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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肃王府的管家领着御医到达尚书府时,柳言初小睡已醒,精神好了许多,见到肃王派来的人着实吓了一跳,不便驳他们,伸手让御医把了脉。
御医诊后笑道:“没什么大碍,想是柳大人太过疲倦罢了。”柳言初啼笑皆非,暗想自己今天可是什么事都没做啊,就这么着也能疲倦太过?也不点破,恭恭敬敬地送他们出府。
回到卧室,两人坐下喝茶,南宫清笑道:“这个肃王真让人摸不透,那日在林中如此蛮不讲理,现在又对你十分关心。若说他待人热情,刚才看到我却象是不认识。倒不知他倒底打的什么主意?”
柳言初微微皱眉道:“左右不过那档子事情,只是他们实是太过抬举我了,不过一个读死书的书生罢了。”南宫清道:“读死书能读成你这样的,倒也不多。”柳言初微微一笑道:“大哥也取笑我?”南宫清笑道:“不敢不敢。不过,大哥今天有一件事要和你说说。”
柳言初看了他一眼问道:“有什么事么?大哥好像很慎重似的。”南宫清道:“确是件慎重的事。”柳言初奇道:“是件什么事?”南宫清双眼盯着他道:“言弟青春几何?”柳言初更奇:“小弟的年纪大哥岂会不知?我今年一十有八啦。”南宫清笑道:“这慎重的事不就来了。成家立业,言弟这个业是开始立了,只是这个家嘛……人常说,家有贤妻,万事顺心。以后言弟在官场混迹,家中有个温柔解语的娇妻,也可消磨官场戾气。”
柳言初恍然大悟,敢情大哥是想给自己保媒呢。他想了想,心中已有了主意,笑道:“大哥说得极是,只是小弟年纪不大,这事倒不用太着急。”南宫清正色道:“言弟这年纪不小了,成家也是寻常。何况言弟等得,好女子却等不得啊。现下便有一个贤淑的女子等着贤弟垂青呢?”
柳言初心中已明白七七八八,却不说破,只问道:“大哥说的这位女子是何方闺秀?”南宫清叹道:“你平日机灵百出,怎的这事上如此迟钝?婉如对你情深意重,你竟是半分看不出来么?”
柳言初听他直言不讳,倒有些愣怔,半晌方道:“大哥,这话不可乱说,没的玷了君小姐的闺名。”南宫清双眼不移,始终望着他道:“我可不是乱说。言弟,你如此推托,莫非心中有人?”
柳言初心下一痛,不由念起白玉,心想:“我心中却是有人,这辈子只怕也念着他了,只是他怕是再也不想念着我了!君小姐人品如此出众,跟着我这个丢了心的人,岂不是万分委屈?”他想罢,抬目对着南宫清道:“我虽甫入官场便做了这高官,但是仕途险恶,伴君如伴虎,岂能害了君姑娘?何况高堂老母健在,此事还要家母定夺。”
南宫清知他心心念念皆是白玉,为了断绝他的痴念,方才修书一封,请君老爷带着女儿千里迢迢赶到京城,名为办事,实为相亲,那君老爷临走时已与南宫清表示十分中意柳言初,否则也不会随随便便将女儿留下。君婉如对柳言初亦是十分倾心,这亲事原是成了一半,谁知柳言初竟搬出官场险恶来搪塞,心中不由有几分不快,暗道:“我表妹贤良淑惠,美丽大方,难道还比不上那个白玉?”嘴上却道:“这事原本不急,言弟还是考虑考虑再给为兄答复吧。至于伯母大人,我表妹贤良淑德,柳伯母定会喜欢。”
柳言初注意到他脸色不悦,知他已对自己的推托动了气,不由暗叹一声,心道:“大哥啊大哥,我却是好意啊,不想委屈了君小姐,你却是误会了。”他那日酒醉后神智不清,自己说的什么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并不知道南宫清已通晓了他的心事,只当南宫清为表妹不值,心生愧疚,却也不愿解释什么,只是沉默。
且说肃王府管家带着御医回了王府,皇甫肇听了御医的禀告后,松了口气。坐在一边慢慢喝茶的德王笑道:“这下你可宽心了?”皇甫肇微窘道:“我也并未十分挂心,只是父皇如此看重他……”德王不屑地打断他的话道:“不用这么急着解释了,我可不想听!只不过,今日我听家人回报,老七可是一早就巴巴地赶过去给他贺喜呢。”
皇甫肇蹙眉,缓缓道:“老七又想干什么?”德王冷笑道:“干什么?拉人呗!老七的性子你我最知,对那上面的位子看得重着呢。你倒好,关心人家也不放在面上,只在背后瞎捣鼓,亏得我时常帮着你去老七那儿探风声。”皇甫肇叹道:“他心性高洁,我只是十分欣赏,又何苦拉他进这滩混水里?”德王有几分赌气:“你不拉他自有人拉他!”
皇甫肇眉头越皱越深,沉吟道:“也罢,若是他真不能脱身,我只尽力保全他便是。”德王脸色一僵,半晌突地冷笑一声道:“你对他倒真是上心啊!”皇甫肇不语,低头想着什么。
德王脸色愈发难看,忽然“砰”地一声放下杯子道:“我要回府了。”皇甫肇愕然道:“你方才还说要在这里一起用晚膳,怎地说走就走。”德王面无表情,慢慢道:“我可不愿呆在这儿看着某人害相思!”
皇甫肇英挺的脸微微一红道:“你总爱胡说,什么相思不相思的,他和我可都是男的。”德王淡淡道:“男的又如何?便是父皇,后宫男宠不说上百也有几十。”皇甫肇气道:“你这是什么话?没的污了他,我……我岂会如此龌龊地待他?”德王道:“怎么你倒想娶他做正房吗?”皇甫肇怒道:“你今日怎么回事?讲话不三不四的,还象个王爷吗?”德王不甘示弱,语气越发冰冷:“我本就不象个王爷,三皇兄竟是不知吗?不过,今儿个让你见识见识,以免今后说是识不清我。”
皇甫肇气得脸色发青,半晌道:“你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今儿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德王道:“我本就要回去了,肃王爷方才没听到吗?”话到最后,语气竟有一丝落寞,腰杆倏得挺得笔直,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皇甫肇望着他的背影,眉心皱成川字,突地叹了口气,回到桌案前,展开一幕宣纸,提笔慢慢绘了起来。绘至一半,呆呆地望了片刻,突地叹道:“我终究是一介武夫,这画得却是半分不象。”说着便欲撕了画纸,突听得背后幽幽的声音响起:“还说我不三不四,你这画的难道不是他吗?你如此念着他,他可会念着你呢?”原来竟是去而复返的德王。他走了一半,越想越不甘心,半途中折了回来,却见到皇甫肇聚精会神地提着笔画着什么,也未惊动他,悄悄走到他身后观望,一望之下心中大为凄然,不由说出了口。
皇甫肇愣了片刻,黯然道:“便是念着他又如何,我与他终究是不能的。你忘了我第一次遇到他时发生的事了?那天我与老七在一起,当真是蛮横无理,草菅人命,只怕他现下对我实是万分鄙视呢。”
德王沉默半晌道:“老七只怕已将他收归己下,我着人打探过,他还未搬入尚书府时,老七就去拜访过。搬家那天,他还特地留了老七用午膳。”他突地抬头咬牙道:“你便是欣赏他,直与他说了罢。何必藏着噎着,老七那种花花肠子,岂能与你比?”
皇甫肇怔愣片刻,长叹道:“那日原是我不对,你知我与老七在一起时,总是不由自主伪装自己,现在说了,他能信吗?便是他愿意相信,我却又怎忍心拉他入这瓮中?”德王恨声道:“他怕是早已入了老七的彀了。”皇甫肇垂眼道:“这也只是推测!我只望他洁身自好,莫要错待了自己。”德王见他执迷不悟,气得跺脚,转身冲了出去,这次走得倒爽,再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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