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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她不知道的事
36.她不知道的事
卿逍下山已经一个多月,听说是去开什么会抓什么人。他走的时候还是冬天,转眼已经开了春,褪去了银装素裹,冬雪初化,漫山遍野的植物开始抽出嫩枝新芽渐渐长出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程宝枝坐在屋前惬意地绣着帕子,一树梅花她断断续续绣了整整一个冬天,终于只差最后一点了。
“哎呀你怎么还在这里,出大事了!”
映山派掌门一共有五位亲传弟子,卿逍是大师兄,宁白是第五个小师妹,上次去京城找她的则是二师兄卿岚和三师姐宁姝。这会儿急急忙忙毛毛躁躁跑进来的则是四师兄卿卓,卿卓和她的年纪一般大小,却比她还要孩子气。
程宝枝头也没抬地问他,“什么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卿卓跑过来急了一脑门的汗,“大师兄、大师兄出事了!”
程宝枝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蓦地绣花针扎进了手指。
卿逍向来喜清静,他住的院子里也向来鲜少有人来往,而眼下他的屋外院外都站了不少人。院外聚着的是些普通股弟子,程宝枝穿着只有亲传弟子才有的青色衣裙挤进人群,许多弟子看到她的衣服样式后纷纷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卿岚跑得飞快,早在出了她那里后就没了踪影,程宝枝估摸着他应该先去卿逍那儿了,便自己直接来了这儿。
进了院子,她慢下脚步,远远就看到二师兄卿岚和三师姐宁姝站在卿逍的门口,她往里面悄悄望了一眼,看见一小块衣角,她记得那是师父常穿的料子。
看样子师父师娘应该在里面,她还是先不要过去好了。
程宝枝远远站着,眼睛时不时朝里面窥了几眼,她只听卿卓说卿逍出事了,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看这阵仗,程宝枝的心里愈发担心起来。
师父和师娘在屋内看望大师兄,卿岚站在门口静静候着,忽然目光一撇看到了一条裙带,他侧头看过去,发现了躲在那里不敢过来的小师妹。
他无奈地摇摇头,这时候师父师娘正好从屋内出来,师父摇着头叹息着,而师娘则是悄悄抹了抹眼泪。
卿岚趁机朝程宝枝招了招手,他的举动引来了宁姝的注意,朝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宁姝也看到了程宝枝。
被两人看到了,程宝枝不好意思继续站在这里偷窥,她走过去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两人,小声地问:“出什么事了?”
宁姝正要开口,衣服角却突然被卿岚拉了一下。
卿岚对她点点头轻声道:“大师兄遭人暗算……受了点伤。你自己进去看吧。”
程宝枝悬着一颗心谨慎地走了进去。她第一次来卿逍的房间,他的房间比她想象得要干净的多,连装饰用的摆设都很少。
“是宁姝么?”
听到卿逍淡淡的声音,她觉得很尴尬。
“三师姐在外面,要我去叫她么?”
卿逍先是沉默,继而才开口道:“能替我倒杯水么?”
程宝枝连忙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水,走到他的床边递给了他。
卿逍闭着眼睛,脸上是一如既往地淡漠。他伸出手,却摸了个空。
程宝枝的心一沉,声音颤颤巍巍地道:“你……你的眼睛……”
卿逍像是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答道:“看不见了。”凉凉的茶杯碰到了嘴唇,卿逍先是一愣,随即淡淡一笑,就着送到嘴边的杯子饮了起来。
程宝枝把把他喝完的茶杯放到桌上,转头问他,“还要么?”
卿逍摇摇头。
“怎么会这样,找大夫看了么,能治好么?”程宝枝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脸上满是担心。
“不碍事。”
怎么可能不碍事!又不是伤筋动骨或是破点皮出点血,如果治不好就一辈子看不见了。程宝枝咬着唇气呼呼的,他怎么老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这可是关系到他一辈子的事情啊!
“你在生气么?”这回沉默的人换成是她,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情绪,卿逍偏了偏头,闭着眼睛脸朝向她。
“那么多人为你担心,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
“在意了就能看见么?”
程宝枝无言以对,道理是这么说,可是如果眼睛受伤的人是自己还不得难过死,情绪这种东西岂是自己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程宝枝叹了口气,“算了说不过你。”
“所以你也担心么?”
程宝枝总觉得这句话听上去怪怪的,如果承认听着总觉得觉叫人误会,她总不可能说不担心吧,太没良心了。
“对啊,大家都很担心。四师兄都急得差点哭出来。”程宝枝特别佩服自己的反应能力。
“……”
程宝枝觉得自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卿逍没有挽留,一言不发地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从门口传来进门的脚步声,他偏了偏头。
“是你叫卿卓告诉她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口吻。
卿岚笑笑耸了耸肩,“全门派都知道的事情,不告诉她不太好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卿岚笑道:“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师父师娘本想等你回来就把事情公布了,真是可惜。”
“你敢说一个字试试。”
“我当然不敢。”卿岚叹气,“既然你自己都不急,我又何必替你着急。”
……
因着卿逍中毒的那天就派人去找了陈淼,回来的第三天陈淼就提早药箱来到了映山。
师兄妹四人着急地候在门外,总算等到陈淼出来了。
“没什么大碍,我给配点药每天敷着就好了,饮食方面还是以清淡为主,多吃点明目的东西。”
四人都松了口气。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麻烦陈姑娘都一一写给我吧。”宁姝对陈淼道,陈淼点点头,宁姝便带着她去找笔墨了。
“大师兄没事我得赶紧去告诉师父师娘!”卿卓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卿岚和程宝枝站在原地,卿岚看了看程宝枝,贴心地问:“想进去么?”
程宝枝睁大眼睛盯着他,扯扯嘴角尴尬地说:“大师兄养伤需要清静,我还是不要打扰了。我去看看三师姐那里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作为整个映山最闲的人,程宝枝被映山派掌门指名道姓派去照顾养伤中的卿逍。许多弟子都在背后议论纷纷,程宝枝很少离开后山,自然也不知道这些。她心想自己先前确实受到了卿逍不少照顾,又是他亲自下山带回的她,理论上来说她是应该回报一下。
反正以前在京城时候每天也是照顾人,干回老本行,程宝枝没有什么不习惯。
每天早上起来去厨房熬粥,绕着山头跑完回来差不多也熬好了。她会提前去看看卿逍醒了没,如果他醒了会靠着床头坐起来,这时候就轮到程宝枝端着热粥一勺一勺喂给他了。卿逍的话不多,基本一天下来跟程宝枝的交流最多不超过五句话,最多就是实在无聊了让她念书给他听,无奈程宝枝字认识不到一半或者只认半边,卿逍只能无奈地根据她形容的字的样子教她识字。
陈淼来后没几天徐妄就来了。徐妄没来之前陈淼时不时就会拉着程宝枝聊天讲她在她干娘那里的趣事、说她的哥哥有多孩子气老是惹得家里人头疼不已,徐妄一来程宝枝就再也没见过她了,除非是到了给卿逍换药的时间。
因为卿逍看不见行动不便,白天没事的时候程宝枝只能候在卿逍的房门口。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陈淼算了算时间也该回去了,她实在是担心自家大哥的情况就把提前调配好的药膏交给了徐妄,自己匆忙下了山。
“难得那疯丫头比我先离开了。”徐妄盘腿坐在软垫上,嘎嘣脆地咬了一口果子,“终于清静了。”
“那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
卿逍的眼睛上敷着一条白绫系在脑后,长长的带子与身后顺滑的头发缠绕在了一起,黑白分明。
徐妄咽下嘴里的果肉一脸受伤地看着卿逍,“你是要赶我走么?”说完他又开始嚎了,“小白你看看这个没良心的!”
“……”
程宝枝在一旁绣着花,没有理他。
徐妄把脑袋凑过去瞧了瞧,他摸了摸下巴,啧啧了两声,“又是女红又是做饭的,小白,我发现你自从回来后变得比以前贤惠了许多,差一个对象就能嫁人了。”
一针扎进手指,沁出了血珠,程宝枝连忙把手指塞进嘴里瞪了他一眼,“再胡说一句试试!”
“嘿嘿,不胡说。小白,我饿了,去拿些点心来吧。”
程宝枝放下手里的东西,无奈地起身去给两人拿点心与热茶。
“你真的打算一直瞒着她?”确认程宝枝走远后,徐妄收敛起一脸玩笑,难得正经起来,“我可是听说现在京城的情况不太好。”
卿逍淡淡道:“京城的情况有好过么?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庙堂上的事情了。”
“话是这么说,可那毕竟和小白有关系。”徐妄说,“我想着要不要把当初她告诉我的事情告诉她。”
卿逍没有说话,徐妄看了看他,知道他的心思。
“上上个月赵太师的二儿子赵跃险些轻薄了小白顶替那人的三姐,桓王出手相救把那赵跃打个半死,听说也差不多了半条命都没了,至今还躺在床上呢。总之事情闹得挺严重的,现在桓王被削了兵权,皇帝病重,朝堂上基本是太子在做主。”
“古往今来皇室中兄弟相斗的事情还少么?”
“我是担心小白,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等她记起来岂不是恨死我。”
“你要管就自己去管吧。”卿逍不温不怒地说道,“倘若你真想参合进去,我劝你一句,不如去调查下你那个失踪了几年的同门师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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