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归乡

　　飞行器内部与林砚认知中的任何飞机都不同。没有舷窗，舱壁是某种哑光的金属材质，散发着柔和的内部照明。座椅符合人体工学，但明显加固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机械运转的声音。

　　陈国栋坐在林砚对面，脸色依旧凝重，但之前的震惊已经转化为一种职业性的专注。他递给林砚一个金属水壶，“特制的能量补充液，对你的恢复可能有帮助。”

　　林砚接过，神识扫过，确认无毒后，喝了一口。一股温和的热流散入四肢百骸，虽然远不如修真界的丹药，但确实能稍微缓解灵力的枯竭感。“谢谢。”

　　“不必客气，林先生。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陈国栋调整了一下手腕上的一个类似手表的数据终端，“我们正在前往第七分局下属的一处高度保密的研究所。在那里，你会相对安全，我们也能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飞行器飞行得异常平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林砚能感知到外部有某种力场在隔绝探测和稳定机身。

　　大约一小时后，飞行器开始下降，并最终平稳着陆。

　　舱门滑开，映入林砚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地下空间。穹顶极高，模拟着自然光线，四周是银白色的金属墙壁，无数穿着白色或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忙碌穿梭，各种他从未见过的仪器设备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里的气息…很奇特。灵气依旧稀薄，但空间中弥漫着一种高度秩序化、被精密控制的能量流，类似于他在外界感知到的“信号”，但在这里浓度更高，也更稳定。

　　“欢迎来到‘深蓝’研究所。”陈国栋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里是国家研究‘异常现象’与‘超自然力量’的核心机构之一。”

　　他们穿过数道需要身份验证和气密隔离的闸门，最终进入一个宽敞、简洁的会议室。墙壁是某种可以随时显示数据的大屏幕，此刻正展示着全球地图，上面标注着数十个闪烁的红点——正是之前汇报的全球能量爆发点。

　　“坐。”陈国栋示意林砚坐下，自己也坐在对面，神情严肃，“林先生，时间紧迫，我们开门见山。你所说的‘天魔’、‘其他维度’，以及你身上的力量，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需要知道一切，才能评估威胁，制定对策。”

　　林砚看着屏幕上那些刺眼的红点，知道隐瞒已无意义，反而会贻误战机。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从五年前那个傍晚的穿越开始讲起。青木门、五行杂灵根、系统的出现与“救世”任务的诡异、魔气的本质、守护者系统与天魔分身的对抗、魔渊祭坛的发现、直至最后守护者系统牺牲自己助他逃脱，以及他带着天魔标记返回地球，希望能找到上古传送阵联系修真界寻求援助……

　　他省略了一些个人情感细节，但关键信息都尽可能清晰地阐述出来。过程中，他注意到会议室一侧的单向玻璃后，显然有更多人在观察记录，陈国栋手腕上的终端也不断闪烁着，记录和分析着他的每一句话。

　　当林砚讲述完毕，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

　　陈国栋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林砚所说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完全颠覆了现有的科学认知体系。修真、系统、异界入侵……这简直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

　　但结合刚才那场战斗，结合全球监测到的异常能量点，结合林砚身上那实实在在、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力量……他们不得不信。

　　“所以，”陈国栋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来自高维位面、以毁灭和吞噬世界为生的‘收割者文明’，而‘天魔’是其执行工具。你身上的系统，原本是它们的‘收割程序’，但其中一部分（守护者）产生了叛逃意识，在帮助你？”

　　“可以这么理解。”林砚点头，“天魔分身虽然被重创，但并未消灭。它通过标记追踪我至此，并且已经开始向地球渗透。刚才那个，只是试探。”

　　“那个标记…无法清除吗？”陈国栋追问。

　　林砚摇头：“它与我的神魂深度纠缠，强行剥离风险极大。而且，它现在更像一个双向的信标。我能隐约感觉到，天魔分身正在通过它，缓慢地适应和解析这个世界的规则。一旦它完成适应，或者积聚足够力量，真正的入侵就会开始。”

　　陈国栋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转向大屏幕，调出了几个加密档案。

　　“林先生，你提到的‘上古传送阵’……我们或许有一些线索。”他操作了几下，屏幕上显示出几张模糊的卫星图片和地质扫描图，地点遍布全球——西藏雪山、撒哈拉沙漠深处、南太平洋海底、亚马逊雨林……

　　“这些地方，都监测到过持续而异常的空间波动或能量反应，与已知的地质活动或人类活动不符。我们将其归类为‘未知远古遗迹’，一直处于高度监控和有限研究状态。”陈国栋指向西藏的那个点，“你之前锁定的区域，就是其中之一，我们代号‘昆仑镜’。”

　　林砚精神一振！果然，官方掌握着更多信息！

　　“能带我去‘昆仑镜’吗？”他急切地问。

　　“可以，但需要准备。”陈国栋道，“那里的环境极其恶劣，而且能量场不稳定，我们的设备经常失灵。更重要的是……”

　　他切换画面，显示出一组复杂的数据流和能量图谱。

　　“根据我们刚刚对你战斗数据的分析，以及全球能量爆发点的模式比对……我们发现，这些遗迹点的能量波动，与你描述中的‘魔气’以及你施展力量时的‘灵力’，在底层频谱上，存在某种…微弱的同源性，但又截然不同。”

　　林砚愣住了：“同源性？”

　　“是的。就像…同一种基础能量的不同表现形式。魔气是混乱、侵蚀性的；你的灵力，观测显示更偏向秩序、创造；而那些遗迹的能量，则显得…古老、稳定、中正平和。”旁边一个扬声器里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显然是玻璃后的专家在发言。

　　林砚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修真灵力、天魔魔气、地球上古遗迹的能量……同源？！

　　难道说……地球在远古时代，也曾是一个……修真世界？！只是因为某种原因，灵气枯竭，修真文明断层，只留下这些遗迹和传说？

　　这个猜想让他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天魔入侵地球，就不仅仅是随机选择，可能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收割者文明，或许并非第一次盯上地球！

　　“我必须尽快去‘昆仑镜’！”林砚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那里可能不仅有传送阵，更可能隐藏着关于天魔，关于地球远古历史的真相！”

　　陈国栋与玻璃后的专家快速交流了几句，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们立刻安排！研究所会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援！但是林先生，在出发之前，我们希望能对你进行一些…非侵入性的检测和分析，以便我们更好地理解这种力量，研发可能对抗天魔的武器或防御系统。”

　　林砚看着陈国栋眼中混合着担忧、决心和一丝科学狂热的复杂光芒，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可以。但我有个度。”他明确表态，“不能触及我的金丹核心和神魂。”

　　“当然！我们尊重合作者的底线。”陈国栋立刻保证。

　　随后，林砚在研究人员小心翼翼的引导下，开始接触这个世界的“科学侧”。他被请进各种充满科幻感的检测舱，仪器发出的各种射线和场域扫描过他的身体，试图解析灵力的构成与运行方式。

　　与此同时，关于“昆仑镜”行动的筹备，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一支由最顶尖的特种部队、地质学家、物理学家以及林砚本人组成的联合探险队，迅速成型。

　　而在研究所的深处，超级计算机正全力运转，尝试建立“灵力”、“魔气”与已知物理模型的关联。没有人知道，当现代科技与上古修真文明、异域入侵者碰撞时，会激发出怎样的火花。

　　林砚站在检测室的观察窗前，看着下方忙碌的研究人员和各种闪烁的仪器，目光再次投向西方。

　　昆仑……传说中天帝的下都，众神之所。那里埋藏的秘密，能否帮助他，帮助这个世界，渡过这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他神魂中的标记，隐隐传来一丝冰凉的悸动，仿佛在催促，也仿佛在警告。

　　风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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