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余光

作者: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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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8(2)


      华盛集团的年会在一家高级酒店举行,排场远远胜于TY集团的年会,到底是土皇帝,在自己的地盘上既不输人也不输阵。

      按位入座后,华盛集团的第一把手盛老夫人开始发表对过去一年的总结和对未来一年的展望。虽然说的话毫无新意,可是贵在老太太气场足够强大,满头银丝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别着一根水色极好的玉石簪子,一袭暗紫色的丝绸旗袍,大朵的芙蓉花绣在裙角。她就这么往台上一站,底下的人无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听。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以为身为华之琦的父亲,华庭臻的位置应当是在我和盛老夫人中间的,可他居然是坐在员工位置上,和我起码隔了五六个人。

      华庭臻的照片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太过阴柔,没有想到真人身上的阴郁数值更加爆表,就像是从坟墓堆里爬出来的活死人。

      就在我默默打量他的同时,华庭臻也偏头看向我,他对我的注视并不感到意外,而是微微一笑,扬起手中的酒杯,做出敬酒的姿势。

      我也抬一抬手回敬他,轻轻地抿下一口香槟,酸甜的酒水顺着食道滑落沁透肺腑,耳边回响起外公临死前的咒骂,眼神愈加森然。

      这个男人,是害死我母亲的人,是毁了我外公大半生的人!

      盛老夫人演说完毕,轮到华庭臻上台,他抖一抖笔挺的银灰色阿玛尼西装,格外地意气风发。

      华庭臻把话筒调整到适合的位置,目光环视一周,弯起暗色的嘴唇,“今天,我十分有幸站在这个舞台上,首先要感谢我的母亲和女儿。在过去的一年里,华盛集团的进步与她们的贡献不可分割。当然,最主要是我的女儿。因为她的嗓子不适,我只好替她站在台上发表此次的致辞。看,女儿出事,父亲总要出马帮一把的。”

      华庭臻说了一个笑话,坐在舞台下面的华盛集团的员工很给面子,都配合地笑起来。华庭臻往我这边的笑意有些讥诮,他的意思无外乎不是在说到头来年轻的女儿不管用,镇不住场子,还得他这个老爹出场才能平息。

      坐在我身边的盛老夫人双眼闪了闪,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说:“他改了讲稿。”

      我的笑容没有一点温度,“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的女儿挑衅吗?”

      盛老夫人推一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听听再说吧。”

      接下来华庭臻没有再多说一句出格的话语,老老实实地按照讲稿念。可是他的目的已然达到,当众有幸嘲讽华之琦一顿,他似乎很开心。

      领导人物致辞结束,悦耳的钢琴音响起,衣香鬓影间觥筹交错,光与影徘徊在一个个都市男女的身上,他们脸上是最精致的笑容,说的是最得体的话语,无一不是靡靡的风情。

      有几个华盛的高管聚在我的身边,他们显然和华庭臻为一流,十句话有十一句离不开之前华庭臻说的那个“笑话”,明暗都在针对我,准确地说针对华之琦。

      我很不给他们面子,一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耐心地与他们周旋,就像盛老夫人说的,在这种节骨眼上我可不能失礼,再说经过慈善拍卖会上的小试牛刀,现在这种小打小闹于我眼里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

      只是每次我想方设法把话题转移,就有人再度把话题转回来,十几个回合下来,恐怕连唐僧都觉得烦闷无聊。

      在我腿脚站得酸麻之际,黎媺终于出来救场,她款款来到我身边,自然而然地把我手中的香槟酒换成温热的盐水,温柔地笑道:“嗓子不好也不晓得注意,你还真是不会照顾自己。”

      “是呢,”我点点头,“回头奶奶该斥责我了。”

      一提到盛老夫人,这些华庭臻的狗腿子也识趣地明白我在让他们滚蛋,虽然很想向他们头头表忠心,不过头头的头头令他们更加畏惧。

      那几人散去后,我对黎媺浅浅一笑,“这里的香槟的口感很好,细腻柔滑,没有一丁点儿的涩味,比我在婚礼上喝到的那杯要好多了。”

      黎媺的眉心微微一蹙,“婚礼上?”

      “是啊,不止这里,连在天池山庄喝到的香槟酒都比婚礼上的好许多呢。”我假意感慨,自顾自地说道,“而且在婚礼上我喝香槟一杯不到就晕了,在天池山庄我喝多少杯都没有问题。”

      把掩盖秘密的尘埃拂去之后,露出底下真相的纹路。半年之前在我和文昱奕的婚礼中我是真的醉酒,还是被黎媺和华之琦合伙下药,仔细一想也不难明白。

      黎媺盈然抿唇,笑意若有若无,她扬一扬下巴,把话题转移到他处,“你瞧见那边穿黑色小礼裙和华总站在一起聊天的女人了吗?”

      不远处靠窗户边的位置,华庭臻正在和一女人详谈甚欢,那女人年纪轻轻,比华之琦大不了几岁,S型的身材凹凸有致,男人看一眼都会热血贲张,一举手一投足处处透出万种风情,妖冶之至。

      不过我觉得她的眉眼和妈妈,或者说是和华庭臻的书柜里藏着的那张相片上的女人,极其地相似。

      是不是因为遗失了最初的那一个,所以在往后的岁月里,无论遇见多少女人,都会忍不住在她们身上寻找最初那人的身影?

      一个又一个,像我妈妈,像这个黑裙女人,都是华庭臻收集起来的贝壳,可是相似终归只是相似,都不会再是最初的那一个,埋藏在骨血里最美的永不变老的初心。

      “瞧见啦,”我颇为担忧地说,“她的胸脯肉快要爆出来了吧?”

      黎媺小小地抿一口香槟酒,“她现在是琦琦的备选后妈之一。”

      盐水差点从我的鼻孔喷出,“你、你开玩笑吧?她那么年轻……”

      “正因为年轻啊。”黎媺漫不经心地说,口吻淡漠,“华总的绯闻女友,可没一个是超过二十五岁的。”

      我不屑地勾起嘴角,“那华之琦以前是怎么处置这些女人的?”

      “从不理会。”黎媺言简意赅地概括。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那我现在去会会她。”

      “你说什么?”黎媺吃惊地问。

      我高高地昂起下巴,不可一世地说:“刚才华庭臻还对我挑衅来着,我不回报他,旁人岂不认为堂堂华盛集团接班人是软蛋一个?我可是一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女人呢。”

      是华庭臻惹我在先,他可不要怪我不给他面子。

      黎媺不放心,“你想怎么会?”

      “瞧我的吧。”我理一理裙摆,昂首阔步地往华庭臻那边走去。

      黎媺一脸忧心忡忡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假装碰巧从华庭臻和那女人身边路过,无意间和他们二人对上眼,一脸惊喜地贴过去,“父亲,您在和谁聊天呢?哦,这位是……”我装模作样地思考两秒,在华庭臻开口之前抢先,“你是庄碧庄小姐吧?哦不对,应该是萧姗萧小姐。不好意思,你们同时和我父亲交往,我一下子搞混了。”

      华庭臻登时怒目对我。

      那女人脸色一僵,红唇轻启,“华小姐,我是公司财务部的万欣。”

      “哦——”我恍然大悟地拖长音,“原来是万小姐,你和我父亲的女伴很像。哎呀,我父亲的女伴换得太勤快,我一时间记不住。”我露出歉疚的眼神。

      “之琦,你什么意思?”华庭臻冷声低喝。

      “是吗,长得像华总的女友也是我的荣幸呢。”万欣笑得妩媚。

      脸皮够厚,心里素质够高,我挑起眉毛,“哦不不,万小姐你说错了,我说的是‘女伴’而不是‘女友’,你也知道我父亲眼界高,一般人他也看不上。”故意朝华庭臻调皮地眨眨眼睛,“对吧,父亲?上一回您还和我说起您前一个女伴,说她在某些方面有心无力,让你很不开心。那么这位万小姐您觉得如何呢?”

      华庭臻的脸被气成猪肝色,“之琦,你太胡闹了!”

      我无辜地眨巴大眼睛,“怎么了父亲?难道万小姐竟然比不上庄小姐或者萧小姐?她的技术就差到让您说不出口?”

      纵使万欣脸皮再厚她也听不下去,羞愤地捂着脸离开。华庭臻恶狠狠地瞪我一眼,连忙转身去追华之琦的备选后妈。

      黎媺无奈地摇一摇头,叹气道:“唉呀,我敢打赌,放眼整个大堂这些话也就只有你一人说得出口。”

      我无所谓地摊摊手,“爱咋咋地,他想泡几个女人我无权干涉,但前提是他不能够惹我,他一惹我不爽我就会让他更不爽。”

      “你果然是一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啊。”黎媺感慨。

      我用胳膊肘顶一顶她,“黎媺姐,你说华庭臻没事泡那么多年轻的妹子干什么?”

      “像你说的呗,技术过关。”黎媺面不改色地品香槟酒。

      我受不住黎媺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用手掩住梨涡,“他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我对黎媺挤眉弄眼。

      黎媺也学我的样子挤眉弄眼,“你说呢?”

      “哎呀,”我长吁一口气,“你说万小姐最后能不能修成正果呢?”

      “不可能。”黎媺笃定地说,“这种事情关系到华家和整个华盛集团的利益,是不会让华总随意乱来的。”

      “是啊,关系到一切事情的利益呢,”我慢悠悠地喝下一口盐水润嗓,“像盛老夫人绝对会第一个不答应。我敢说,如果事情闹大了,盛老夫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万小姐踢出华盛集团。”

      黎媺微笑,“这么肯定?”

      “那是,”我对黎媺扬一扬杯子,“换做是你,对于影响全局利益的人,你难道不会动手铲除吗?”

      黎媺笑意深深,“你很有见地。”

      我灿然一笑,“承蒙夸奖。”把杯子放在身后的桌子上,“我去一下洗手间。”

      转身离开的瞬间,我嘴角的笑容消失,好像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在洗手间里我用凉水拍一拍面颊,镜中的人有一双比水还要冰凉的眼睛。

      我现在还不能肯定是不是黎媺弄死了外公,但是她一定知道我在怀疑她。

      黎媺是个聪明人,今晚我多次对她言语试探,她不可能听不出来,所幸她没有胡掰理由来弥补原先的漏洞为自己辩驳,不然我对她的感觉必定从不喜变成讨厌。

      信任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个鸡蛋,一旦裂开一条缝隙,无论多么细微不起眼,腐烂和恶臭都会接踵而至。原本我和黎媺就没多少交情,现在更不会有了。

      至于华庭臻,他是如此的恶心,一想到我身上或许流有他一半的血液,我就难受得想吐。

      我在酒店中庭的花园里找到华庭臻,他坐在中式的尖顶暖亭里抽烟,一树腊梅盛放在他背后,黄色的花蕊凝结了雪珠儿,馥郁芳馨中晶莹剔透。

      “你今天很不一样。”华庭臻吐出一口烟圈,头也不回地说。

      我正纳罕他怎么知道是我,余光无意间瞥到我投在他脚边的影子,便不咸不淡地说:“你也是,爸爸。”

      “呵呵,”华庭臻低低沉沉地笑开,“你可是很久没有这么称呼过我了。”

      我在暖亭的另一端坐下,“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不这么称呼影响不好。难道你希望我称呼你为华总?”

      华庭臻挑起双眉,“这也不错。”

      我不屑地扯一扯嘴角,“我可不是华盛的员工。”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华庭臻把烟头扔进一旁垃圾箱上的烟灰缸里。

      “哦,是啊。”我赞同地点点头,“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有朝一日自然会进入公司,因为我可是集团的接班人啊。到时候,还请华总多多关照。”

      “你说话可真是刻薄。”华庭臻眉宇间满是讥诮。

      “或许是遗传了你的性格。”我毫不留情地回嘴。

      华庭臻“哼”了一声,“可不是我。”

      “你是指我妈妈?”我玩味儿地笑。

      华庭臻猛地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暖亭,他的脸色比夜幕还要黑暗。

      “你恼羞成怒了?还是在逃避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哪里肯轻而易举地放过华庭臻,立即把他拦下,目不转睛地盯住他。

      “你在胡扯什么!”华庭臻怒不可遏地说。

      “你不要以为当时我年纪幼小,什么也记不清楚。”我振振有词地胡扯,也不晓得这样能否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你可别说妈妈的死和你没关系!”

      “呵,”华庭臻冷笑,“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懂得为那女人鸣不平了?你从前不是对她一概不闻不问的吗?”

      我双手环抱在胸前,“那是因为我没有依据,现在可不一样了。”

      华庭臻不为所动,“有什么不一样?”

      我把目光投在一团团蜜蜡般的腊梅花蕊上,轻言细语道:“这些腊梅开得真好,不过啊,腊梅只是腊梅,哪里比得上红梅妖娆多姿呢?”

      华庭臻眼眸一沉,别开脸,“什么意思?”

      “很多人会误以为腊梅也是梅花,其实不然。虽然二者花型相近,可梅花味道清淡宜人,腊梅味道浓郁芬芳,完全不是同一品种。”我从容不迫地展现出自己博学多才的一面,为此我可是翻了不少花卉书打基础做准备。

      华庭臻眼神忽闪,“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你想转行去研究花卉?”

      我将垂落的发丝别在耳后,不动声色地说:“那个万欣不过是一株开得较好的腊梅,即使形态相似,哪里及得上你心中的那一朵傲然盛绽的红梅呢?”

      “华之琦!”华庭臻的面容倏然变得犹如寒冰一般冷酷,瞳孔里几乎凝出一根根锐利的冰棱,“你不要随便触碰我的底线!”

      我露出一脸豁然开朗的表情,不依不饶,“呀,华总,原来那朵红梅花就是你身上的逆鳞啊。不过,恐怕花朵已经凋零多年了吧?”

      “你够了!”华庭臻双手紧握成全,对我爆发出一声惊天怒喝。

      我一点也不害怕,步步紧逼,“华总,你这是因为气愤还是恐惧?你在颤抖啊,那个女人莫非不是你的逆鳞,而是你心口上的一根尖刺?我不过是轻轻地一碰,你就疼成这样。”

      华庭臻反复深呼吸,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妈妈的死。”我一字一句地说,“像万欣这样的女人,你从很早开始就有很多了吧?在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你背着她出轨,不然她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重症去世。”

      “不是背着,是明着。”华庭臻换回原先那副恶心的嘴脸,“我可是当着她的面出轨的。”

      我连连点头,“哦,是吗?你还真是厉害。只是想不到,那个年代有那么多女人愿意投入你的怀抱。”

      “那是当然。”华庭臻得意一笑,“以前的女人都很蠢,我三言两语就可以把她们耍得团团转,迷得神魂颠倒。再说,”他眼睛一眯,“她们如果不愿意,我也有办法让她们心甘情愿匍匐在我的脚下。”

      我不再说话,沉默地转身离开,我想问的问题已经问出,想知道的答案已经得到。多在这个男人身边待一秒,都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妈妈呀妈妈,当年你是因为被迫还是自愿怀上我的?如果是自愿,那你看上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年会接近尾声,盛老夫人居然邀请我到顶楼的茶室喝茶。右眼跳了跳,我有些发蔫,想起以前在中学就被校领导误以为是本校的学生请去办公室喝茶,原因是我在学校打架。

      这老太太不会是发现我背着她教训她儿子吧?

      酒店顶楼的茶室也是古色古香,红木的桌椅,桌子边上种植有葳蕤雪白的山茶花,如绢的花瓣层层堆叠,恣意怒放。

      盛老夫人选择靠窗的位置,窗扉半掩,视野极好,可以看见外头的万家灯火,红黄两色闪闪烁烁,并着苍穹顶上的一轮寒意潺潺的冷月,形成鲜明对比。

      我入座后忍不住赞叹,“在这个季节这个城市培养出这么好的蕉萼白宝珠,店老板是个能人。”然后自觉地沏了一杯茶给盛老夫人,“而且没有浓厚的味道,影响不到茶水的清香。”

      盛老夫人说:“你对花很有研究。”

      “略懂,略懂。”我呵呵笑,也给自己沏了一杯。

      她接着说:“不止对茶花,对梅花和腊梅也是如此。”

      我一口茶水呛在嗓子眼里,良久才干巴巴地问:“被您听到啦?”

      “接下来的几天你准备一下,我打算让你过完年后就来华盛上班,以琦琦的名义。”盛老夫人面不改色地饮茶。

      我差点一骨碌从椅子上栽倒在地,“老太太,您开玩笑呢?”

      “没有。”盛老夫人眼中一派坦然,“我是认真的,所以你也要认真准备,可不能丢琦琦和我的脸面。”

      “呵呵,”我勉强扯动嘴角,“老太太,您可考虑清楚了?”

      “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盛老夫人云淡风轻地说。

      我虚弱地举起手,“我能知道理由吗?”

      盛老夫人思索片刻,“商场如战场,很多潜在的规则和手段是为琦琦的性子所不容,她已经被我养成了温室里的一朵花,接受不了任何一点污秽,那么就让她继续如一朵花那样无忧无虑地成长吧,算是我身为奶奶的一己私心。”她长叹一口气,“反观你,你知道这个世界的阴暗面,熟知其中规则,所以你很会看人脸色,心思又不愚笨,很适合成为琦琦的替身在我身边协助我。”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您出于一个奶奶的私心,把自己的孙女儿细心安放,妥善保管,这么做无可厚非。可惜,被您毫不犹豫推上战场的我,也是您的亲孙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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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Chapter 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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