂地笑着,心里很是高兴一家三口之间的默契,只是由于正值换牙期,现在那颗缺掉的门牙终于露了出来,笑容很有些惨不忍睹。
他早就注意到她的短辫很有意思,每周一的时候两根的位置是对称的,就像是时钟指针分别指向10点和2点,不过到了周五的时候,就是10点和4点了。
“这个道理非常的简单。”孙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摸着瑾儿头上正指向10点和4点的辫子,轻声道:“妈咪很爱你,辫子编的很用心。”
“我也爱妈咪!”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瑾儿吃惊地捂住嘴,又红着脸小声道:“我也爱爸爸!”
孙文把她抱在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叮嘱道:“baby,你现在换牙应该少吃甜食,记得早晚都要刷牙,还有要听妈咪的话,好好读书....”
...
罗莎将衣服都晾好以后,她锤了锤有些酸软的腰,慢慢走回房间,只见瑾儿正跪在地毯上,头搁在沙发上睡着了。
罗莎快步走上前去,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到床上。
“妈咪...”瑾儿睁了一下眼,她看着罗莎,迷迷糊糊地说道:“妈咪,爸爸还活着哩!他给我吃荔枝了,好甜!”说完又闭上眼咯咯笑起来。
罗莎心中一酸,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在瑾儿额头上亲了亲,“乖,爸爸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我们,爸爸是最爱你的。”
“妈咪,我说的是真的啦,你看!”瑾儿现在很不愿意听到她爸爸是星星的话,她从小口袋里摸出荔枝,“妈咪,妈咪!你看,爸爸送给你的喔!”
罗莎傻傻地看着她手中的这三颗荔枝,失声道:“这,这哪里来的?”
“一骑红尘妃子笑”这首诗就说明了这种南方水果的珍贵,如果现在身处中国,还有可能只是个玩笑,现在身在欧洲,这样新鲜的荔枝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问题的。不过罗莎是经历过医生和先生的事件的,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三颗荔枝的来历了。
“我说了是爸爸给我的嘛,你还不相信我!”
瑾儿撅了噘嘴,她扑倒罗莎的怀里,开心地讲起她和爸爸一起吃荔枝和一起骑马的事情。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