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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只在此山中
“奴婢来奉良嫔娘娘之命代娘娘来洗梅的。”片刻,我清了清嗓子道明我出现在景山洗梅的缘由。
胤禩浅笑着看着我说道:“那就怨不得这里没有火折子了。”
我疑惑地看着胤禩,他知道他老妈故意整我?
看着我疑惑的表情,胤禩又开口道:“你莫要误会了良嫔娘娘,额娘就是我说的我所见的第一个洗梅却忘记带火折子的人。”
汗,丢三落四的这种行为还真是跟我认识的良嫔判若两人啊。
胤禩继续说道:“小时候我也很纳闷,为什么记性那么好的额娘却总是忘记火折子这个东西,后来我发现额娘不是记性差,而是她从来就没有用火折子的习惯,所以经常忘记这个东西也就很正常了。”
“娘娘身边多有人伺候着,没有这个习惯是很正常的,奴婢先前错怪娘娘了。”我向胤禩道歉,良嫔忘记火折子是因为她“贵人多忘事”,而我则是全完不知道这东西。
胤禩只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久,小壶里的水已经沸腾,于是胤禩把沸水注入到原本盛着冷水的桶中,然后他要了我的丝绢去又把小壶递给我,“有劳,再去收集些雪来煮水。”
“哦。”我接应着,马上照办,等我扫了大半壶雪返回时,胤禩居然已经进了梅林洗起梅来。
放了水壶在火上,我赶紧跑到胤禩身边,道:“八阿哥已经纡尊为奴婢点火烧水,怎么能再麻烦八阿哥为奴婢洗梅。”
“无妨。”胤禩头也不回这么答道,“我也很多年没有这种雅兴了。”
是不是姓爱新觉罗的都是霸道狂加抢劫犯啊,您有雅兴可以自己带着东西来呀,干嘛要抢我工作害我为难呢。
“这是奴婢的工作,若不能完成,只怕要受到良嫔娘娘的责罚。”我走进了一步,福身道,我不是天生的奴才相,但我也不想再受什么处罚。
“你我若不说,额娘也不会知道是我帮你洗了梅。”胤禩破天荒地固执起来,我不禁要怀疑,洗梅有这么好玩吗?
然后胤禩身形一动,已经提着水桶闪到了另一棵树下,我只好提起裙摆追了过去。
“天下间没有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八阿哥这是在为难奴婢。”跑到他身边,我接着说道。
“这件事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我给你偷懒的机会你也不要。”胤禩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我,两年没见,他竟又高了许多。
“不重要,只是职责所在,奴婢不想因小失大。”我跪下,双手举过头顶,“麻烦八阿哥把丝绢还给奴婢,良嫔娘娘只吩咐奴婢在此一个时辰,奴婢不觉得辛苦。”
上头很久没有反应,久得我快以为胤禩石化了,然后我听到水声,我看过去,胤禩正弯腰在水桶里洗丝绢,我正要开口请他不要再添乱,手上已经传来了丝绢上温暖的感觉。
我握着温暖的丝绢抬起头看着胤禩,而他伸出手将我从雪地上拉了起来,我愣愣地看着他,他说道:“对不住,刚才是我太无理取闹了。”
胤禩突然的转变,让我觉得无所适从,竟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愣愣地点了点头。
“年赞善继续吧。”胤禩说完,转身便走。
我呆呆地看着胤禩走出好远,然后才回过身来,于是喊道“八阿哥请留步。”便拔腿奔了过去。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胤禩身边,胤禩正微笑着看着我,“奴婢,自知坏了八阿哥的雅兴。”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八阿哥若喜欢这雪中梅景,奴婢可将景色画下,希望能将功补过。”
胤禩也不接话,只看着我。
我又说道:“奴婢只想苟安在皇宫中,不想得罪任何人,请八阿哥接受奴婢的歉意。”
“有景无人只怕空洞无趣。”胤禩终于开口。
“不知道八阿哥希望奴婢将谁入画?”我问道,他肯让我画,就是接受的道歉咯?我可不想良嫔这档子事还没弄明白,又得罪了胤禩。
“你。”
“我?”我吃惊地看着胤禩,大哥你不要玩我好不好,我一个单身姑娘送自己的自画像给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芳心暗许呢。
胤禩笑了起来,追问道:“不可?”
“请八阿哥不要拿奴婢来取笑。”我真是自找麻烦。
“哈哈。”胤禩爽朗地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我本就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又何必来道歉呢,傻丫头。”
我看着胤禩,看来我又枉做小人了,“八阿哥宽厚仁慈,是奴婢之福。”
“好了,你回去洗梅吧,记着勤换水便可。”胤禩背过身去,“想要在皇宫中得苟安,就不要妄自猜度人心。”留下这么一句话,胤禩慢慢地走出了我的视线。
“多谢八阿哥提点。”我福了福身,也转身返回原处。
回了重华宫,正赶上午膳时间,我去向良嫔汇报上午的洗梅情况时,胤禩也在。
“这样便好,午膳后,你跟本宫还有八阿哥一同去景山赏梅吧。”
“是。”我领命退出,回自己房中吃饭。
正吃着,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我开了门一看,是个我不认识的小太监。
向我打过千,小太监从袖中取了张纸条递给我。
“不知这是何人托公公送来的。”我接了纸条问道。
“年赞善一看内容便知。”那小太监说着又打了千便辞去。
我疑惑地关上房门,打开纸条一看:
“泥炉细烹雪,素指轻洗梅”
素白的纸上是这么十个工整的小楷字。
——胤禩,知道我洗梅的只有良嫔宫中的人和胤禩,有这么好兴致传字而来的自然不会是良嫔,那就只可能是胤禩了。
“泥炉细烹雪,素指轻洗梅……”我轻声念了一遍,脑中浮现的竟是胤禩洗梅时的样子,之前光顾着抢回自己的活,也没心思去看他洗梅时的模样,这时回忆起来,竟是那么美。
青衣上有着一层细细地从梅树枝头抖落下来的雪,他一手轻轻地捧着梅花花盘,一手缠绕着丝绢慢慢地用温度去暖化冻僵的花瓣,而梅花在他手下舒展开来,仿佛迎接花神降临,他立在树下的样子,真像一幅画。
心里想着,手下便动了起来,房间里文房四宝样样俱全。
画成,我呆呆地看着重现的画面,这时有人在房外敲门道:“年赞善,良嫔娘娘吩咐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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