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小宝

作者:花荼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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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转机


      艾纯没有回来,而安二搬进了柴行以柴行为家。双儿自从我回来以后再也不逼迫我吃那些莫名的补药,生活好像突然进入了一个平静期。
      我却突然惶恐,本来大家都幸福美好的生活为什么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呢?
      还是说,悲剧的从来都不是生活,而是命运?
      我其实并不相信命运,但,却不得不信。人总是会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而我现在正在用眼睛清清楚楚的看到我身处的世界还有这突如其来的悲剧。
      兔死狐悲,我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勇气却被安二整日散发出的悲戚消磨殆尽。
      安二没有寻死,没有绝食没有改了性格,她还是她,利落的处理柴行的事物,微笑着招呼客人,只是单独的时候时常沉默,只是绝口不提安青。怪不得职场上有句谚语叫做工作是良药,能医治一切困扰人的疾苦。
      我无法安慰,我其实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看着安青这样就算身处阳光我还是觉得很冷,只好在夜里用耳朵紧贴着双儿小小的胸膛,用力再用力的拥抱,才能驱散这不知所谓的忧伤。
      我和双儿,会不会也走到这样一步?
      相爱,却互相折磨。相爱,却要天各一方。相爱,却要相忘江湖。
      那日安二挣扎的爬起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跟着我回了柴行,安青没有阻拦,而这段时间,安青也没有来柴行。甚至安府内没有一个人来柴行,放佛安府里没有安二才是正常的,放佛青儿从来没有嫁过人,原谅我的词语贫乏,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古怪的状况。
      我日日派人注意着安府的动静,我怕青儿再寻死。得来的消息却是青公子在府内好好的养病,而安二这边,虽然还是每日该吃吃该喝喝,却日渐消瘦。

      “你找我?”柴行门口来了个十二三的小子,点名指姓的找我。
      “甘老板,是这样的,我哥哥艾纯前日和你告了假回乡照顾我爹,害怕府内没人使唤,所以叫我来顶替几日,待爹爹好了些以后再回来,一来尽了孝心,二来也不耽误您府内事务。”那小子生得伶俐,笑眯眯的说了一通。
      我挑了挑眉,这艾纯还有亲人?肯定是假的,和我告假,我们自酒楼一别他什么时候来和我告过假了,不过这人倒可以留,我还没忘艾纯嘴里这五起命案。既然是艾纯介绍来的人,这人怕是也不简单吧,我眯了眼,又仔细冲那小子看去。
      个子不高,略微瘦弱,脸色么既不红润也不显青白,衣服旧旧得但收拾的很整齐,小脸也很普通,笑起来倒是很讨喜。
      “你叫什么名字?”我收回了视线问。
      “小的小名狗子,主子要嫌不好听就给小的赐个名吧。”小子又笑。
      “你就叫艾静吧,以后你就负责你哥哥的工作,整日跟着我家夫郎就行了。”话说完,我于是领着艾静往里走。
      待到内堂处,四下无人。艾静突然扯住我的袖子。
      “主子,小的还有几句话忘说了。”
      我又挑眉看着他,未发一语。
      “我是纯主子以前的旧部,依然主子跟了您,现在您就是我现在的新主子,纯主子来的时候嘱咐过小的,小的定当保护好双儿主子,这是纯主子让小的带给您的。”艾静从我跪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盒子。
      我一打开,里面是三个小圆筒,都留着长长的火线。这是?
      “这是通讯烟花,纯主子说如果你有急事找他或则遇上了紧急的情况时候可以用这个召唤他,他会用最快的时间出现在您面前。”艾静恭敬的解说。
      我把小盒子从怀里一揣,“行了,别跪着了,我不喜欢这套,你也别叫我主子,甘老板或则小宝姐姐都行,就是别叫主子,我不是你们主子。”弯下/身把艾静扶了起来。
      “你能联系到艾纯吧,告诉他忙完了记得回家。双儿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给艾静拍了拍艾静膝盖下的灰尘,想了想又说。
      “好拉,我带你去看双儿。”我牵着艾静,就往内堂走。
      艾静心下震惊,来的时候纯主子就说了这人是个奇怪的,没想到竟能做到这步,谁家主子能这样卑躬屈膝的为个奴才拍灰?这人此举是不是故意收买人心?
      暖暖的热从手心传来,艾静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就想去相信眼前这个人,也许只是因为这个人不象以往的那些人都报着利用他们的意思,更也许是她那句“记得回家”吧。

      艾静的到来让我心生警醒,被安二的事弄得我整日多愁善感,竟忘记了这采草盗的危险。
      艾静果然是能和艾纯联系上的,我让艾纯调查了安青的事情,除了暂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其他的我都知道了,青儿被采草盗掠去半日,全身伤痕□□狼藉被安二发现在某一山洞,四月的身孕小产….我用力得把艾纯传来的消息使劲捏在手里,什么神啊鬼啊都不能伤害双儿,我绝对不能重蹈安二的覆辙!
      不过,安二和青儿,就真得让她们老死不相往来了么?贞洁就真的那么重要?我相信安二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只是青儿,从小受这样那样的礼节束缚成长的青儿,他能看开么?或则说,他能丢掉被侮辱的伤害抓住有安二的幸福么?我终究不是青儿,我又怎么能得知他的想法?将手里的纸条烧掉,我无力叹一声。
      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不容易成了眷属,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波澜,人生啊人生,还真得是半点都不由人呢。果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呐。
      不过事在人为,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亲自去了安府一趟,安青虽没死但离死不远。我如此这般一说,他勉强同意了。
      于是这日我强行安二陪送柴队的姐妹们送柴,然后把安青藏在了我和双儿的寝室,安青已经虚弱的不能行走,想来那日虽然救了他,他心结未解,虽然在温澜的照顾下吃药吃饭,但是收效甚微。所以温澜其实并不同意我带安青出安府,但是安青说服了温澜。
      于是我说服自己,幸福得来不易,我也应该勇敢。
      安二回来时,恰巧晚饭时间,众姐妹都回家了,我让双儿在我们寝室旁边的客厅摆了桌酒席,却一反常态没有让双儿作陪,只是让双儿自己在灶间用了些便谴他进了卧室。
      “安二,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来,今天我陪你好好喝一杯,我们什么都不说,尽兴就好。”我拉着安二进了客厅。
      安二没有扭捏,端正坐下以后拿起大碗就仰脖干尽,我见她如何豪爽,也大干一碗。
      没有丝毫声音,只余了我和安二互相倒酒又互相干尽的吞咽声。
      酒进三巡,我突然笑了,“安二,你知道么,我小时候我爹妈就不怎么疼我,长大了又离婚了,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我才忍耐那么久,出了社会呢,到处都是被人利用压榨欺负,妈的,人善被人欺啊,辛辛苦苦赚的钱还不够糊口,物价那是蹭蹭的涨,还完了自己大学的学费就要给爹妈老子买保险,买好了保险爹妈又让我给他们装修安天然气,混到二十八九,男朋友没有,债务倒是一大堆,好看衣服没几件,空空的存折倒是好几本,哈哈,你说惨不惨?”
      安二红着眼,却没说话看着我发疯。
      “好不容易遇上个喜欢的人吧,我不敢给他承诺,不敢占有不敢相信,我疼他疼的心都碎了,却不知道一直伤他的就是自己,我总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对我的好,你说我卑鄙不卑鄙啊?”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这算什么!”安二一把挥开桌上的酒坛。
      “我爹就是我娘家里的一个小厮,我娘喝醉了占了我爹清白,我爹原本早就有了喜欢的人,被我娘给了名分以后一直郁郁寡欢,要不是我,我爹早死了!结果呢,娘家里被抄家了,我大爹为了自己的性命抓了我威胁我爹,我爹又为了我被当成大爹处死,要不是看在我还能干活的份上,我大爹早在逃亡路上就丢了我!从此我吃的是他们爹三剩的饭,穿得是他们爹三的烂衣,赚的钱全部被大爹收起供小妹读书识字,而我,什么都没有!!!”安二状若疯癫的扯住我的衣领,“你知道么,我什么都没有!!!”
      “后来我遇到了青儿,我们认识在十岁那年,那时候他一个人从家里溜出来玩耍的时候被一群小叫花子围住抢东西,我救了他,他没有看不起我,反而经常给我带好吃的,他家里不同意我和他好,他还经常逃出来遇我私会,他十五岁那年,还把自己给了我,后来,还有了我的孩子…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就算完了,一辈子都逃不出这悲惨的命运了,结果,青儿给了我爱,给了我一个梦寐已久的家,我以为我就可以幸福了,结果呢?青儿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他说过的,他要陪我到老,他说过的他要给我生好多好多的孩子,他说过的,他不会离开我的,他说过的,他最爱最爱我了,结果,他骗了我,骗了我,我又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孩子没有了,我也很痛苦,但是青儿还在,青儿还在,我这才忍了下来,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时时刻刻陪着他就好了,我知道他很痛苦,我也不想让他遇到这种事,我恨不得把采草盗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可是,青儿都不在了,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我放弃了给父亲报仇,我放弃了我的姓氏,我放弃了功成名就声名显赫,我只想守着他,守着我们的孩子,你说,我错了么?为什么他不懂呢?为什么他要离开我呢?你说啊,你说啊!”
      “我爱安青!我爱你,青儿!”
      安二泪若泉涌嚎啕大哭,我亦悲从中来,问世间为何物?
      “我爱双儿!我爱你。”我亦高喊。
      “我爱青儿!”安二。
      “我爱双儿!”我。
      “我爱青儿!”安二
      “我爱双儿!”我。
      …………………….

      屋外一阵高喊声,青儿在床上泪早成诗,双儿坐在床边也是泪痕满腮。
      “青儿哥哥,男人这一辈子遇上一位安二姐姐这样的妻主,才叫福气,不管发生了再大的事情,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宽宽心,就原谅了安二姐姐吧,夫妻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双儿拿着小手帕擦着泪劝慰道。
      青儿闭了眼,泪水还是犹如小溪一般源源不断的涌出。
      “青儿哥哥,你忍心看着安二姐姐这般痛苦?安二姐姐进了柴行就没从心里笑过,那眼睛渗人的很,从来没点笑意,我们周遭的人都知道她爱你,你就是她的命!她嘴上说随便你,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心里可是半分都没有把你落下!死多容易,一闭眼就过去了,可是活下来才难,你要是真感觉对不住安二姐姐,就用你下半辈子去对她好,还她这一份心,这不就行了。”双儿又劝。
      “双儿,你送我回家吧。”青儿没睁眼,只是低低的吐了句。
      “好…吧。”双儿替青儿仔仔细细的擦干了脸上的泪,又出门瞧了瞧,两个疯癫的女人早被自己灌醉,四仰八叉的躺地上睡着了,这才小心的扶青儿出了房门。
      青儿未曾回头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安二,只是端端正正的往前走,往前走。
      双儿把青儿送上了马车,眼看着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叹一口了又一口。
      情之一字,害人颇深呐。

      我抱着安二在客房醒来,安二也是深睡未醒,秀眉紧蹙。我赶紧松开了我抱着她的手,他/奶/奶的,咱的性向可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抱双儿睡觉成习惯了,不抱个东西还睡不着,我使劲弹弹自己的袍子,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袋,谁说的古代酒好不上头的,再好的酒都架不住量多,量变引起质变,懂不懂?我拷,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下了这么大力气弄的台面,到底有没有效果才是重点好不好?
      浓睡不消残酒啊,好不容易走进厨房坐好,双儿正在灶间忙碌着。我摸着头问,“青儿啥态度啊,有没有表态啊。”
      “啥都没说,就让我送他回家,我看青儿哥哥也是个牛脾气,旁人的话大概进不了他的心吧。唉!你说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双儿眼见我难受,赶紧给我端来了一碗醒酒汤。
      “赶紧喝吧,我就知道你起来肯定难受,早给你备下了。”双儿见我接过了醒酒汤,小手又抚上我的太阳穴轻轻的揉。
      “什么闹的,都是那该死的采草盗闹得!奶/奶的,姐姐这次可是下了血本,怎么什么效果都没有呢?”我边喝汤边嘟囔。
      “什么?什么闹的?”双儿没听清,又问。
      “没什么,对了,你最近出门都把艾静带着,没带人不准出门,一步也不准!知道么?要出门只带艾静也不合适,算了,要出门一定要叫我知道不?我不在就多带几个人,运柴对的姐妹我早就打了招呼了,你起码要带三四个姐妹才可以出门,知道不?”我放下碗,下意识的不想让双儿知道采草盗的事情。
      “我知道,最近城里采草盗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男子们都很是害怕呢,娘和爹前前几日你不在的时候就来和我打过招呼了。”双儿敛下眼睑,淡淡的说。
      “你知道就好,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怕你害怕。”难怪这几日都不再逼我喝那劳什子的补汤了,这是有原因的呐。
      “青儿哥哥……是不是……...遭了采草盗的毒手?”双儿突然吞吞吐吐道。
      “……嗯……..”我含糊的回答了,面对双儿,我总是不愿意说谎,我不想骗他。
      双儿没有再问,只是赚过去又给我盛了晚白粥,自己也坐了下来,陪我吃。
      半响无话,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双儿也敏感感觉到不适合再问什么。是啊,能说什么呢?说青儿可怜还是安二可怜?还是诅咒那个该死的采草盗?
      “记得,到那里都要有人跟着,随时把艾静带着。”放下碗,我走到了门口,又折回身嘱咐。
      “….嗯….”双儿端起我俩的碗在灶间洗刷,没回头,应了。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捏紧了手,我回头欲走。
      “妻主!”双儿忽然喊了一声。
      “嗯?”我回头看着他,双儿大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两只手把下摆扭的死紧,却未成言。我走进他,把他的头靠进我的肩窝,环搂着他的腰。“怎么了?”
      “如果…..如果..双儿是青儿哥哥…妻主你….会不会…”双儿脸涨的通红,声音低的几乎只有贴近他的嘴,才能听清。
      “不会!”我打断他,我知道他想问我什么。
      “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如果,双儿,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紧紧收紧了我的手,放佛就要把双儿给镶嵌在我的身体了,不会的,双儿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的,如果双儿也一心求死….
      不!我绝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答应过我的,什么时候都会陪着我,对不对,双儿不会食言的对不对?”我双手捧起双儿的小脸慌张的问。
      “嗯,我答应过的,除非妻主不要我了,不然我不离开妻主。”双儿看出了我的紧张,双手紧紧回抱住我,垫起脚,吻了上来。
      我不断加深这个吻,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挥别失去双儿的恐惧。
      我的双儿!小小的身躯,粉嫩的唇,含情的眉,水汪汪的眼,全是我的,我的!
      “甘老板,安府安青公子到访!”门外忽然传来小厮的通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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