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华家故事

　　第三十七集

　　钱家人刚刚用过了早饭，管家来报说华家大少爷求见。钱继才和守业相视一笑，心中便都明白了启轩此来的目的，一家人都到了前厅。
　　玉蓉一眼就看到启轩身后放着的几个系着大红绸带的箱子，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抑制不住的欣喜，脸上也绯红一片，坐在那里，低头绞着手绢，不时地抬眼看看启轩。
　　启轩见钱家人都在，便站在正中，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伯父、伯母，晚辈此次是奉家父家母之命，特来向玉蓉小姐提亲的，晚辈……晚辈仰慕小姐已久，还望伯父伯母成全。"
　　钱夫人转眼看向女儿，玉蓉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启轩，她笑着对钱继才道："老爷，你看呢？"
　　钱继才得意地笑道："启轩呀，难得你对玉蓉这份情意，我们两家也是门当户对，好！这门亲事我们答应了。"
　　"等等！"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引得大家都往外看去，只见启文快步走了进来，他丝毫没有理会旁人，拉着启轩便道："大哥，你真的来了。"
　　启轩知道他来必定是要闹些事情，急忙道："启文，你怎么不去上学，跑这儿来做什么？"
　　"大哥，我来就是要拦着你，不能答应这门亲事！"
　　此言一出，钱家一家人的脸色都阴了下来。
　　钱继才笑道："华三少爷，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启轩刚刚说是奉父母之命，又说是爱慕我家小女，你又凭什么说他不能答应？"
　　启文这才正视了钱继才，正色道："钱老板，我知道在我出事的时候，你帮助了我大哥，借了五万块大洋给他，可是你用这个来做为条件让他娶你女儿，这是乘人之危的小人行径，你家小姐是一厢情愿地喜欢我大哥，但是我大哥并不喜欢她，两情相悦才能有幸福，你这么做，其实是害了你女儿！至于那笔钱，是我华启文欠你的，将来一定连本带息地如数还上。"
　　这番话，让钱家人一时间颜面扫地，玉蓉更是用力地差一点就把手绢扯断了，钱继才沉着脸问道："启轩，你弟弟说的可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当时又为什么要答应？难倒是为了骗那五万大洋？听说华家最是重义守信的，竟会做出这等事？"
　　启轩拉过启文怒道："启文，你不要这里乱说，快去上学，走！"
　　"大哥，你别拉我！他这是在激你，你说呀，说你不想要这门亲事，把你的真心话说出来呀。"启文急道。
　　"启文！"启轩喝道，他知道再这么下去，局面就难以收拾了。启文的脾气他最清楚，真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我再说一遍，我喜欢钱小姐才来求亲，你大哥还没笨到连喜欢谁都不知道，再说，你这次获救，最后也是钱老板帮了忙，如果他不借我们钱，我们连见绑匪的机会都没有。我不许你这么说，快给钱老板道歉！快点！"启轩提高声音道。
　　"大哥！你不要这么迂腐了，这是你一生的幸福呀，不，我不能看着你一生的幸福就这么毁了！"启文也大声道。
　　"啪！"启轩猛地打了启文一个耳光，这下子，原本吵闹的屋里突然变的鸦雀无声。启文捂着半边脸，睁大着眼睛，有些愤怒地看着大哥，这个从小大到都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的大哥，今天竟打了他，而且……而且……他是在帮他呀。
　　启轩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满眼委屈的启文，他想上前说声对不起，想上前安慰他，但是……但是……
　　幸好，启恒的到来打破了僵局。看着大哥的心痛及愤怒，看着启文捂着脸受伤的表情，他知道，这个弟弟一定又闯祸了。
　　启轩向启恒使了个眼色，继续对着启文骂道："长兄如父你懂不懂，爹是怎么教我们的？这是在人家家里，你居然这么失礼，简直把华家的脸都丢尽了，还不快回去上学！"
　　"启文，走了啦，有什么事回家再说，走了啦。"启恒一边劝一边拉着启文往外走。
　　一直看着好戏的钱守业这才嘲笑道："诶，就是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两兄弟别伤了和气嘛。"
　　这声音怎么这样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启文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说话的人，可是是在哪儿听过呢？启文实在想不起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面颊上火辣辣的感觉。
　　随着启文的离开，启轩的心也开始游离，他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快些回到他那个受伤的弟弟身边。
　　钱继才和夫人翻阅着黄历，玉蓉看着端坐在那儿的启轩，心中的爱意更深了，没想到启轩会为了自己和弟弟翻脸，没想到启轩会当众承认喜欢自己，太多的没想到，让她的心里溢满了幸福。
　　钱继才又怎么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呢，他合上黄历，对启轩道："我看呐，婚礼就放在中秋办吧，你看，人月两团圆，多好的寓意。"
　　"中秋节？"启轩惊讶地反问道。
　　"怎么？不好吗？"
　　"不……不是。"启轩收回了本想要说的话，继续道："只是中秋节离现在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我怕……准备不周。"
　　玉蓉急忙答道："没关系，婚礼不用很铺张的，简简单单就行了。"
　　钱小姐都这么说了，启轩哪还能拖延，他拱了拱手："好，那我这就回家禀告父母，早做准备。"说着，起身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伯父，那五万大洋，我会尽快归还。"
　　钱继才摆摆手，笑道："都是自己人了，谈钱不是伤感情嘛，这不急，将来再说吧，就当我这个做岳父的给晖云庄转转手也行。"
　　启轩快步走在了回家的路上，中秋，两周后的中秋……唉！那是启文的生日呀！
　　一到家，启轩便在花园里看到了启恒，他急忙问道："启文呢？"
　　"我劝了他几句，他上学去了，可是，他看上去还是很伤心。"启恒叹了口气，问道："大哥，你怎么会出手打他呢？"
　　启轩一脸懊悔："我……我也不想的，可是他当时太冲动了，说话句句带刺，我怕他会坏了华家的名声，坏了……坏了这……好事。"
　　"好事？大哥，你骗不了启文，更骗不了我，你真的认为这是好事吗？"
　　"启恒，大哥就问你一句，当时若在场的是你，你会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换回启文吗？"
　　"会！"启恒回答的很坚定。
　　"那事到如今，你认为我会是一个违背诺言，背信弃义的人吗？"
　　"不会！"启恒回答的同样很坚定。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多年来的默契，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代表一份理解支持的心。

　　这些天，华家上下都在为这个婚礼忙乎着，虽然不情不愿，但是既然答应了，那该准备的，该布置的，该宴请的，一样都不能怠慢。
　　看着这满屋子的红色，不知有多少人的心都在滴血。启轩小蕊天天见面，但是这相见不如不见，看着小蕊整天闷闷不乐，恍恍惚惚的，但是还是要帮忙弄这弄那的，他的心如刀割，随着日子越来越临近，他自己的这份不舍之心也越见强烈。
　　而启文，自从那天起，就选择了躲避，在校园内发呆，在图书馆看书，和逸澄约会，成了他的生活重心，但是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这会儿，他又坐在了草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启文，启文……"逸澄端着两个饭盒，蹦蹦跳跳地跑到启文面前："你看，今天我又做了牛肉饭，上次你说牛肉老了，这次我特意请教了我家厨子，应该嫩多了，来，你尝尝。"
　　"哦，谢谢。"启文接过饭盒，一口一口机械化地吃着。
　　"恩，这次好像是嫩了很多。"逸澄自己尝了一口，转头问启文："你觉得呢？好吃吗？"
　　"恩，好吃。"启文敷衍着，因为心情不好，吃什么都觉得食之无味。
　　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勺子碰着饭盒的声音。看着启文若有所思，逸澄的眼神也渐渐黯淡了下来，这些天都是如此，虽然时时在一起，但是两颗心的距离却好远。她知道启文不开心，也知道他一定是有心事，她一直等待着启文开口告诉她，两个相恋的人不是就该互吐心声吗？可是，启文没有。
　　沉默了半天，逸澄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启文，你最近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呃……我……"逸澄突然这么问起，启文倒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启文吞吞吐吐，逸澄放下碗筷，丢下句："算了，没事。"就走到一边生着闷气。
　　其实启文知道，这几天为了大哥的事情，他一直心情不好，也因此冷落了逸澄，好几次他想和逸澄倾诉，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不知为何，他对逸澄就是没有那份可以吐露心声的欲望，要是羽祺在身边的话……不，怎么又想起了她，不行，华启文，现在你身边的是逸澄，是对你全心付出的逸澄。启文忙站起身子，走到逸澄身边。
　　"对不起，逸澄，我为我这几天的冷淡道歉，大哥的婚事，唉……一直令我难过自责。"
　　逸澄一听，也顾不得生气了，忙关切地问道："启轩大哥要结婚了吗？和谁？你为什么自责？"
　　启文拉过了逸澄，两人又并排地坐在了草地上，他告诉了她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那份自责，也告诉了她那份委屈，说完，启文整个人好像轻松了许多。
　　"启文，我也为启轩大哥感到心痛，感到惋惜，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时我亲眼看到大哥对你的那份焦急，他走投无路答应钱家的婚事，是对你的担心；他看到你平安归来而去信守诺言，是一份难能可贵的承担；他打了你一巴掌，是对你的失望，更是对你的保护，我相信，这巴掌打去，他的心比你还痛。"逸澄握住了启文的手，继续说道："你想想，若当时是大哥被绑架，以我对你的了解，无论要你牺牲什么，你一定答应的更快，这就是你们的兄弟情意呀。"
　　启文细细地品味着逸澄的话语，他不可否认，逸澄的这些话彻底打开了他的心结，他反握住了逸澄的双手："谢谢你，逸澄，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我？不用了。"逸澄抽出双手，反转过身子，轻声道："只要你以后别再对我这么冷淡才好。"
　　"呵呵，不会了，不会了，"启文傻笑道："明天，明天一起来参加大哥的婚礼，好吗？"
　　"我呀？我和启轩大哥又不是很熟悉，我以什么身份参加他的婚礼呀？"
　　"当然是以我华启文女朋友的身份咯。"启文从身后抱住了逸澄，在她耳边轻声道："明天我正式带你见爹娘，好吗？"
　　逸澄轻轻地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了娇柔的笑容，对于启文，她永远没有办法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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