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gl）

　　“呀……”陆栀言眯着眼睛，用指尖轻轻挑了挑许相顾的刘海，“这样子看起来……挺乖的。”她倒是真没想到许相顾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并且执行效率那么快，而且这个发型还真是……
　　许相顾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下，一把拉住陆栀言的手，装得不以为然的样子，“赶紧去吃饭，人马上要多了。”陆栀言瞧着她不知什么时候红起来的耳尖，闷声笑了一下，却也没有继续打趣什么的。
　　十月的天气已然凉了起来，陆栀言穿的厚实，手上温度却还是很低的。许相顾不自觉的握紧了她的手，还是软软的凉凉的，许相顾略微扬起嘴角，想着这条路如果没有尽头，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食堂已经坐了好些人，许相顾领着陆栀言在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自己跑过去打饭了。陆栀言远远的看着她，直到她挤进人堆里不见了身影，才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发呆。
　　杨馨暗戳戳的凑过去，不吭不响的坐在了陆栀言对面，轻声咳了一下，“学姐？”陆栀言抬起头，很快想起了眼前这个人是谁，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她拿出平常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瘫脸，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杨馨也不介意她态度冷淡，笑嘻嘻的和她套近乎，“我是高一五的杨馨，久闻学姐大名。”陆栀言点了一下头，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大名让这个人久闻，目光沉静的看着她问，“你找我有事儿？”
　　“那个……”杨馨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了几眼，伸长脖子凑到陆栀言眼前，压低了声音问，“陆学姐，是和许学姐在一起了吗？”她眨眨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一点儿，生怕眼前这位据说非常“不好搞”的人翻脸。
　　陆栀言反应了足足三秒钟，才明白过来她说的那个“许学姐”是谁。杨馨仍然眨巴着眼睛死死盯着她，陆栀言往后靠了一点儿，微微摇了一下头，字句清冽，“没有。”
　　“啊……”杨馨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萎靡起来，她把脑袋默默地撤回去，嘴里咕哝着，“你们居然没有在一起，那传闻是真的，许学姐和她在一起了？”
　　杨馨的声音委实不算小，陆栀言动动耳朵听了个正着，挑着眉头问她，“你在说什么呢？”杨馨捂住嘴，连连摇了几下头。她本来想说自己什么都没说，可陆栀言的表情分明是一副了然于心，杨馨吞了下口水，把手从嘴巴上移开了。
　　“我一直以为陆学姐你和许学姐是一对呢，那天听了个传闻说她和别人在一起了，我本来不信的，但是……”她努努嘴，后面的话不言而喻。陆栀言抱起手臂，饶有趣味的盯着她，“传闻？”
　　杨馨点点头，又偷偷摸摸的左右瞅了几下，冲陆栀言勾勾手指。陆栀言也没有多说什么，顺从的往前凑了一下，杨馨压低声音说，“我听别人说许学姐确实有女朋友了，不过不是你。那人叫江阿夏，一中的高材生，我见过一次，长得挺漂亮的，个子又高，和许学姐还蛮搭的。”
　　“你和许学姐关系那么好，可不可以告诉我，她和江阿夏，是不是真的呀？”虽然许相顾不是和陆栀言在一起的让杨馨感觉有些遗憾，但是八卦因子在窜动，她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陆栀言还没来得及张嘴，许相顾一手捧着一个餐盘大步走了过来，冷不丁的一声“学妹”，把杨馨吓得差点蹦起来。许相顾把餐盘放下，绕过去走到陆栀言身边坐下，歪着头看着杨馨，“你怎么在这儿？”
　　“我……”杨馨刚开了口，随便编造的借口还没说出来，被陆栀言打断。她接过许相顾递过来的筷子，眼睛里含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古怪笑意，看着慌慌张张的杨馨，“当事人来了，你不妨自己问她。”
　　许相顾挺疑惑的，杨馨咧着嘴做出牙痛的表情，吞吞吐吐了一会儿，一咬牙，梗着脖子问，“学姐，你到底喜不喜欢陆学姐嘛！”她声音有些高，附近的人都把目光转过来，无外乎想看看好戏。
　　陆栀言把手里的筷子捏紧，紧盯着面前的餐盘，余光扫视了几下许相顾。她还真怕那个人快言快语的乱说什么，本来学校里关于她们俩的传言就够陆栀言头痛，再无端的生些什么事，陆栀言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当然喜欢啦。”许相顾莫名的笑了一下，垂下眼睛把筷子搁在餐盘上。杨馨愣了一下，惊喜的表情还没完全摆出来，许相顾抬眼，笑着补了一句，“我可是从来不和讨厌的人做朋友的。”
　　朋友……
　　许相顾的间接否认，让杨馨毫无掩饰的一脸失落。而陆栀言，虽说是松了一口气，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她沉默着低头吃饭，心里有些难言的失落感，让她觉得十分不安。
　　杨馨唉声叹气的离开了，许相顾笑着看她的背影完全离开自己的视线，偏头看着专心吃饭的陆栀言，“这姑娘很逗，进了学生会那个特别八卦的新闻社团，非要缠着我挖我的八卦。呵，我哪来的什么八卦给她挖啊。”
　　“不好好学习加入什么学生会呀，那里边都是些神经兮兮不务正业的人，也是搞不懂高校长还留着干嘛。”许相顾晃晃脑袋，纤长的手捏起筷子，在餐盘里戳着。
　　陆栀言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把只吃了几口的饭菜往前一推，“吃饱了。”许相顾瞪圆了眼睛，“你才吃多点儿？这样可不行啊，下午上课会饿的，再吃点儿。”
　　“不想吃。”陆栀言不知道闹什么别扭，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许相顾咬着唇看了一眼没动头的饭菜，唉声叹气的跟了上去。陆栀言倒是没有去图书馆，拐了两个弯，走上朝操场去的路。
　　正是中午时间，学生们回家的回家吃饭的吃饭，路上只遇上了几个不认识的人。许相顾慢吞吞的跟在陆栀言身后，眯着眼睛回应着别人和她打的招呼，目光始终在前面那个清瘦的背影上未曾离去。
　　陆栀言绕着跑道走圈圈，许相顾迈大了步子到她身边，伸手去牵她的手。陆栀言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不说话的由她牵了，她的手还是凉的，许相顾捏紧了一下，掌心妥帖的温润让人莫名安心。
　　怎么说有几天没好好在一块儿了，许相顾倒是很想借这个机会和陆栀言说说话，视线却被空地上坐着的人拉了一下。她抿了下嘴唇，重新把视线落在陆栀言身上，迟疑着问她，“你和颜艾萧前几天有在一块儿么？”
　　陆栀言点了一下头，“她陪我吃饭，说是你吩咐的。”语气挺平淡的，眉眼却弯了起来。许相顾没在意到她的小表情，拉着她停下脚步，面上有些严肃。陆栀言有些不解的和她对视，许相顾吸了一口气，还是问出了口，“她和李清嘉，没怎么纠缠了吧？”
　　许相顾不觉得李清嘉会是个轻易罢手的人，她走的匆忙，没顾上失恋的妹妹，现在猛然想起那一茬，平心而论的，她丝毫不想颜艾萧和李清嘉再有什么瓜葛。不是对李清嘉有什么意见，只是单纯的想护着容易受伤的妹妹罢了。
　　陆栀言想了一下，虽然她很想和许相顾说说她妹妹那不坚定的想法，但是她也确实答应了颜艾萧不会和许相顾多说什么。终究是懒得掺和什么，陆栀言摇摇头，含含糊糊的说了句不太清楚。
　　“呵……”许相顾不明所以的冷笑起来，松了陆栀言的手，大步走向空地上坐着的人。陆栀言皱了一下眉毛，不太情愿的迈着小步子跟上去，看看许相顾到底想干嘛。
　　已经是快入冬的气候，李清嘉也不嫌冷的只穿着一个T恤，盘着腿坐在地上翻书。操场上没有别人，许相顾对于李清嘉在操场上看书也是习惯了的，她走过去站定，低着头喊了声清嘉姐。
　　李清嘉抬起头，白净的脸上架了副紫色的半框眼镜，本来气质恬静的人身上更添了一分斯文。她冲许相顾笑了一下，视线越过她瞟了一眼后面跟来的陆栀言，什么也没说。
　　“点到为止好聚好散，”许相顾双手插进口袋里，话说的特别直白，“免得大家都难堪。”陆栀言伸手在她腰上戳了一下，她一眼斜过去，收到一个已经分外熟稔的白眼。
　　也不知道陆大小姐想表达什么，许相顾眨眨眼，口气倒是好了不少。她说，“颜艾萧傻归傻，又不是真的蠢，清嘉姐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她不搅局，你心里边也该是安稳的。”
　　“相顾到底想表达什么呢？”李清嘉推一下眼镜，嘴角弧度弯的有些刻意。许相顾弯下腰盯着她看，伸出一只手把拉低气场的刘海抓到一边，同样笑了起来，“你离颜艾萧远一点儿。”
　　李清嘉脸色不变，合起书扶着地面站了起来，许相顾直起腰，目光怎么着带了点儿清冷的感觉。李清嘉伸手摸摸她的脸，“你呀，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怎么还什么都要管一管呢？”
　　她的手冰凉，许相顾皱着眉头往后退，随手脱掉外套丢在她怀里，“下午放学后我请清嘉姐吃饭吧，有些事还是说清楚了比较好。当然，要不要带上颜艾萧，你自己来决定。”
　　李清嘉也不客气，把许相顾丢过来的外套穿在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陆栀言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她欲言又止的想说些什么，李清嘉却没给她犹豫的机会，勾着嘴角叹了口气，“你这话说的，艾萧是你妹妹，也是我女朋友，咱们两个吃饭怎么能不带上她呢？”
　　许相顾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眯起眼晴重复李清嘉的话，“女朋友？”如果她没有记忆混乱，在她去Y市之前，颜艾萧确实是栽在她怀里哭的一塌糊涂，她说她和李清嘉分手了。
　　“情侣之间小吵小闹很正常嘛，分分合合什么的，也是很正常。不是么？”李清嘉仍笑着，眼镜片后面的目光温柔缱绻，好像想到了什么让人怀念的事。许相顾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握成拳头。
　　她满心的想保护她的妹妹，对于这个罪魁祸首，她是用了怎样的心情，来为妹妹扫去这个“障碍”。但是颜艾萧呢，一次次保证过不会投入真心，分手后那么难过那么决绝，居然也可以那么快的和好？
　　许相顾只觉得，难堪。
　　从头到尾的，自己是在干什么呢？计划了要和李清嘉划清界限，顺便请求她远离颜艾萧的那些话就像一个笑话一样，而她许相顾，才是最可笑的吧。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许相顾转过身离开了。李清嘉瞧着她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而从头到尾都在围观的那个人终于开了口，“爱一个人，到底是有多难啊。”
　　李清嘉把目光移到陆栀言身上，一贯的面无表情化作一个无奈的笑，她冲她轻轻颔首，嘴里一句莫名其妙的“保重”，施施然的转过身，去追寻那个人了。而李清嘉，想叹息也没有力气，捏在外套衣角的那只手轻微的发着抖。
　　起风了，还真是有些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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