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野

　　瓜37
　　扭曲钢筋织成旋转舞裙，镂空处可见片片蓝天。
　　是不是很难理解？不难啊，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天。不完整，但足够清晰。
　　“我困了，把眼睛借你，你自己看吧。”孔幺闭着眼。

　　然后，她就看到快递小哥上楼送快递，将摩托车停在路边，摩托车的眼睛朝她眨了眨，疾驰着朝前方驶去。海水呼啸着，拍打着路面，它穿过一波一波的浪花，与海鸟一起嘎嘎叫着，与飞机一起隆隆作响，与探险的人一起，停在一棵柿子树下，分享一根带冰霜的甜筒。
　　她眨眨眼，快递小哥愉悦地嚼着脆壳，拂去车座上的落叶，开车走了。
　　天空掠过一架飞往远方的飞机。太阳周围一圈硕大的光晕，将飞机显得渺小。

　　就像身边站着人的阴影，遮蔽了她，显得她那样弱小。
　　他将手上提着的水果袋子递给她，弯腰抱起熟睡的小孩儿，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
　　他说，你不要担心，孔幺刚化形成功，灵力不稳。

　　穿过弄巷，一处简单民居，是他们六月的落脚处。槐花香气馥郁。
　　入夜后，一盏盏路灯在树荫中发出油绿的亮光，隔壁的教师楼传出钢琴声。孔幺在卧房睡得熟。他们相对坐着，桌上摆了一个果盘。已经吃过饭，孔花炒了一盘盐煎四季豆，一盘虾炒西芹，熬了一锅稀饭。
　　热气融化了她的眼泪，一顿饭吃得泪眼模糊。

　　孔花说：“菜辣啊？”
　　她摇摇头，喝了两羊子碗稀饭。说：“明天吃酥肉坨坨，会做吧？”
　　孔花也摇摇头，“不会哦。”
　　她抹干净嘴，“我来做。”
　　孔花笑得温柔：“好啊。”

　　一米阳光装饰了纱窗，她的手指在小孩儿头发上打转。
　　小孩儿躺在她旁边，重重地沉睡。孔花端了把椅子坐在旁边遮挡那一米阳光。
　　孔花说：“孔幺很黏你。”
　　是啊，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孔幺醒来，又挨着她睡着了。
　　她的嘴角翘起一抹笑。

　　等孔幺睡醒，他们已经坐在椅子上，看完一节电视剧，啃完几个甜瓜。
　　孔幺从房间里出来，窝进她怀里，眯眯眼，继续睡。
　　她笑着，亲亲孔幺。

　　孔花将孔幺抱着，她挑着菜，不时有人和孔花打招呼，孔花点头回应，她也在一旁笑眯眯地笑。
　　肉切条，和蛋清、豆瓣酱、姜丝、花椒入味。放置晚上，滚水烧开，将红薯生粉与肉淋水和匀，不干不湿的样子，用筷子一坨一坨地挑进沸水中，煮至浮面，再丢一把新鲜的豌豆尖入锅烫熟。熄火，盛碗，开吃。
　　她说：“这么多年了，漂泊在外，我唯一想念的只有这碗酥肉坨坨。”
　　半夏虫鸣中，孔幺吃得满头大汗，孔花喝一口汤，滚烫，还带着豌豆尖的清香。

　　吃过饭，他们一起看了那部电视剧的结尾。柠檬糖水又酸又甜，孔幺窝在她怀里，将一杯水喝得滋滋响，孔花就一直坐在旁边纠正孔幺。她的心里也是又酸又甜，扒拉了两下孔幺的湿发，带它去洗澡。
　　孔幺真的很黏她，不仅要她帮忙搓背，也要她讲睡前故事，睡着了也要窝在她怀里，小嘴放在她脖颈上呼呼出气。
　　她能讲什么故事呢。她就说，“一棵树儿弯又弯，弯到河那边，结的果果两半边，你猜猜是什么啊？今晚上你还吃了的哦。”
　　孔幺就猜啊，猜不准，就说：“你讲！”
　　她说：“是麻的。”
　　孔幺的眼睛就亮了：“是花椒！”

　　客厅的灯一直亮着，孔花等他们睡着，也关了灯，进屋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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