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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死疫(十四)
“淋巴?教堂里怎么有淋巴?”
邵凌满脸疑惑,队友在前面嚎道:“废话!这不是很好想吗!都疫情了谁还祷告啊,教堂里肯定——我靠你别管了,游戏而已,先想办法把天平扶正啊!”
混乱中,啾酱的盔甲被挠缺一块。她在腥风血雨中竟思念起简琳那张面露悲悯的脸。
真的,还不如她来。
邵凌在百乱之中忙得不可开交:“别催别催,我想想……圣水,淋巴和布娃娃加起来比圣经重。信失相为衡……信是什么,信仰?然后是失,淋巴和布娃娃都算病患的遗物,那就是,失去?我知道了!啾酱,你掩护我!我要到天平上面去!”
“老子——啾酱一直在掩护你!天平这么高你怎么上啊!?”
啾酱叫完,忽然一个转身,将护在身后的小哇提起来,一下扔到天平上去!
“哇哩个啦啦!”
邵凌:“哎?这样也行。”
她将手拢成一个喇叭,喊道:“小哇,你能找到那个小玻璃瓶吗?”
小哇慌乱地摸索一阵,举起一个小瓶子。
邵凌:“很棒!现在想办法把那个瓶子带到对面去!”
小哇会意,甩出尾巴缠住天平上的机关,荡悠着去了天平对面。
天平两端开始缓缓挪动,地面两人屏息凝神,忽然间,指针指向了天花板正中间。
信与失,相平衡。
“成功了!有东西开了!”
只听几声机械零件转动的巨响,天花板的一角亮起一盏暗黄的灯。
不大,但在这里也很耀眼了。一个小孩被灯光照到后停下了手中的攻击,她虔诚地面对灯光的位置,喃喃道:“愿主宽恕……”
接着,浑身像蜡烛一样慢慢融化了。
“干得漂亮!”邵凌大喊,正要将小哇接下来,忽然:“唰!”
一个小孩不知何时绕到她背后,邵凌躲闪不及,后脖颈被划开一道口子。
“我靠……”
她心叫不妙地跪倒在地,鲜血几乎是喷了出来。
小哇顿时慌了:“姐姐!”
她正要下来,啾酱却吼道:“别下来!回托盘上去!”
她在下面看得很明显,这群小孩是刻意避开灯光的。只有完全被灯照到,她们才会显现出甘愿被‘救赎’的模样。
要把人引到灯下才行。
小孩们也不是傻子,此刻都聚在角落不动了。啾酱顿时很为难。但她看着奄奄一息的邵凌和丁点大的小哇,心一横,把盔甲脱了。
同时她朝上面喊道:“把圣水瓶子拿起来,让灯关上,等我指令!”
小哇听话地把瓶子拿起,天平失衡,灯关了。
啾酱此时吸引到在场几乎所有小孩的注意,她趁机跑到灯下,在她们靠近的瞬间一把抱住,然后大喊:“放!”
“咯吱咯吱”,天平再次运作起来。得知处境不妙的女孩们又踢又咬,恨不得把束缚全挠成碎片。
这下就苦了啾酱,她在人群最下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终于,灯开了,所有女孩瞬间脱力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虔诚道:“原主宽恕……”然后,在圣光中融化了。
啾酱早已遍体鳞伤,她在一堆液体中呻吟一声,伸手就摸到一把钥匙。表面滑溜溜的,像一块肥皂。也像一块蜡。
【系统提示:您已获得「信仰之匙」】
“来之不易啊……这信他X仰之匙……”
她沙哑地咳了两声,推开惊慌失措的小哇:“乖乖……你这点治疗量救不了人,快去,去门外把那个女人喊进来帮忙……哎你看看那个邵凌还活着吗,能不能再撑会……”
邵凌此时一手撑地,另一手徒劳地捂着后颈,明显也快不行了。
小哇眼角泛红,留下句“等我”后,风一样往教堂外跑了。
啾酱艰难地朝邵凌爬去:“靠……太艰难了,怎么能痛成这样,你也没调模拟度吗?”
邵凌疼得双眼发黑:“我哪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我这还有点药,你先用吧。”啾酱掏出一根药剂,“没事,我是守卫,带buff了,血厚。那什么,简琳马上进来,她身上还有几瓶治疗,死不……”
她那个“死不了”的“了”还没出口,小哇就着急忙慌赶回来了。
“不,不在!”精怪的声音都变了,颤得不成样子。
“简,简琳阿姨不,不在!而且,太阳好像,比之前,低了一点……”
*
“诶,马上要黄昏喽。”
关百泉被一声悠闲的嗓音叫住,一回头,看见简琳扛着火铳站在身后。
“是你?”他说,简琳耸了耸肩:“不然是谁?”
关百泉对她的到来有点意外:“你找到钥匙了吗?”
“没啊,一把都没有。白转了一整天。”简琳叹了口气,
“不过我刚从那边来的路上炸了个邮筒,在里面捡到了一封信。”
关百泉有些疑惑:“邮筒?我怎么没发现那边来的路上有邮筒?”
简琳耸耸肩:“人跑快了就容易落东西。”
关百泉没多想,接过了信封。
它摸起来是极有质感的牛皮纸,仔细闻,甚至能闻到点香料味。
可当他打开来时,里面簌簌掉下不少碎纸屑。
“当心点!”
简琳眼疾手快接住了,“你这手速真是,我叫你打开了吗?”
关百泉:“不打开我怎么看线索?”
简琳瘪嘴,示意他看手中的信封。
关百泉扫了一眼,发现信封上写着发出地址,正好对应这座镇上的的某条街。
看简琳的意思,似乎是想和他一块去找。
他想起游戏刚开始对方的态度,忍不住问:“你都知道线索了,自己怎么不去找?”
简琳撇嘴笑了:“当时在大白天啊,现在不一样了。再说一个也是去,两个也是去。两个总比一个多照应。你说是吧,房主?”
关百泉没多想,点点头:“也是,那去吧。”
两人顺着街一个个找,所幸赶在宵禁前找到了那个供人容身的房子。
大门一推就开了。室内正中央除了一张写字桌和椅子,再没摆什么其他家具,看上去很空旷。
关百泉刚拉开写字桌的抽屉,就被半指肚高的灰扬了一脸。而灰尘的下面,堆了好几封和简琳手中相似的信件。
两人都意识到这可能是钥匙的谜题,默契地将信件拆开,按日期一字排开,一共六封。
信上的字非常优雅,是法兰笔尖细细勾写的。甚至在落款处还有几颗爱心,想必是寄给心上人的了。
【丽莎,昨夜我又看见那座灯塔。海面静得出奇,光照在海上,竟让我觉得自己能顺着那道光回到你身边……
算了,都是幻觉。——你的,恩波利】
【我曾向你许诺归期。如今我还在这个港口,看着一成不变的地平线。风吹得很冷,却吹不散那种让人作呕的气味。死亡在空气里蔓延,腐尸味久久不散。但除了没有你的日子,我似乎都已习惯。——很冷的,恩波利】
【今天有人问我,为什么总想离开。我说,在巴黎,我的爱人会在窗边留一盏灯,那盏灯是为了一个归人。可若归人不归,那盏灯又要怎样继续亮呢?他们听完没说话,也许他们早就不再相信灯会亮那么久了。
可是,丽莎,它真的会就那样熄灭吗?——想回家的,恩波利】
【街上空荡得厉害。动物在街上乱跑。今天一只山羊吃掉了我写给你的信,我没拦它。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也许它做得没错。我们的信,文字,情爱,都是迟早要被瘟疫嚼碎的东西。简直徒劳至极。
可是我的爱人,我仍没法放弃爱你。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写信。——疲惫的,恩波利】
【我又试着写信,但邮局早就封了。已经没有羊来嚼我的信件,我在尸体和尸体间穿行。最后我把它们撕碎,撒在教堂的角落里。如果它们不能抵达你,那就留在这里永远祈祷,像我一样。——虔诚的,恩波利】
【港口已经彻底封死。没有出路了。丽莎。
我恨这场瘟疫——它让人和动物一样被圈养,让活着的人忘记悲伤。有人说这是神的惩罚。可我没在这座小镇上看到任何神迹,这里只有灰烬,隔离和死亡的气息。
……明天我会去找鳄梨医生,加入志愿队。我别无选择了,但是,丽莎,请你记住:我的爱并没有消失。这是你在这荒唐的现实里唯一能确认的真实。——你永远忠诚的,恩波利】
……
“哇哦。真深情啊。”简琳放下信件,情不自禁道。
关百泉没说话。他是单纯没看懂,怎么有人在这种疫情下,还满心想着情情爱爱的事。
这时,简琳提醒他看右边:“靠墙有两台老式电报机。”
关百泉走过去,发现电报机分别代表着小镇的邮局和港口塔台。它们间本应通过很多电报线互联,但不知被谁剪断了,此时东一根西一根地胡乱缠在一起。
而电报机的下面还压着一张陈旧的地图。上面写着:“最初的南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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