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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酒了
丝丝草木香混了些醉人的风,熏得两个人头脑都不太清醒。
“你喝酒了?”谢白颐道。
那颗粉色的脑袋一顿一顿,似乎在用醉醺醺的肢体语言回答这个问题。
他有些无奈,伸出手拖住对方脸颊,感受着肌肤相帖时温度在掌心交织,心底渐渐升起两个疑惑。
这家伙什么时候喝的酒?
身为一只鸟,怎么会喝酒?
印象中苏大老板向来忌烟,相处两个多月也未曾见人沾过酒。原以为这种人会恪守成规一辈子,将所有上瘾的玩意儿都设为底线,死活不肯沾染陋习。
原来,凡事皆有例外。
谢白颐无从了解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破戒,但就现在这个情形来看,比起追究原因,他更关心苏漾心中有何烦闷,以至于要借酒消愁。
只是跟喝醉了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他接连问了好几次是不是心里憋着难受,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都被对方用一种似懂非懂的表情挡了回来。
苏漾抬起无法聚焦的眼,好几次将他瞧着,答非所问:“馋你。”
这话如此纯真,又如此执着。三番两次地重复着,将守了28年的清心寡欲一炮轰个干净。
“你说什么?”他呼吸微紧。
“我说,馋你。”粉毛烘托的那张脸上,神情无不认真。
那团压抑了整个洪荒时期的云,骤然被穿透灵魂的光芒照亮,在窗外炸出了瓢泼大雨。
谢白颐愣在原地,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天雷再大,也比不过耳边传来的心跳声。
“苏漾,你……”嗓子干得发燥,连带着声音都嘶哑起来。
忽然,旁边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动静。他循声望去,看到了歪倒在前台桌面上一滴不剩的瓶装鸡尾酒。
紧接着,那股四溢失控的草木香贴了上来,唇被柔软覆盖,温热的液体流经齿缝喉间。
“谢白颐,这一刻你等了多久?”
苏漾的声音很哑,不再是往常那副暖人的温泉音色,反倒像烧沸腾的酒,在彼此脸上蒸出热气。
蓄谋已久的主动权被对方夺去,谢白颐浑身僵住,鬼使神差地接受了反转的发生。
等了多久?
时间靠人心换算,有人光阴飞逝,有人如隔三秋。
如果以度日如年为单位的话,这个机会等了足足几十载。
他没脸将光阴拉得无限长,只是情感战胜了理智,恨不得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因为那片柔软还在贴着,被他衔住了,却没有任何动作。
往常的岁月里,不曾有过任何类似经验可以告诉单身28年的人,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教科书禁止传授,电视剧的桥段也不会这样设计。
是咬回去?还是推开?还是若无其事假装没有发生?
如果推开,他舍不得这份温香软玉。
如果无视,他不忍心看到对方脸上再次露出失望伤心的情绪。
如果......
谢白颐闭上了眼睛,不敢再想。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干脆利落顶天立地,拿得起放得下,哪有这么多如果?
他捧上那张脸,将婆婆妈妈的劲儿全扔进吃来的豆腐里,毫不犹豫地用热油一泼,浇出火热与滚烫。
苏漾,他的苏漾。
双臂箍住血肉,恨不得将对方所有的伪装全部撕碎,看到彼此最纯粹的占有。
“为什么迟迟不肯告白?”苏漾问。
“是不喜欢男人吗?”
“还是不信任我?”
谢白颐不舍得松开,他口齿含糊,热度将空气暖得浑浊。
“都不是,我一直以为时机不对。”
其实这话本不该说的,毕竟今天苏漾的这番举动,就是为了打破长久以来的客观阻碍,把自己送给他。
“时机不对?”果见人笑了,迷醉的眼中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那现在呢?时机还不对吗?”
时机不对,就创造时机。
酒香浓烈就是最好的证明。
“谢白颐,光说不干假把式,你敢不敢要我?”
暴雨在窗外哗啦作响,狂风掀起,吹得窗帘乱卷。
他们都被男人的本性征服,在交织中宣泄着憋藏许久的火气。时候刚好,也不算好,大厅随时会有人来,谢白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抱上了楼,门“砰”地关上,隔绝所有喧嚣。
是以第二天他清晨从宿醉中醒来,耳边残留的还是昨夜的声音。
有狂风暴雨,也有暖烛酒香。
身边的呼吸绵长,谢白颐不忍心吵到人,于是轻了手脚掀被下床,走到阳台点了根事后烟。
是时候找个时间,带人回家见一面了。
冲动来得太荒唐,以至于回想起来,有几分哭笑不得。
想他这辈子做过多少混账事情,都比不过昨晚的彻夜诱哄。他以手扶额,只觉得自己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选择客人在住期间把苏大老板的体力榨得一滴不剩。
以至于现在要充当临时老板,被迫一人打两份工。
俗话说得好,春宵苦短日高起。昨夜有多少风流,最终都在早5晚2的工作中讨了回来。
眼瞧着一身都市精英气质的公子哥儿左手招呼客人右手端茶送菜,脸上还得端起曲意逢迎的微笑,身形穿梭比陀螺还忙。
就连粉丝也笑着调侃:直播里有多逍遥,现实中就有多落魄。
何桉今天火气有点大,刚摔了新盘子,菜品又被人投诉偏辣。他磨了半天嘴皮子都不见有人过来调解,于是更暴躁了。
“我只是个厨子,平常只跟鸡鸭鱼鹅打交道的,哪会跟猪说话!”
厨房离得远,发两句牢骚无人听见。谢白颐刚处理完两单退房事宜前来厨房找饭,听到这声骂街,好言劝道:“咱们都不会跟猪说话,算了,放过自己。”
“你不怕被投诉?”
“这话说的,全球最高端的顶奢酒店都能被客户投诉,咱们遇到这事儿不是很正常?”
“咱们这边是西南,西南!”何桉还是气不过,“麻辣酸辣呛辣!都来这边旅游了,难道不该提前做好攻略吗?就算口味无法勉强,下单的时候为什么要选择套餐,基础大床房服务外加自由点菜不更合适呢?”
一句话,让本来吊儿郎当看热闹的谢白颐陷入沉思。
地域辽阔,文化不同,各人口味差异过大。有爱吃咸的,就有嗜甜的;有讲究清淡的,也有无辣不欢的。他们所提供的菜谱中,有好几样都是按照西南口味进行烹饪,对吃不了辣的人而言确实是种折磨。
这件事,需要征求苏大老板的意见。
被爱情洗礼过的人轻而易举接受了这份挑剔,转头送了盘刚开发出来的森系慕斯表达歉意,希望对方能赏个好评,并承诺此后会持续改进。
这甜品是从厨房灶台上拿的。谢白颐人精,顺手牵羊的同时还不忘请教设计思路。
何桉还在研究着新品,闻言糊弄似地讲了几句:“烤苔藓碎混合咸芝士奶酪,搭配新鲜无花果切片点缀围边,佐以坚果装饰,还原高原森林的自然风貌。”
谢白颐越看越喜欢,只觉得和苏漾适配极了,当下脑子一热狮子大开口,问能不能多做两份。
“嗞”地一声,奶油飞溅了何桉的半张脸。
“两份?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全吃了?”
“哪能呢!”他眼角眉梢盎着春意,“我给你苏大老板带份尝尝。”
这话倒提醒了净顾着发牢骚的大厨子:“苏漾哪儿去了?一整天没见人了。”
昨夜的事总不能说出去被人知道,一向嘴上没把门的谢白颐信手拈来,只说当大老板者常多劳,大清早的就带了观鸟的客人上山。
何桉不疑有他,关心说:“咋没见你给苏漾送饭去?他一个在山上,午饭不吃了吗?”
“刚才忙,这会儿才有空来找你订饭。记得备两份啊!等下我俩一起过来吃。”
他约了取餐时间,避开众人视线,绕了个弯儿才回到二楼的房间里。
推开门,风吹进屋内,薄纱中和了当午太阳的猛烈,光线在这一刻显得透明旖旎。
昨晚堪比打翻熏香机的味道明显散了不少,早已经窥不见当时的疯狂。谢白颐来到床边,掰开那只攥住被子的爪,握在手中捏了一下。
“乖宝,起床。”
蜷缩的人一动不动,像是睡得太深听不到呼唤,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放轻了动作,将人半捞起来哄:“好苏漾,乖宝,吃点东西再睡?”
苏大老板明显睡迷糊了,半梦半醒间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你喊我什么?”
“乖宝。”谢白颐又重复了一遍,笑出声,“昨晚是谁点名,让我以后都要这么叫你的?自己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早已在心中反复演习无数回的称呼终于在昨晚找到了用武之地,他说得浓情蜜意缱绻动人,很快就把苏漾给骗的神志不清。
粉团子看上去很喜欢这个称呼,每叫一声,便搂得更紧。
“谢白颐,以后都请这么叫我。”
他晃晃悠悠,打湿的粉发遮在脸上,烘托出微醺氛围。那一瞬间谢白颐巴不得买个几十斤的玫瑰,全部铺洒在鲜艳热烈的被窝里,让罗曼蒂克的氛围看上去更具史诗级。
“这么客气呢?”他笑了几声,低头去哄,“我叫你乖宝,你也得还我个称呼,不然天天叫大名得多不公平?”
当时的苏漾歪着头,似有不解,很久才轻轻又吻上来。
耳边忽然传来故意的吐气声:“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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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苦短日高起——《长恨歌》唐·白居易
剧情在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