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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狐狸出远门1
李陶然一阵慌神,单手撑在床上缓了一会。
爬起来叠被子时,才发现枕头边放了一张纸片。
纸片边缘粗糙崎岖,有两个巴掌大,上书两个大字和两个小字。
无名。
出门。
李陶然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憋住,难以抑制地畅快地笑出来。
早早醒来的小黑甩着尾巴,连忙跑到门口看主人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玩去吧。咱们待会吃点好的。”
“汪!”
四个大小不一的字只能是狐狸写的。
二虎的字都要比他更胜一筹。
二虎的字是一根一根的小木棍组合起来;狐狸的字是有力的,轻重不一的,歪歪扭扭的,说是字,更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李陶然能看出是四个字,出门两个字也能理解,但是无名?
是说他没有名字?
李陶然摇摇头不欲多想,收拾好炕再把纸片和聘猫书收到一块。
数九天寒,冬至祭祖是习俗。
往年李陶然会带着肉馅饼和浊酒去山上给爹娘上香。
浊酒浇地,肉馅饼摆在坟前。上完香,她还能把肉馅饼带回去热热吃掉。
李陶然坚信,爹娘是不会在意这些小节的,他们更关心女儿能不能吃饱穿暖。
昨晚上已经去看过,但是没有烧纸钱和上香。
等晚些时候,李陶然打算做点好吃的,带上山和爹娘一起吃。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想先去村里买点豆腐和鸡。
前几日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雪,今天则是大颗大颗的雪花在空中飘飘荡荡地往下落。
霍千户给得十两银子,存一半用一半。
地板砖下的小盒子都装了半盒碎银子,铜钱占位置都被清点出来。
三吊钱裹上布装在一个斜挎的包里,褡裢盖上,任谁也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
既然是去采买,少不得要背个背篓装东西。
李陶然心情好,特意拿了个新背篓,摸着腰间的小鱼挂坠就要往村里去。
天气冷,小鸡们的鸡窝挪到杂物房,与粮食中间增加了一道简单的栅栏隔断。
小黑的看守小鸡的活计没了,整条狗都闲下来。
李陶然迈出院门的脚步停住,扭头看向蹲在院子里目送她的小黑。
小黑乖的不行,蹲坐着目送她,见她回头还懵懵地歪了歪脑袋。
“来。”李陶然招招手,“咱们去村里买东西。”
“汪!”小黑立刻反应过来主人再说什么,欢快地跳起来,小步跑到李陶然身边。
老孙头家是个豆腐作坊,后面留出两间房子供人居住。
来买豆腐的人还不少,毕竟是冬日里少有的新鲜吃食。
小孩子们也爱来,一文钱就能买下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两文钱能喝上一大碗。
再添上几粒糖,能咂摸一下午。
豆腐脑也小孩子们喜欢的吃食,端回家无论是加卤子还是糖,都能顶上一顿饭。
比豆浆贵个一文钱。
给孩子们盛豆浆和豆腐脑的是老孙头十四岁的孙子,孙志文。
“志文哥哥,可以给我多盛一点吗?我想回去分给我妹妹。”小孩拿着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两个铜板,和一个粗瓷碗,眼巴巴地望着旧棉衣包裹着的两个大木桶。
“那可不行,给多少钱就是多少。”孙志文一副绝不徇私枉弊的小大人模样,在给碗里加豆浆的时候却悄悄多打了半勺,递给小孩时还凑近他小声道:“我可只给你多了点,别给旁人说啊。”
小孩顿时喜笑颜开,“谢谢志文哥哥!”,遂稳稳当当地端着豆浆小步跑回家。
排到下一个小孩。
“志文哥哥,可以……”
“那可不行,给多少……”“我可只给你……”
“谢谢志文哥哥!”
如此循环多个小孩子,小孩们有的是别村的跟着爹娘来的,买完豆浆边喝边在爹娘耳边说着什么,他爹娘听了,频频点头。
李陶然嘴角抽搐,怪道他家豆腐总是卖的好呢。
“志文,豆腐还有卖的吗?”
孙志文盛豆浆的手顿住,盯着李陶然脚边的小□□:“有的有的,我爷爷在里面呢。”
“好,那我进去了。”
“等等,陶然姐姐,小狗留在外面吧。”
“行,那麻烦你帮我看会?”
孙志文眼睛放光,不住地点头。
李陶然没有多想,蹲在来叮嘱小黑乖乖待在外面等她,就独自进去了。
卖吃食的人家不让长毛的进去也正常。
作坊里面老孙头一个人在忙活,切豆腐称斤两。
李陶然站到队伍后边,前面还排着两三个人。
排在最前面的是张满仓,他提着装豆腐的篮子,转身瞧见李陶然还挺惊喜。
“陶然来买豆腐?满满在家总是说起你,怕打扰又不好意思去找你。”
“嗯嗯,我待会要去买只老母鸡,正好去找满满,查查她的功课。”
“成,我在外边等你?”
“满仓哥要是有事可以先回去。”
“没事没事,我本来就是出来买豆腐,顺道给满满带一碗豆腐脑。”
队伍不长,很快就排到李陶然,“那我先买。”
“好。”
老孙头额上的汗水被挂在脖上的汗巾擦去,稍微喘了口气,“要多少?”
“来两块吧。”
“好嘞。”
老孙头分豆腐的空隙,李陶然瞧他一把年纪了有儿有孙,还独自忙活,没忍住问道:“孙伯,正平叔不在吗?芳婶呢?”
“喏,两块豆腐,算你八文钱。”老孙头先把豆腐放到李陶然准备好的布上,“他跟他媳妇儿挑了几板豆腐到其他村卖去了。我年纪大了,天气冷,在外面跑不动咯。”
老孙头憨厚地笑了笑。
“孙伯的手真准,”李陶然数出八个铜板交给他,“那我走啦。”
“吃得好下回再来啊!”
“好!”
作坊外面,卖豆浆豆腐脑的活竟然转移到张满仓手上了。
孙志文则带着几个小孩跟小黑玩起来。
李陶然哑然失笑,“麻烦满仓哥,我要两碗豆腐脑。”
“我来我来,我来给陶然姐姐盛。”孙志文见到她出来,红着脸重新做起自己的生意。
“好,四文。”李陶然把铜板扔到旁边装钱的盒子里。
还好背篓里什么都有,两个碗装的满满的,乳白色的豆腐脑颤颤巍巍的。
“我帮你拿吧。”
“谢谢满仓哥。”
小黑跟着李陶然走了,想和小狗玩的孩子们也依依不舍地散。
两人走到半路上,碰上卖完豆腐的孙正平夫妻俩,唠了两句就分开。
隔壁朱家村有一户杀了羊,正要卖呢。
李陶然起了心思,喝次羊肉汤也不错。
张家炊烟袅袅,已是起锅做饭了。
“娘!陶然来了!”
“进来坐啊!别让陶然在外面吹风!”
王金穗高昂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张满仓听他娘的带李陶然进屋。
张满满闻声而来,跟个小炮弹似的就要飞扑到李陶然上。
眼瞅着躲闪不急,李陶然高举着装着豆腐脑的碗,生怕撒了。
还好张满满眼尖看见她手上拿着碗,及时刹住。
“陶然姐姐!我好想你啊。”
张满仓单手敲了敲妹妹的脑袋,“再想也要进去再想。”
张满满捂着头,“哦。”
两碗豆腐脑一碗加了卤子一碗加了糖。
加糖的李陶然吃了,还给小黑尝了点甜头。
“我买一只煲汤的老母鸡,青山叔帮我算算多少钱。”
张青山按住跃跃欲试要去挑鸡的张满满,“满仓,你去挑只好的。”
“好嘞,爹。”
“爹,我也想去!”张满满不满道。
“吃你的豆腐脑吧,趁陶然在,把你写得那些字拿来。别到时候上书院了,落后一大截回来给你娘哭鼻子。”
“嘁。”张满满表情不好,还是乖乖去拿。
李陶然拿着厚厚的一沓纸,一张张翻下去。
张张都字迹工整,没有错字。
“写得很好,有不认得的字吗?”李陶然把一沓纸还给张满满。
“没有,陶然姐姐继续教我认下面的字了。”张满满又拿来一本翻旧了的千字文。
是张家自己买的,张满满翻过很多遍了。
李陶然尽职尽责地往后多教了她好几个字,又听她自己念了一遍。
“我会啦!陶然姐姐,二虎和明月那就我教他们吧。哦对了,我前两天碰到了月娥姐姐,她也想跟我们一起认字。”张满满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李陶然。
上次一起去吃饭时,李陶然没想起这茬,王月娥估计也是不好意思提。
是她疏忽了。
“那就辛苦满满帮我教教他们。”李陶然说着,从褡裢里拿出一吊钱放到桌上,“青山叔,这里是一百文钱,月娥自己一个人做饭也挺不方便的,您看能不能做饭的时候算上她一份?这是七天的饭钱。”
张青山还没开口说话,端着菜进来的王金穗听到,“你这孩子,多一口饭算啥。一吊钱也太多了。”
“婶子,王奶奶托我照顾月娥。”
“行吧,我给月娥那丫头做点好吃的,看她瘦的。”
“谢谢婶子。”
张满仓提着一只精神头极好,被揪住翅膀还在挣扎的老母鸡进来。
张青山眼睛一瞟就定价,“算二十五文一斤,这只两斤多点,算五十文吧。”
“好。”李陶然欣然接受了低价的好意。
她又婉拒了王金穗留她吃饭,紧赶着去朱家村买点羊肉。
小黑跟着主人,尾巴摇的飞快,它真的还没像今天这样撒欢过。
还好李陶然脚程快,赶到的时候羊肉还剩下几斤。
羊肉着实价贵,一百二十文一斤。
她手头上的银钱,给出去一吊后还剩一百多文。
也就买个一斤羊肉吧。
卖羊肉的那户人家,估摸着不是专门做买卖的,手上偏差大,多切了点。
买完羊肉,李陶然带出来的三吊钱就剩两个铜板了。
难得奢侈一回,她并没有多心疼。
包个羊肉饺子,煲个老母鸡汤再清蒸豆腐沾点蒜泥酱油,解油腻。
擀饺子皮,拌馅,包饺子都是李陶然跟王桂娘学的。李岙山手粗,自从李陶然学会后,就一直是李陶然动手。
老母鸡汤煲好要等些时间,羊肉饺子和清蒸豆腐熟得快。
李陶然尝了一个饺子,几乎没有膻味,咸味适中。
她喜欢吃厚一点的饺子皮,在锅里煮得软糯。
满意地给自己盛起二十多个,再给小黑也盛上。
小黑这些日子吃得越来越好,肉眼可见地长大,甚至是发胖。李陶然还浑然不觉。
吃到一半,她瞥见腰间绑着红绳的玉质小鱼,筷子放回桌上。
也不知道狐狸吃了没。
李陶然捏住小鱼,磨蹭了两下上面绑着的红绳。
下一刻,饭桌旁的地面钻出一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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