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乡的歌谣

　　Chapter 37

　　莱姆斯跟在其他凤凰社成员的身后走进了被当做会议室使用的厨房，他匆匆抬眼一扫，发现这个阴沉黑暗像是粗糙岩洞一样的房间里面已经有了很多人，这一次集结是凤凰社近期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正式会议，在此之前他们只是分散着间或跟邓布利多进行短暂的谈话。

　　新抵达的成员和已经落座的成员们纷纷打起了招呼，就在这时，莱姆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永远也不可能忘记的轻柔嗓音。

　　“阿拉斯托。”

　　他循声望去，看见克梅尔和穆迪进行了一个短暂而快速的拥抱，随即分开对视着彼此。她眉目含笑，望着穆迪，眼底是满满的快乐和信任。

　　莱姆斯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克梅尔的模样和他记忆中最后所见的她几乎没有区别，柔顺而浓密的银白长发末端微卷贴服于胸口，白皙的皮肤稍显病态却带着一种奇妙的美感，蔚蓝的眼睛宛如夏日晴空映照下的湖水一般清澈明亮，她的身形依然瘦削却有着令他移不开视线的诱人弧线，克梅尔看起来是如此年轻美丽，仿佛站在那里的她不是35岁而是21岁，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他却已经变老了。

　　他呆立在原地，愣愣地凝视着她，直到唐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疑惑地问他：“莱姆斯，怎么了？”

　　他咕哝了一句“没什么”，唐克斯这才收起了有点担心的表情越过他去找座位了。

　　穆迪在利亚姆左边坐下了，克梅尔也回到了她原本的位子上，和在她对面落座的德达洛·迪歌相互问好，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莱姆斯失魂落魄地在堪比垃圾场的杂乱房间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中途差点撞上一个从天花板上用铁链垂挂下来的平底锅。揪心的痛苦冲击着他的心脏。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能放下一切，可是在见到她之后那些沉着冷静全都被击碎了，在她面前他根本不堪一击。

　　全员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会议开始了，邓布利多先是给在场的人员们描述了两个月前哈利所遭遇的一切以及伏地魔已经确凿无疑归来了的事实，然后开始叙述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计划。在场的成员们纷纷发言，斯内普讲述了他为了保护凤凰社散布的一些假消息，比尔谈了谈和妖精接触后得到的口风，金斯莱和唐克斯提及了傲罗办公室目前正在处理的工作，而不多时之后邓布利多就念出了克梅尔的名字。

　　“克梅尔，你有什么对我们的工作有帮助的信息吗？”

　　被点到名字的女巫端正了身姿，用平静的口吻回答了邓布利多的问题：“我愿意无偿为凤凰社提供凯尔特家产出的优质的草药和魔药，您在整个英国也不会找到比我们更好的供应商了。此外，我有两位美国的巫师友人愿意成为凤凰社在北美的联络人，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可以告知我转述。”

　　“谢谢，克梅尔，这会很有帮助。”邓布利多微微一笑，然后将视线转向蒙顿格斯，听取他的报告了。

　　凤凰社的会议又持续了一段时间，邓布利多发表了对伏地魔接下来一段时间计划的分析，并给他们安排了对应的工作，然后才宣布散会。人们纷纷起身向着楼上的大厅走去，莱姆斯跟在他们后面走上去，听到了克梅尔和利亚姆小声交谈的声音。

　　“你打算怎么办，回格林格拉斯家吗？你原来的房间现在是达芙妮在使用了，不过他们应该能给你腾出个房间来。”

　　“我先去住一晚破釜酒吧吧，之后可能会在曼彻斯特租一间麻瓜的屋子，你知道的，阿斯特喜欢曼彻斯特联那支球队，一直嚷嚷着想去老特拉福德球场看球。不过考虑到之后的工作，这个暑假我会让她留在这里，邓布利多已经同意了。”

　　莱姆斯还想跟上去继续听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让他停下了脚步。小天狼星站在他旁边狐疑地瞧着他，小声嘀咕道：“你们怎么回事？”

　　他愣了一小下，随即苦笑起来，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回答道：“伏地魔倒台之后，我们分手了。”

　　小天狼星的表情很微妙：“梅林的胡子，你们分手的消息比斯内普改邪归正还让我难以置信。”

　　莱姆斯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的好友解释这件事情，最后只能含糊地回答一句：“这很复杂。”

　　小天狼星摆了摆手，看起来不打算从他这里挖掘出更多答案了。他们走上楼梯，发现大部分凤凰社成员已经离开了，孩子们正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冲在最前头，直直扑进了穆迪怀里。

　　“阿拉斯托！”阿斯特难掩欣喜地伸出双臂勾着穆迪的脖子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老傲罗费了点劲儿才把这块牛皮糖从自己身上扒了下去，用宽阔而粗糙的手掌重重地呼啦了几下小姑娘的脑袋，粗声粗气地说道：“好了，好了，小点声，你会把他们吓醒的。”

　　“吓醒什么？”阿斯特扬起脑袋疑惑地问道，就在这时这个幽暗的门厅里突兀地响起了哗的一声，紧接着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唐克斯！”莫丽用有些恼怒的声音小声喊了唐克斯的名字，而现在正躺倒在地的年轻傲罗则忙不迭地道歉道：“对不起，都怪那个愚蠢的伞架，我已经第二次被它绊倒了——”

　　一阵震耳欲聋的锐利尖叫声淹没了整个门厅，打断了她的话语，也打断了所有人的低声交谈。

　　被唐克斯掀开的天鹅绒帷幔后露出了一副肖像画，而那副肖像画上的带着黑帽子的老太太在拼命尖叫之后开始吼出一连串不重样的脏话，吓坏了几个第一次见到这副架势的客人。

　　“快从这里滚出去！你们怎么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小天狼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以不逊于那个画像上的老女人的嗓门大吼起来：“闭嘴，你这个可怕的老巫婆，闭嘴！”他开始努力试着拉上那个被魔法黏住了的帷幔，莱姆斯急忙上前搭了把手，总算成功地将画像关回了黑暗之中。

　　狭小的门厅重归寂静，小天狼星喘着粗气用手把垂在眼前的黑发撩开，对震惊地瞧着他的哈利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好啊哈利，看来你已经见过我的母亲了。”

　　这对教父教子亲密地交谈了起来。另一边利亚姆和克梅尔帮忙把唐克斯还有绊倒她的那个大伞架都弄了起来，穆迪拍了拍阿斯特的脑袋算作告别，就拄着他的拐杖急步消失在门外。

　　莫丽眼见凯尔特姐弟打算离开，走上前去热情地挽留道：“克梅尔，利亚姆，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利亚姆微微一笑，回答道：“谢谢你，莫丽，但我还有点事要做，下次好吗？”他的语气听起来倒是很诚恳。

　　克梅尔也在一旁答道：“抱歉莫丽，我也是，得开始找房子了。”

　　“你不用找房子啊，留在格里莫广场就好。我们还有很多房间，你可以和阿斯特住一间。”莫丽热切地提议道。

　　利亚姆在旁边表示了赞同：“这主意其实挺不错的，阿斯特在你眼皮底下也不会搞出些大乱子来。”

　　“那就这么决定了，来吧克梅尔，我们一起下去做饭，你给我搭把手好吗？”莫丽说着，拉着克梅尔越过站在原地的莱姆斯走向了之前用作会议室的厨房。克梅尔看起来有些无奈，但最后还是妥协般露出了笑容，说了一句：“好的。”

　　而这时，阿斯特走到了莱姆斯面前，仰起头对他以十分愉快的口吻打了招呼：“卢平教授，真高兴能再见到您！”

　　莱姆斯对着小姑娘笑了笑，温和地说道：“叫我卢平吧，我已经不是你的教授了，很高兴见到你，阿斯特。”相比于两年前，小姑娘成长了不少，再有一年，她就和当初刚进入霍格沃茨的克梅尔一样大了。

　　“直接称呼您的姓氏让我觉得怪怪的。”小姑娘歪了歪脑袋，最后还是笑了一下，说道，“我会试试看的。”

　　片刻之后，留在格里莫广场的人们都在地下齐聚一堂。唐克斯闹出来了点小乱子，不小心碰倒了一根蜡烛顺势点燃了一张羊皮纸，但莫丽很快解决了这一切。几个成年巫师在听到莫丽的“这些东西应该会议一结束就赶紧收起来”的抱怨声后赶忙把占据了餐桌的东西全收拾完了，他们总算能够开始摆放晚餐用的餐具。

　　莱姆斯在桌子旁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厨房地方不大，站着会碍到别人的事。他听着小天狼星、哈利以及蒙顿格斯聊天，眼神却止不住往正在和莫丽一起做料理的克梅尔身上飘移过去。两个女巫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他耳中，她们在讨论普威特兄弟的事，莱姆斯能看到莫丽因为克梅尔的话突然地落泪了，而克梅尔则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低声安慰她。另一边，阿斯特去帮着金妮收拾餐具了，虽然差了一个年级，不过两个格兰芬多的小姑娘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饭前，韦斯莱家的双胞胎搞出一阵骚乱，惹得哈利和小天狼星哈哈大笑。莫丽爆发了，训了双胞胎一顿，结果习惯性地在对话中提到了珀西，韦斯莱家的成员立刻陷入了一片微妙的沉默之中。

　　他们在有点尴尬的氛围中坐下开始吃东西了，莱姆斯发现阿斯特和克梅尔并肩坐在了他斜对面的位置，距离很近，近得让他有点坐立难安，他只好把头埋进了自己的餐盘里，打定主意不再去看那对母女。

　　“妈妈，你也要留在这里了吗？”阿斯特先开口向她的母亲提问了，而克梅尔则平静地回答道：“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不过我应该会时常出去办事，我不在的时候乖一点好吗？”

　　“妈妈，我已经13岁了，你可以对我更放心一点，我觉得我还是挺懂事的。”阿斯特用一副俨然小大人的口吻郑重地说。

　　克梅尔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笑意：“那么我们约定好的事？”

　　“当然！”小姑娘立马应承了下来，语气听起来似乎开心了一些。

　　过了一小会儿，阿斯特突然开口喊了一声莱姆斯：“卢平教授，能把黑胡椒递给我吗？谢谢。”

　　莱姆斯像触电一样抖了一下，有点狼狈地将装着黑胡椒的调料瓶拿起来给阿斯特递了过去，他觉得自己蠢透了。

　　他抬眼看向阿斯特的时候发现克梅尔也在看着自己，那双蓝色的眼睛像平静的水面一样看不到一丝波澜，然后她极为自然地把视线移开了，看向坐在她旁边的阿斯特，眼中浮现出柔和的慈爱。

　　他的心沉了下去。

　　万幸这时，亚瑟突然向他搭起了话。亚瑟和比尔关于妖精的话题着实让莱姆斯轻松了一些，和他们交谈的时候他可以暂时把刚才的情绪抛到脑后。

　　饭后，拗不过哈利的坚持，凤凰社的成员们简短地给他透露了一些不涉及工作核心内容的情报，一来是为了安抚这帮躁动的孩子们，二来也确实是为了让他们对现状有一些正确认知，这能帮助他们保持警醒。最后，送金妮和阿斯特两个年纪太小的孩子上楼睡觉的莫丽回来，遣散了餐厅里的所有人，他们灰溜溜地逃离了这位愤怒的母亲，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一样。

　　站在通往门厅的走廊上，小天狼星再次伸出手臂勾上了莱姆斯的肩膀：“月亮脸，你也可以留在这儿，如果你不介意用我弟弟雷古勒斯的房间的话。只要你放个话，我们几个小时就能给你收拾出来个能住的屋子。”

　　莱姆斯犹豫了，他现在和自己的父亲住在卢平家的老房子里，小天狼星的提议确实很有诱惑力，待在总部行动也会方便很多……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他抬眼望去，发现是克梅尔提着自己的行李箱从门厅深处走了过来，视线相接之后，她停顿了一小下，不过在她试图继续迈步经过他们走上楼梯之前，小天狼星拍了拍莱姆斯的背，愉快地说了句“晚安老伙计，晚安克梅尔”然后抢在克梅尔之前离开了。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了莱姆斯和克梅尔两个人，后者似乎因为小天狼星的举动有些诧异，彻底停下了脚步。

　　“克梅尔。”莱姆斯轻轻开口呼唤她的名字，内心祈祷着她能有所回应。一瞬之间他以为她要像第一次冷战时那样对他视若无睹般走过去了，但克梅尔并没有那么做，她只是正视着他，很平静地说了句：“晚上好，莱姆斯。”那声音里既没有厌恶也没有佯装的热情，是恰到好处的礼貌与疏离。

　　他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此刻的感受，但是现状比他一开始预料的要好那么一点点。

　　“你好吗，我是说，这么多年以来……”他低声发问，不知道是该与她对视还是移开视线。

　　克梅尔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了微笑：“还行吧，至少挺平静的，你知道我很怕麻烦，平静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莱姆斯感觉自己的心底涌起了高昂的雀跃，她并没有敷衍过去，而是很认真地做出了回答，还对他露出了微笑，这让她的话语也染上了温度。

　　“确实，挺好的。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能让话题延续下去，可是愈发觉得自己笨拙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克梅尔脸上的笑容散去了。

　　“是啊，我原本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英格兰了呢，但是凤凰社需要我，所以我回来了。”克梅尔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明显有点想离开了，莱姆斯看到她移开视线瞥了一眼楼梯。

　　“阿斯特是个好孩子，她的黑魔法防御术很优秀。”他不愿意白白错失这个难得的机会，几乎是垂死挣扎一样地把话题引到了阿斯特身上。

　　克梅尔再次看向他，这回神色变得柔和了些：“阿斯特是我的骄傲，听到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谢谢。”

　　“阿斯特跟你长的真像，她会出落成一个美丽的姑娘。”莱姆斯喃喃道，“不过她的眼睛颜色，是随了父亲吗？”

　　克梅尔移开了视线，她垂下眼帘，回答道：“不是，阿斯特比较特殊。”她看起来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

　　克梅尔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微妙，但截至目前，她还是认真地回答了他的每一个问题，这让莱姆斯开始控制不住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了，他咬咬牙，问出了一个十分僭越的问题：“你丈夫没跟你们一起来英格兰吗？”

　　克梅尔摇了摇头，没有看着他，低声作答：“阿斯特很小的时候她父亲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来能抚养她长大，多亏了芮雅和利亚姆帮助我。”

　　“我很抱歉。”莱姆斯下意识地表达了惋惜，内心却突兀地涌起一阵狂喜，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克梅尔似乎有些累了，她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抬起头露出一个礼貌而疲惫的微笑：“抱歉，时间有些太晚了，我想先回房间了。”

　　“我来帮你提行李吧？”莱姆斯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步。

　　克梅尔没有后退，但也没有接受他的提议，她站在那里巍然不动，用十分坚定的语气轻声说道：“我想我自己办得到，晚安，莱姆斯。”这么说完之后，她就迈开脚步缓缓攀上了吱呀作响的楼梯，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莱姆斯失落地看着她离开，感觉有种苦涩难言的东西从喉咙深处翻涌了上来，但片刻之前克梅尔那个柔和的微笑却又给了他一丝微弱的希望。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在他胸口碰撞着，一边告诉他趁早死心，另一边却又告诉他这是难得的机会。他挣扎着思考了片刻，最后被占据了上风的那种感情彻底压倒，决定明天就收拾好东西正式搬过来。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