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大器晚成

　　“……”许愿自愧不如，“没错，这是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跟圈子里的事无关，所以也不算违背你对Yvonne的承诺。”
　　“那是你哥，别总是Yvonne、Yvonne的叫名字。”虹长安一挑眉，“别说，他这哥哥当得还真失败，总共俩兄弟，一个跟他横眉冷对，一个跟他断绝关系，要我说，你们家那老头子这么难伺候，你们三兄弟就该联合起来，说不定还能把那个老不死斗下去。”
　　“……那家的事情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许愿垂眸，虹长安不接话，交缠的双腿调整一下换了个姿势，艳红的唇挤出一个讥诮的笑来。就算虹长安不说话，许愿也感觉到了他揶揄的意思，“好吧，其实是我们斗不过。”
　　“你以为你断绝关系，那个老不死就放过你了？”虹长安笑，“太天真，Niki弟弟，他的词典里只有控制这两个字，不然你哥那自闭症是谁给活活逼出来的？”
　　“哎呀我哥能接受我妈的下场我接受不了！”许愿捂着头，一句痛苦的呻吟脱口而出，又悲伤又心烦，许愿站起身，突然的动作吓了周围的人一跳，纷纷抬起头来看他，许愿勉强维持着在公共场合不失控，直接扯开了衬衣最上面的纽扣，扣子脱线掉在地毯上，呼吸畅通了些，因为激动的情绪而陡然升高的体温也降了一些，深呼吸几口平息了情绪，才重新坐下。期间虹长安一直摇着折扇，漂亮的大眼睛静静凝视着许愿的失态样子。
　　“其实你一开始约我，我是拒绝的。”虹长安似乎并没有被许愿的情绪影响，反而有些委屈地嘟了嘟嘴，“自打你跟Kirkland家断绝了关系，不跟我们这些老熟人来往，你一直过得……挺好？”最后两个字虹长安刻意用一种诡异的语气慢慢说出来，就像在讽刺什么一样，“度过了一劫，还捡了个儿子？”这两句话出来，许愿知道虹长安是真的在讽刺他了，“所以我干嘛要来碍你的眼？”
　　“你跟华天合作的那部电影还邀请我出演呢。”许愿冷冷一哼，虹长安来香港谈的生意，就是他即将和谢尧共同出演的那部《透明人》，“不想碍也不得不碍。”
　　“有你这么跟投资商说话的艺人吗！”虹长安拍桌子，高跟鞋在桌子下狠狠碾上了许愿的脚背，许愿疼得脸一抽，“我这就提条件换了你！”
　　“有你这么不专业的投资人吗？把私仇带进工作里！”许愿反击。
　　“我，乐，意！”虹长安的老台词都脱口而出了。
　　谁不知道这位好莱坞东方女王畅行娱乐圈的名句就是“我愿意”，无比任性。
　　“好好好。”许愿头痛地揉了揉额头，托虹长安耍赖的福，他暂时从不好的回忆里抽身出来，“说正事，我是想让你帮我查一下，六年前的事不好查了，这次惊马的事到底是谁干的。”
　　“你觉得和六年前是一样的？”虹长安说，“还是你心里开始觉得六年前的事跟你的老情人没关系了？”
　　“我觉得两者之间有联系。”许愿回避了第二个问题。
　　虹长安啪一声收了扇子，点了点方才允卿三人消失的方向，“嫌疑对象？”
　　“允卿可能是个突破口，他有……置我于死地的理由。”许愿后半句话说的很苦，毕竟允卿是他曾经多年的兄弟，“六年前的事又有他……但是说实话，我觉得允卿没有那个脑子。”
　　“哦？这怎么说？”虹长安来了兴致，好奇问道。
　　许愿深深出了一口气，随着记忆回到了六年前那场大雪中，港皇楼前的停车场上，只穿着一件衬衣的他在漫天飞雪中瑟瑟发抖，心被允卿绝情的话冻得缩成一团。
　　“允卿对我承认过，六年前踩我的主意是他出的，韩熙也承认过配合允卿。”许愿对虹长安解释道。
　　“那你还有什么可疑惑的？不会是自欺欺人吧？”虹长安嘲讽地说。
　　“允卿现在我不敢说了解，但是六年前那个允卿，是绝对没有这么细密的谋划的。”许愿果断说，“不是我看不起他，允卿从小失去双亲，就是个香港街头的小混混，市井小民是绝对下不了这么一大盘棋的，把记者的套路、娱乐公司的套路都摸透了，还拉了那么多圈子里的大人物下水，要知道一旦事情曝光，我是被诬陷的，这些把名声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人，可是要个个声名狼藉，能动员得了那么些人，不是一个允卿能办到的。所以我一度怀疑背后操控的人其实是韩熙。”
　　“那又是什么让你排除了韩熙呢？”
　　“韩熙是没有脸扭头要跟我复合的，如果真的都是他干的。”
　　“你不是说他明着对你承认了配合允卿？”
　　“对，他是承认了，就在我们俩第一回重逢的那一天。”许愿抓了抓头发，“但是谎言可以有一个，就可以有第二个。”
　　“好吧，我会去帮你查。”虹长安展开扇子，点了点头，“你把我的兴趣也勾起来了，就让我好好查查六年前和这此惊马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谢长安哥。”许愿松口气，虹长安想起他进港的时候听说的新闻，“话说，你那换角风波准备怎么收尾？”
　　没等许愿回答，虹长安又说道，“你该不会是知道我喜欢看戏，特别在我来香港的时候演这么一出给我看吧？虽然我对这个祖国没什么好感，但是说真的，你这出戏我倒是特别得满意。”
　　“我准备怎么收尾，就看长安哥查出点什么了。”许愿笑一笑。
　　“嘿，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虹长安一抬头挺胸，“我来你这出戏里友情客串，你打算给我什么啊？”
　　许愿指了指虹长安折扇上“梵行长安”四个字，“我在梵哥手底下呆了几个月，有回送梵哥回公寓，看见他卧室里挂了一幅画，佳人红衣艳争春，回眸巧笑压群芳。不知道这个……长安哥感不感兴趣？”
　　虹长安脸色一变，下意识烦躁地扇了扇扇子，“梵天王在华语歌坛封神，没想到还是个情种，就是不知道哪位佳人有这般福气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是哪位佳人呢。”许愿配合地说，“梵哥这些年绝口不谈感情，倒真像是‘梵行’了，四大皆空。”
　　看着虹长安别扭中努力撑着一张脸不崩裂，被虹长安揶揄了半天的许愿大出一口气，感觉心情都舒畅了许多，“还是谢谢你帮忙，我会再跟你联系的。这家的茶点味道很正，难得来一次香港，尽情享受吧。”
　　虹长安看许愿撑着手杖，一瘸一拐地离开，懒懒问了句，“你脚伤多长时间好？”
　　“再过三个周？”许愿不确定地说。
　　虹长安鄙视地把他从头看到脚，“现在就能拄着手杖到处跑，又没伤到骨头，看着也不怎么疼，你居然要给我休息三个周？有没有做明星的自觉啊！”
　　“不是为了给您多一点时间么？”许愿赔笑。
　　“那如果我明天就查出来，你是不是明天就痊愈啊？”虹长安眯起眼睛，也不吃了，袅袅婷婷地站起身来，走过来搀住了许愿没拄手杖的那只胳膊。
　　许愿一副纯情大学生打扮，虹长安则是典型的长裙高跟鞋熟女，两个人手挽手咋一看很像富婆和她包养的小情郎。
　　Jenny看到两个人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出了餐厅门，吓得脚一哆嗦，车差点冲出去撞到前面停着的车上，急急忙忙解了安全带下车跑过来扶许愿，一边对虹长安九十度鞠躬，“虹先生您好！我是许愿的经纪人。”
　　虹长安一皱眉，不满地看看许愿，“她叫我什么？”
　　许愿在心里替Jenny叫冤，跟偶像说的第一句话就触了偶像的霉头，“她瞎。”
　　许愿发现，自己站在虹长安旁边，总是把要好好说话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Jenny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歉，“对不起，虹女士，请原谅我的失言。”说虹长安是Jenny的偶像这件事一点没错，虹长安基本是业内所有经纪人的偶像，Jenny觉得，跟虹长安这样的交情，如果虹长安当年能帮许愿，许愿那件事绝不会输得一败涂地。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虹长安嫌弃地说，“Niki，你的经纪人不是港皇的一姐吗？港皇是没人了吗？”
　　“所以港皇没有像虹老师一样带出三个奥斯卡影帝啊。”Jenny从善如流地恭维。
　　“这话说的还不错。”虹长安看Jenny反应得机灵，满意点头，“如果港皇呆不下去了，欢迎来找我混。”
　　“虹老师你说真的？”Jenny喜出望外。
　　“当然是有条件的。”虹女王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条件？要我给您生孩子也行！”Jenny狗腿了。
　　许愿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大姐大经纪人秒变忠犬。
　　“当然是把你家艺人也带来。”虹长安斜了许愿一眼。
　　“……”Jenny立即泄了气，“虹老师，你看，这事儿我真的尽力了。”
　　“你不是答应Yvonne，工作上不能帮我吗？”许愿诧异地问虹长安。
　　“我不是为了帮你，是为了挣钱。”虹长安修得精致的红指甲轻轻刮过许愿完美的脸颊轮廓，就像在抚摸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新娱想跟我们合作，让我们帮允卿在美国出唱片，但是我们公司有更好的合作人选，就是不知道当事人有没有这个意向了。”
　　许愿沉默了一会儿，“气允卿的事情我愿意做，但是美国……不行。”
　　“Yvonne不会说什么的，我确实没帮你，是你有天赋。”
　　“我有什么天赋？”许愿觉得好笑，“写几首口水歌的天赋？”原来很多媒体夸他是唱作俱佳的天才音乐人，只有许愿自己知道，他其实不是那么有天赋，他自认为在唱歌方面的天赋不如演戏，他靠的不过是对音乐的一腔痴情，加上良师梵想的指引和自己多年的努力，写出的歌虽然红，但他自己并没觉得好。
　　许愿现在还会想起，组合大红之前，允卿在抱怨舞蹈在演出中占据的分量不够的时候，韩熙被公司送到秀场为组合拓宽道路的时候，允卿凭着好口才兼任脱口秀主持人增加组合知名度的时候，韩熙短短两年被公司推上香港代言最多代言费最高的位置的时候，许愿都在潜心琢磨音乐，虽然公司更想他靠那张脸去接偶像剧，红的速度肯定比唱歌写歌更快。
　　“你就为了避开Yvonne，就要放弃美国市场吗？”虹长安板起脸，湛蓝色的眼睛锋利如刀刃，“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到底在为什么活着？Niki，你活到快三十岁了，男人成家立业，立业上你处处束手束脚，香港有韩熙允卿，美国有Yvonne，欧洲有Kirkland家，你就为了避开这些人，宁可把自己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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