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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醉汉的迷失
“乔尔！”
博恩脸色煞白，俯身紧按轮椅扶手，死死托住沈乔尔瘫软的上半身。丹尼也慌了，解下安全带猛地转过身，惊恐地盯着沈乔尔唇角那抹混着泡沫的、刺眼的鲜红。
“糟了，他咳血了，博恩！去医院吧！”丹尼的吼声在狭窄车厢内回荡。
“医院不行，那里全是眼线，去了就是自投罗网。”博恩目光紧锁监测器，数字还在下跌。他抬头喊道，“去奥森那里！她有更先进的屏蔽设备。虽然车程要一个多小时，但那是唯一的生路！”
丹尼双手死死攥紧方向盘，指节泛白：“可他撑得住吗？！”
“针剂……”博恩突然想起了什么，“奥森给的应急针剂！在哪？快找！”
“对！就在轮椅左侧的袋子里！”
博恩迅速俯身，颤抖的手指在储物袋口来回探摸，却只触到空荡荡的隔层——没有。
“怎么没有？！”博恩心头一沉，冷汗瞬间下来了。
“不可能！这轮椅是我亲自安装上的，出发前我也检查过那支针剂！”丹尼急得抓了抓蓬乱的头发，一脚刹车就要靠边，“我来找！”
“等等！”
博恩打开车内照明，灯光亮起的瞬间，他下意识扫向车地板——
就在座椅旁的阴影里，那支紧急强心药剂静静地躺着。冰冷的玻璃管壁上沾着半个血指印，那是沈乔尔最后试图自救的痕迹。
博恩瞬间哽咽，嗓音发紧：“没事……找到了。乔尔想拿给我……没拿稳。”
他迅速将沈乔尔的身体稳稳靠在自己肩上，解开层层衣物，露出那瘦骨嶙峋且布满疤痕的胸膛。博恩一手利落卸开针剂保险栓，将药物精准扎入……他紧皱着眉，仿佛那针是扎在自己心上。
“撑住……乔尔，大哥陪你再赌一次……”
外面突然雷声轰鸣，仿佛车内几人的心态。
丹尼一脚油门踩到底，一边利落地连线奥森：“博士，我们在路上，最快一小时！后面可能有尾巴，我尽量甩掉，请务必启动全面屏蔽系统！”
“他现在怎样了？心率？体温？”奥森博士的声音充满焦虑，背景里全是仪器启动的杂音。
“稳定了，”博恩感受着那人渐渐平复的呼吸，抬手抹去他额头密布的冷汗，沙哑回应，“不发烧，只是出了很多汗，还发抖。”
“好。保持最大流量供氧，车速要稳……我现在派人在路口接应。”
挂断电话，车厢内只剩下雨刮器疯狂摆动的声音。博恩低下头，看着肩上沈乔尔微微后仰的苍白面容和唇角尚未干涸的血迹，眼神里满是疼惜与自责。
“疯子……”他嗓音低哑，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沉重的无奈，“明明连坐直都费力，还逞强出门……测什么百米禁锢……你就非要拿命给我们换一个‘证据’吗？”
他抽出一张纸巾，蘸了点水，轻轻拭去沈乔尔嘴角的血迹。随后将那件西服外套盖在他身上，并将后座的暖风调高了温度。
“怪我，没照顾好你，还常吼你。”他叹了一声，“但乔尔，你赢了。你用那些证据……成功说服了我。接下来，你要我做的那几件事，我会办好的。
*
暴雨如注，车轮在积水的路面上碾出两道白浪，最终急刹在地下研究所的隐蔽入口。
早已等候的医疗团队一拥而上，将面无血色的沈乔尔抬上推车。
“快！给他贴上脑电传感器！”
随着奥森博士的指令，一名护士飞快地将电极片按在沈乔尔的太阳穴和眉心位置，连接线的另一端迅速插入监护仪。屏幕猛烈闪烁，跳出几条杂乱无章、疯狂尖叫的波峰。
奥森博士一边跟着担架狂奔，一边死死盯着那些数据，脸色严峻得可怕。
“这不是休克！”奥森大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地下通道里回荡，“看这里！！有两条重叠的脑波形——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大脑皮层里疯狂吞噬神经能量！”
博恩浑身湿透，死死抓着推车的边缘，镜片上全是雾气：“乔尔昏迷前说……那个‘意识体’在吸他的能量。那东西是克里恩！”
“克里恩？”奥森脚步一顿，随即眼神变得极其锐利，“那个污点证人？他不是失踪了吗？”
“他死了。”丹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阴沉，“沈乔尔能看见他。”
奥森博士深吸一口气，推开急救室的大门，在红灯亮起前回头。她压下声音对两人说道：
“听着，我初步判断这是克里恩的意识体为了维持高能态，在疯狂吸取他的能量。这是看不到的损伤，很难用常规方式修复。我们必须立刻为他进行能量阻断治疗，但这个治疗是我近期研发的……我无法保证能成功。”
“请您务必尽力挽救他……”博恩攥紧拳头，深深向奥森鞠了一躬。
她颔首，快步走进门。
走廊里只剩下博恩和丹尼，以及那盏惨白的白炽灯。
“能量阻断……”博恩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指微微发抖，“这听起来……就像是巫术。”
丹尼一拳狠狠砸在不锈钢座椅上，发出巨大的哐当声。
“博恩，别忘了，老大昏迷前交代了两件事。”丹尼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痞气的眼睛此刻透着狼一样的寒光，“查克里恩的死法！查那个金发女人！我得搞明白，到底是什么把克里恩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
两小时后，地下研究所会议室。
空气里弥漫着浓缩咖啡的苦味。
丹尼和博恩面对面坐着，桌上摊开一叠叠纸张。
“就是这个！”
丹尼将一份刚传真过来的验尸报告甩在桌上：“凯文那老头子还挺讲义气。他知道我们在找什么。或者，他觉得欠老大一份人情。”
“无名男尸，发现于今天中午。”丹尼指着照片上那具被处理过的尸体，尽管面部浮肿，但他依然指着那个特征性的标记，“看这里，脖子后面的双蛇纹身。还有这个，我亲眼见过，手臂上的一个菱形纹身。这就是克里恩。”
博恩拿起照片，眉头紧锁：“死因？”
“这才是最瘆人的地方。”丹尼点了点报告上的一行红字，咂咂嘴，“全身没有外伤，但大脑……直接从内部给煮熟了，都液体化了……这种恶心的死法，警方根本没见过，只能定性为不明原因猝死。”
“定向能武器……”博恩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寒光，“看来是灭口。”
丹尼调出另一张现场勘查图，放大了尸体后颈的部位：“你再看这个……”
在克里恩尸体的后颈脊椎处，有一个极为平整的、圆形的烧灼痕迹，就像是被某种精准的激光手术刀切断了神经连接。
……
“意识还能单拎出来？”
“理论上不能，但他们显然在试。艾丝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老大，你是觉得……诺维当年是故意把嫂子的‘意识体’从她身体里剥离出来？”
……
丹尼瞬间联想到了先前沈乔尔的那番理论，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博恩！他们不是在杀人，他们是在把克里恩的意识从身体里强行剥离出来！！”
“剥离意识体？等等，丹尼，这个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博恩取下眼镜仔细擦了擦，又戴了回去，“垃圾场吗？”
“让我看看……”丹尼把报告翻到第一页，目光扫过那一行小字，整个人瞬间怔住——
【尸体发现地：金石镇，RUSTIC酒吧后巷垃圾桶】
丹尼的血液在这一刻凝结成冰。
“Rustic酒吧……”他喃喃自语，脑海中那些散乱的拼图——垃圾箱、调酒师、金发女、逃亡——在这一刻轰然聚拢，严丝合缝。
“博恩！”丹尼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奥斯顿不是在躲‘变态跟踪狂’！他是在躲‘杀人凶手’！”
博恩一怔，推了推眼镜：“你是说……”
“看时间。”丹尼指尖重重叩在验尸报告的死亡时间栏上，声音因战栗而发紧，“克里恩死于三天前。而在那前一天，奥斯顿刚和老大签了调查协议。”
“死了三天没被人发现？”博恩挑眉问道，“合理吗？”
“这几天降温，尸体被压在商用垃圾桶的最底层，加上酒吧后巷本就味道混杂……”
丹尼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地重组时间线，眼中闪烁着惊恐的悟性：
“我记得奥斯顿说那两周他值大夜班，凌晨三点下班，那应该是他清理后巷垃圾的时间。这意味着，克里恩被杀或抛尸的时候，奥斯顿就在附近……甚至有可能撞见了那女的。”
博恩脸色煞白：“他要是撞见了，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他被骗了！恐惧让他产生了误判。”丹尼咬着牙，“他根本不知道那是抛尸现场！他以为那女的只是个跟踪狂，每天坐在吧台盯着他，甚至在他下班时徘徊在后巷。他虽然害怕，但他不知道那是死神在守尸！”
“等等……”
丹尼突然停住，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抓住了另一个关键点。
“每天坐在吧台……博恩，你记得克里恩失踪了多久吗？”
博恩思考了片刻：“诺维新闻发布会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那份协议作废后，我还找过他……至少有一个多月了。”
“这就对了。”丹尼冷冷地说道，“克里恩一直在逃亡。像他那种身份的人，会选择哪里藏身？哪里人多眼杂、灯光昏暗、方便交易情报？”
博恩眼神一亮：“小镇酒吧。”
“没错。”丹尼抓起笔，在白纸上画了一条线，直接连通了金发女和克里恩，“那个女人之前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奥斯顿。她去酒吧是在踩点。她在等她的猎物现身，同时摸清酒吧的运作规律。”
丹尼感到一阵恶寒，背脊发凉：“所以奥斯顿以为那个女人在变态窥视他看，实际上……”
“实际上，她可能是在通过吧台镜子观察角落里的猎物。”博恩慢慢点头，接上了推论，“奥斯顿只是自作多情地把自己当成了主角。直到三天前，那个女人终于动手了……”
“她利用了奥斯顿倒垃圾的时间差，在后巷杀了克里恩。”丹尼的声音低沉，“杀完人后，她并没有走，而是继续回到酒吧……这时候，她盯着奥斯顿的眼神才真正变了。”
“对。”博恩叹了一口气，在纸上重重画个圈，“之前是无视，之后是审视。”
“她在确认自己有没有暴露。”丹尼咧嘴冷笑。
“好样的，丹尼。”博恩看着面前这个曾经莽撞如今却能独当一面的年轻人，“看来乔尔没白教你。”
“老大……”
丹尼转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那盏刺眼的“手术中”红灯，狠狠抹了一把脸。
“老大还在里面拼命活下去。这外面的烂摊子，得靠我们了。绝不能让他分心。”
他一把抓起车钥匙，眼神决绝：“奥斯顿现在极其危险。既然他在广场上认出了凶手并逃跑，那个女人肯定也察觉到了。如果不快点找到他，今晚金石镇又要多一具无名男尸。”
“等一下。”
博恩突然站起来，叫住了已冲到门口的丹尼。他快速翻开加密手机，调出一份档案，语气冷静：
“我知道奥斯顿在老区有个祖屋，那是他最后的退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那个女人手里有定向能武器。”
博恩撕下一张便签纸，飞快地写下一串地址递过去：
“地址给你，马上去找凯文。务必小心行事，别让乔尔为我们担忧。”
丹尼把纸条紧紧攥在掌心，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弧度：
“放心。今晚，猎人和猎物的身份，该换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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