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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楼
四楼到了,还是没有灯光,他顺着书架走到头,拐过弯看到一扇窗户,窗外一轮圆月,月光撒进来,撒在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坐在地上,趴在面前的矮桌上,秦和走进发现,他的身边摆了很多书,桌上还有掀开的一本,那本抄写的被他压在身下,毛笔被扔到一边。
他挪开两本书,轻轻蹲下,衣摆落地,赵仪睡的很熟,桌上的蜡烛已灭。
“赵仪。”
睡着的人没有动。
他又喊了一声:“赵仪。”
赵仪动了动,眼也不睁,口齿不清道:“怎么了?我跟你们门主说好了,我还没看完呢,我不走。”
秦和笑了:“是我。”
赵仪一顿,随即睁开眼:“秦和?”
他扶着桌子起身,大腿一阵发麻,脚下踉跄,扑到了秦和身上,秦和一个不稳,坐到了地上。他禁不住笑了两声,赶忙站起来,把秦和拉起来,给他拍打衣服:“这楼里全是灰尘,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秦和没有说话,赵仪问他:“你怎么找来这里了,海防司的事情解决了?”
“没有,叶玉卿已经亲自攻岛去了,他不让我随从。”言语间竟有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告状的意味。
赵仪笑:“海战是叶副使的强项,不用担心。”说完他关了窗户,拉起秦和的手,带他下楼。
“你吃饭了没有?饿不饿?”
秦和摇头。
话语间两人已经下到一楼,关好海月楼的门,扭头一看,钟捷居然还没走。
看到赵仪牵着秦和的手,钟捷的表情,不能用惊鄂来形容,或许惊悚更合适一点。他突然想起,之前比武招亲那次,赵仪从客栈带走的就是眼前这位。
赵仪存心逗他:“干嘛呢钟无双,还不回去睡觉?”
钟捷费了老大功夫才收回自己惊掉的下巴,结巴道:“没...没什么,我...我先走了。”
明明是自己家,他却跑的比兔子都快,显然这件事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赵仪觉得好笑,握着秦和的手,边走边说:“他叫钟捷,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以前揍的那个,上一次在客栈你见过,现在他老爹已经把门主之位传给了他,就是青涩了点儿,人挺好的。”
秦和看看他:“你不也才二十四。”
赵仪“呵”的一声,俨然一副江湖前辈的形象:“我可比他成熟多了。”
夜凉如水,两人说着走着,到了一处酒楼,还没歇业,二人走了进去。
他们要了饭菜,半桌子特色菜。海边的特色当然是海鲜,秦和在京都吃过的海鲜味道虽然不差,但到底不如这里的新鲜。
“你在海军大营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好像瘦了?”
“吃了。”
秦和嚼着饭菜,听着赵仪啰哩啰嗦,把他这些天干的事又讲了一遍。
他忽然问道:“赵一瞥呢?”
赵仪给他夹了菜,说:“在钟门呢,有一次我在楼上望到他在一个女弟子的怀里,已经乐不思蜀了。”
用完晚膳夜已深,街上没什么人,两人慢悠悠地回了原先的客栈。
秦和刚关上门,一道绿影闪过,他就被人按到了门后。
赵仪一手垫在他脑后,一手揽着他的腰,侧着头,亲他。
秦和为官多年,有时候为了办事也会去一些特殊场所,烟花柳巷也去过数次,光他见到的现场就好几次,理论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但真动起嘴来,却不战而败。
好几天没见,赵仪格外想他,吻的深入,许久才松开,让他喘气,转而去吻他的耳朵。
秦和好容易平息下来,赵仪故意似的在他耳边隐忍地喘息,撩人的要命,灼热的气息扑到他耳朵上。
秦和抬手推他:“赵仪...”
赵仪揉着他的后腰,往他脖子上吻。
“嗯?不行吗?”
“停手。”
赵仪一身邪火,堪堪住了手,眼低闪着幽暗的光:“怎么了?”
秦和拍拍他;“我们有朋友来了。”
赵仪扭头一看,蒙着面的子恩站在屏风的暗处,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双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
刚刚那火都烧到头上了,他完全没察觉到屋子里有旁人,差点在别人面前来了一场活春宫。
他整整秦和的衣服,轻咳了一声,掩饰道:“子恩,你怎么来了?”
子恩到底是专业的暗卫,仿若什么都没看见,垂首道:“打扰了。公子,属下接到您的信,一直在探查,高大人托属下带信,海防司快收网了,朝廷里的那位已经挖出来了。”
秦和:“我知道了,你来是为了什么?”
子恩:“陛下近日身体愈发不好,属下暗中听到李重太医悲叹,陛下此病在心,难以医治,恐怕命不久矣。”
秦和一愣,赵仪也皱眉,当今皇上年纪轻轻,身体不该这样江河日下。
“四殿下在哪里?”
子恩:“没有消息,四殿下自陛下登基之日后就去游玩山河了。陛下处理政务愈发力不从心,高大人有心帮忙却也无法,他是海防司的人,独立于六部,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亲近他的。”
这正是当初海防司建立的原则,眼下竟造成了没有一个压得住那群人的场面。
秦和问:“陛下没有再觅左右相吗?”
“无。”
赵仪看向秦和,见他眉头深锁,半晌道:“陛下自有打算,你盯着太医院那边,别让有心之人钻空子就是。”
子恩没有回话,犹豫道:“公子不回去吗?”
秦和避重就轻:“若陛下要提拔哪位为相,你告诉高大人,可以推荐工部尚书余之善。”
“是。”子恩抱拳,他的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到了两个人的唇上,又惊慌地挪开,思考着以后是不是敲个门?
可是暗卫从不走门啊。
秦和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跟皇帝,保不济就是前后脚的功夫,谁先走都没差,回不回去都一样,但赵仪在旁边,他把这话咽了回去。
赵仪关了窗户,铺好床,见秦和坐在桌边思考,拿了压制蛊虫的药丸让他吃了,一把把人扛起来扔床上,熄了蜡烛:“睡觉。”
*
没过几天,叶玉卿带着人就回来了,悄无声息的。
他下船之后,边走边对柳正吩咐道:“去把各个参谋都叫来,还有秦和...算了,人多于他无利,晚些时候我去见他。”
“是。”
叶玉卿一边换衣服,一边等着人来,那座小岛的情况超出他的预料,如果是易守难攻,他多得是方法,但偏偏,进行的太过于顺利。
那座小岛上荒无一人!
岛是登上了,但几个生活的地点已经收拾一空,明显是有人提前报信,让他们撤离了,可是于战那边没有任何异常的船只靠近,他们撤回哪里了?完罗?
叶玉卿不确定,他让人把小岛翻了个便,什么都没发现,只好又带人回来了。
“副使,几位参谋到了。”
“进来。”
等几人都进来,叶玉卿巡视了一圈,问:“柳正呢?”
一个参谋拱手道:“柳副将换了衣服出营了。”
叶玉卿想他大概有什么事情要办,也就不再管他,与众人讨论起空岛的事情,同时发了军函给海防司。
柳正是在军营没找到秦和,问了将士才知道他出了营,便来寻他,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客栈找到人。
他问了小二,小二说:“二楼的那位客官呀,去海边了吧,早上听与他一同的公子说的,今日凉爽,适合游玩。”
柳正道了谢,往海边来,此时已是下午,乌云在天空翻滚,可能有一场暴风雨。
不出一柱香,他看到了回来的两人。
海风“呼呼”不停,赵仪的发丝飘起,弯弯绕绕,缠到了秦和的发尾,可能是怕下雨,他手里拿着一把折伞,没有撑开,正歪着头对秦和说些什么,秦和眉眼含笑,嘴角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弧度,但不知怎的,那张脸却更加清朗惊绝。
柳正不敢否认,他从这两人身上看到了一种名为“般配”的被世人念叨无数遍的极为通俗的形容,并且,他从未见秦和对一个人喜爱放松到如此地步,甚至到了可以称之为依赖的地步。
他希望自己没有打扰这两位的闲情逸致。
“公子。”
秦和嘴角带笑:“回来了柳正,此行如何?”
柳正叹气:“不好,副使今晚想见公子。”
秦和点头,转身对赵仪道:“我回军营一趟。”
赵仪把手里的伞给他,道:“行,记得吃饭,有事来找我,医书我快整理完了。”
秦和颔首。
二人分开,各自去干自己的事。
回到大营,叶玉卿还在与众参谋讨论,秦和一直到晚饭结束,才见到叶副使,他那常年在海边晒黑的皮肤也没遮不住脸上的疲惫。
航行极耗体力,他上午刚从船上下来,又急忙召集众人,下午吃了晚饭又来找秦和,铁打的也扛不住。
秦和倒了茶水给他:“副使辛苦了,此行可有收获。”
叶玉卿:“没有,小岛上的人得到消息提前撤了,我们晚了一步。”
“副使不必担心,意料之中,高大人在朝廷收网了,这边早晚要海军大营收拾残局的。”
叶玉卿忍不住问道:“你们在筹划什么呢?我一个粗人,海上作战可以,你们这些拐弯抹角的手段我是真搞不懂。”
秦和笑了笑:“我可什么都没干,都是高大人的主意,秦某顶多算个传信的。”
“老高他变了,有信不直接传给我,还要经过你这个中间商。”叶玉卿不高兴道。
“叶副使是海战的人才,只管安心练兵就是,但俗话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密函不是军函,军函要经过多方人手,密函只经过我到达副使手里,一切都简单许多。”
叶玉卿:“接下来老高打算怎么办?小岛上可什么都没有。”
秦和缓声道:“叶副使不可放松,依秦和之见,再去一趟小岛。”
叶玉卿震惊:“扯淡!刚回来又去?!”
秦和微微靠近叶玉卿,低声说了些什么。
叶玉卿一愣,不确定道:“老高这么想的?”
秦和喝了口茶:“不是,这是秦和的想法,高大人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他应该在抓御史大夫江群的路上,副使要是信得过我,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叶玉卿有些不可置信,真的会如秦和所说的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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