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红蜻蜓

作者:落日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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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才华比文联姻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转眼就过了八个年头。郑寿生这年二十岁了。吴学究见他少年英才,就撺掇他去参加乡试。郑海山夫妇也盼望着儿子早日出人头地,也在一旁鼓动儿子参考。郑寿生更是踌躇满志,早就恨不得一试身手。于是,吴学究就备下帖子,递名送考。到了考期,郑寿生不负众望,一举夺魁,高中头名生员。
      郑家接到喜报,高兴得手舞足蹈。于是,大摆酒宴,以示庆贺。热闹了三五天,这日,吴学究前来辞馆,郑老爷百般挽留,吴学究只是不肯。言道:“老朽惭愧,老朽奋斗了半生,也就只是得了个秀才的功名,郑公子年纪轻轻,一举中得头名。秀才教秀才,老朽这书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教下去了,再教下去,也只能是误了公子的前程。”郑寿生见恩师要走,也是百般挽留,无奈,吴学究去意已坚。郑老爷见苦留不住,只得赠以厚礼,送其回家养老。
      郑寿生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经取得了秀才功名,但他却仍不满足,依然扎在书堆里埋头苦读。他一心只想考中状元,早一日有机会面圣,然后乘机告御状,为父母报仇雪耻。
      转眼又过了半年。一日,昔日学友李文、李武前来通告消息。告知莱芜县方村方财主家张贴文榜,比文招亲。二人满以为郑寿生得此消息,会是十分惊喜,岂料郑寿生听后,只是摇摇头、淡淡的一笑。二人见他不为所动,只顾埋头读书,就知会一声说:“你只管在家侯着,到时我们定会前来约你。”
      北宋时期,莱芜城是个县治,颇为繁华。一条南北通衢大街,店铺林立、商贾云集。又因为有了个文擂台,所以更加轰动。人们只见过武擂台,比武招亲。还从未听说过文擂台,比文招亲。众人感到新奇,于是,不分远近,都要前来一观。须知,比武招亲,那比得是拳脚功夫,真刀真枪,玩不好有性命之虞。而比文招亲,比得是诗词歌赋、道德文章,绝无性命之忧。因而,要参加的人就更多。大家都是怀有一颗同样的心态,都在想:应对好了,夺个魁首,不但赢个美貌娇娘,而且还能成就一段千年佳话。应对不好,最多博取众人哈哈一笑,也无伤大雅。
      这日,莱芜城中人山人海,人如潮涌。有本地的坐家住户,也有乡下来的文人学子,更有那些慕其名、不远千里赶来的文学精英。生意人也不愿错过这绝好的发财机会。于是,那些摆摊做小买卖的、玩杂耍的、说书的、唱戏的、设摊抽签算命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将个莱芜街市搅得熙熙攘攘、闹闹哄哄。
      李文、李武大清早就来到了郑家,二人要拉郑寿生一同进城。二人磨破了嘴皮,郑寿生只是将头来摇。郑海山夫妇见儿子只顾埋头读书,担心儿子累坏了身子,也来劝说儿子进城瞧瞧热闹、散散心。郑海山说:“生儿,你就去吧!好不容易遇上如此热闹,还是去瞧瞧吧!”李金珠说:“儿子,你整日埋头读书,也不差池这一天,你就给自己也放一天假吧!跟你二位表哥出去好好散散心!”李文李武得了姑父姑母的言语,死拉硬拽,架起郑寿生就进了城。
      三人夹杂在人群中涌进城来。转过一条街,见路边有一道观,上书“三清观”。便欲进去求一支签。进得观门,但见院内古柏参天,青松曲虬。三人走进大殿,见候了许多人在排队抽签。大都是些青年学子,遂知是怀了和自己同样的心态,前来祈求神灵的庇佑。三人等了一炷香的时刻,见插足不进,只得舍去。出了观门,再向前行,遇一卦摊,见一群人在那里围观。卦主约有四十出头的年纪,三缕青须,神清目朗,相貌飘然。三人见了,就知是位有来历之人,遂挤进人群。卦主见来了三位富家子弟,忙起身招呼。那些先前算过的,便起身让了坐位。郑寿生同李文、李武三人坐下。先生问:“谁先来?”李文说:“我先来。”于是,就从李文算起。先生问了年庚、生辰八字,然后眯起眼睛,掐指神算。须夷,先生睁开双目,不住得摇头,叹道:“唉!此擂与公子无缘,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免遭羞辱。”又与李武算,仍是摇头不止。挨到郑寿生,先生盯住他的面部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又看手相,然后,再请他写一个字出来。郑寿生不假思索,信手拈来一个“姜”字。此字乃是他的本姓,他原本姓姜,叫姜文清。先生低头瞅了一眼,说:“此擂与公子大有干系,上上大吉。”三人不解其意,遂请先生详加指点。先生说:“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此乃大富大贵之相。象征公子将来飞黄腾达、金榜题名。富贵之人迎娶美女为妻,亦在情理之中。”三人仍不解,问道:“何以见得?”先生说:“公子不假思索,信手拈来一个“姜”字,姜者,羊字头、女字底。羊字头者,乃美的上部,所以说,姜者,美女也。公子此去比擂,一定上上大吉。”三人听了先生的一番讲解,心悦诚服。于是,愉快地付了卦金,辞别了先生,赴擂台而来。
      擂台设在天齐庙内。时辰未到,擂台前已是人山人海。这文擂台与武擂台又有不同。武擂台乃是搭一高台,比武之人立在台上,一对一的较量。败者退出,胜者留下,直至无人争擂时方才算赢。而这文擂台,虽然也建有一座高台,但却不是战场,而是考官的看台。考官高高的雄踞在台上,对台下举子们的一举一动,观察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以防举子们作弊。赛场就设在台下,围台一周全是书案,上设文房四宝。以供举子们使用。擂台中央设一帷帐,帷帐之中端坐擂主。擂台边,设一副台,安着文案,是举子们的挂号之处。

      擂主何许人也?乃是方财主的幺女五小姐方春花。这方春花生得花容月貌,恰如西施再世,又如贵妃重生。真正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更兼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有不精,乃是一位女中状元。此擂乃她力主而设,也是她自己的首创。
      她为何要设下这个文擂台?这里面有段缘由需要作个交代:这方财主名叫方冠青。乃是莱芜县的首富,家有良田千顷,房屋百间。县城里又开了几间铺号,经营绸缎布帛、粮米油盐。日进斗金。方财主无子,生有五女。四个姐姐都已嫁人,只有五小姐方春花待阁闺中。春花年已及妍,富家公子慕她貌美,多使媒人上门求婚。方财主欲靠此女飞黄腾达,只想结个高官亲眷。因而,倚为奇货可居,持宝待沽,不肯轻易许人。
      莱芜知县卢洪道,乃是方财主的大女婿,方春花的大姐夫。这卢洪道见五妹方春花已经长大成人,而且出落得花容月貌,就垂涎欲滴,打起了歪主意。他想将方春花弄到手,娶作二房,来个花开并蒂。于是,就托媒婆上门提亲。方财主听了媒婆的一番巧言令色,气不打一处来,将个卢洪道骂了个狗血淋头。又令家人将媒婆叉出了府门。媒婆受了气,自然要找卢洪道倒苦水。卢洪道听了媒婆的一番学说,非但不气,反而还乐了。心想,我这个老岳父是个吝啬鬼、守财奴,我何不如此如此,在他面前多使些手段。冲着银子的份上,他早晚会将女儿乖乖地送入我的怀抱。
      卢洪道打定了主意,从此,就隔三岔五的上门,大包提小包拎,大把大把的花银子。他是一县之主,办理公案虽然没有多少能耐,但捞银子的本领可不小。总之,他花得都是百姓们的血汗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果不其然,方财主见了大宗的银子,喜笑颜开,于是,就答应了卢洪道的请求。可谁知方春花得了这个消息,怒气顿生,抵死不从。方财主见软说不行就要强行硬来,方春花生就了一副烈女性格,手持利刃、以死相拒。方母见事情闹僵,担心赔上小女一条性命。于是,从中周旋。方财主也怕逼死了女儿,不但鸡飞蛋打,而且还要落个世人唾骂的笑柄。遂即不再相强,此事只好作罢,不了了之。但卢洪道贼心不死,见了五妹方春花,一双色迷迷地眼睛总是在她身上滴溜溜的乱转。每每拿言语撩拨她。方春花见了,心中虽然有气,但也不便撕破面皮。心想,谁让他是自己的大姐夫呢!好歹也要给大姐方金花留点颜面。
      卢洪道见言语撩拨起不到作用,于是,就得寸进尺,进而对方春花动手动脚。
      一日,方春花正在后花园中观鱼。卢洪道蹑手蹑脚来至跟前,从身后一把就将五妹方春花揽入怀中,一张臭嘴在她的脸上狂吻不止。方春花被他死死地抱住,哪里挣扎得脱。这时,就听卢洪道言道:“五妹,你就嫁了我吧!我保证让你过上神仙一般的快活日子。姐夫想你都快要想疯了,你就成全了姐夫吧?!”
      方春花被他弄得又气又恼,但苦于挣扎不脱。叫声、骂声,对他已经起不到威慑作用,卢洪道是厚了脸皮来死缠硬磨的。方财主收了卢洪道大宗的银子,对他已是听之任之。所以,卢洪道才敢如此放肆胡来。方春花见死挣不脱,急中生智,悄悄从头上拔下金钗,用力刺入卢洪道的臀部。卢洪道负疼,痛叫一声放开手来,用手一摸屁股,手中沾满了殷红的鲜血。
      卢洪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天鹅肉没吃到口,反倒吃了大亏。心中又气又恨,用手捂了屁股,疼得疵牙裂嘴的直哼呀。
      方春花见了他这副德行,怒气稍减。冷笑道:“看你还敢不敢对本姑娘无理?今后你若再敢在本姑娘面前动手动脚,我非拿刀子在你身上穿个透明窟窿不可。”
      卢洪道讨了个没趣,只好一瘸一拐的走了。方春花见他走远了,心中越想越气。心想卢洪道胆敢对本姑娘如此无理,这全是爹爹一手所造成的。爹爹收了他的银子,就想将本姑娘送与他做小,可见爹爹心中只有银子,根本就没将女儿的婚姻当回事。
      方春花越想越气,她不但恨透了卢洪道,也恨透了爹爹方冠青。从此,她心中就产生了一个念头,速速找位如意郎君将自己嫁出去,离开这个家,越快越好。
      说来也巧,第二天,泰安知府蔡湘的媒人就上门了,他要为儿子蔡顺向方春花求聘。方冠青听了媒婆的一番花言巧语,又看了蔡顺的生辰八字,高兴极了,立即应允。媒婆得了方老爷的谢仪,手舞足蹈地走出了大门。刚要上轿,方春花从身后追了上来,她从媒婆手中要过自己的生辰八字,撕了个粉碎,然后,将一团碎纸屑迎面摔在媒婆的脸上。怒道:“本姑娘的婚事不用你来撺掇,你回去告诉那蔡公子,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本姑娘宁死也不会嫁给他这种纨绔子弟。”媒婆见她一脸怒气,被她的气势所吓倒,灰溜溜地钻进轿子逃走了。
      原来方春花正躲在闺房中思想自己的婚事。她在想,我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呢?她看不惯富家子弟的骄奢淫逸,更不喜官僚子弟的玩世不恭。她的四个姐夫就是很好的例证。大姐夫卢洪道是本县的父母官,身为民之父母,处事不为民做主,专门挖空心思的捞钱。并且人品低下、道德败坏,很为方春花所不齿。如此德行还想娶她方春花为妾,方春花只恨不得拿刀宰了他。二姐夫牛庆和,是泗水知县,也是靠花银子捐来的官,身上沾满了铜臭之气。三姐夫马文春,是大盐商之子,他家的银子用车载、用斗量,多得数都数不完。但那都是靠投机倒把、官盐私卖得来的不义之财。这样的银子用之有愧。马文春年纪轻轻,却从他爹那里学来了一身的奸气,为人奸酸刻薄、刁钻古怪。四姐夫焦光周是位屡试不第的穷酸秀才,沾满了一身的腐朽之气。年纪不大却老气横秋,像极了村中的老学究。
      方春花正在为自己的婚事发愁。这时,丫环春兰跑了进来,春兰向小姐道了个万福,说:“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小姐大喜了。”方春花以为春兰窥破了自己的心事,在嘲笑自己。于是,就涨红了脸,骂道:“该死的奴才,你也敢拿我耍笑?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春兰见小姐动怒,遂即收敛了笑容,她一板正经的对小姐说:“小姐,我说得可是正经话,不是开玩笑的。老爷和媒婆正在客厅中谈论这事哩!”方春花见她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样子。于是,就问:“你听到她们都说啥了?”于是,春兰就将在客厅中听到的言语,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小姐。方春花闻听男方是泰安府的蔡公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在她的心目中,官僚子弟都是些靠不住的花花公子,不但寡情薄义,而且都是些绣花枕头一肚草,墙头芦苇腹中空的货色,绝无真才实学。
      方春花得了春兰传递来的消息,急匆匆赶向客厅,她要当着媒人的面,将这桩婚事搅黄,免得爹爹收下人家的聘礼,事情就难办了。她刚走到院中,就见媒婆一步三摇的走出了大门。于是,她就追上前去将自己的年庚、八字索回,将媒婆赶跑了。
      方春花赶跑了媒婆,正要回头去找爹爹理论。这时,方冠青已得到了管家方宏的汇报,也正欲找女儿问责。父女二人一见面就争了个面红耳赤。方春花说:“爹爹,你不关心女儿的幸福,你这哪里是在给女儿找婆家?分明是在卖女儿,拿女儿的婚姻做金钱交易。”方冠青怒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我养了你十八年,十八年里你花费了我多少银子?爹爹给你找一门官宦人家有何不好?你这也不行、那也不中,挑三拣四、拣肥选瘦,难道你还想进宫当皇妃不成?”方春花说:“你倒巴不得将女儿送入皇宫,可惜你女儿不吃这一套。女儿是誓死不嫁官宦子弟。女儿择婿有自己的标准,如若你不遂了女儿的心愿,女儿甘愿一辈子老死家中,再不嫁人。”
      方母孟海霞见她们父女赌气,争吵不休。就上前劝解。她先将女儿劝回自己的房中,又来劝方老爷。她说:“她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春花的性格,自幼娇惯坏了,她自己认准了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转。你就依了她吧!好歹都是一辈子,只要她自己活得舒心就行。”方冠青无奈,见拗不过自己的宝贝女儿,只好由她作罢。
      方春花见爹爹不再干涉自己的婚事,很是高兴。闭门思索了三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妙法:比文招亲。她要为自己选择一位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
      方冠青听了女儿的方案,惊得两眼浑圆。问道:“这、这能行吗?如若到时还是找不到称心如意之人,又该咋办?”方春花说:“如果到时还找不到女儿意中之人,女儿甘愿一切听凭爹爹做主,绝不反悔。”
      卢洪道听了此言,喜出望外,忙插言道:“五妹此话可要当真?不可反悔?!”方春花道:“我虽然是小女子,却也说话算数,绝不反悔!”
      卢洪道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之火。心想,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瞎胡闹吗!自古只有比武招亲,还从未听说过有谁家比文招亲。五妹年少,爱闹就让她闹吧!热闹一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到了那时,她也就死了心。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就是想收也收不回来了。老子就等着张开怀抱抱美人吧!卢洪道想至此,就极力赞成比文招亲。方冠青见大姑爷都已经表了态,于是,也就只好同意了。
      卢洪道积极地帮助五妹方春花筹办所需事宜。他派出公差四处张贴文告,又在天齐庙内搭建擂台。总之,五妹说往东他就往东,五妹说往西他就往西,他极力讨好、巴结五妹。他想在五妹心中留下一个温柔体贴的印象,以期待五妹比文失败之后,顺利投入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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