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里当顶流

　　徐总面上仍然保持着微笑，直直向后仰去。
　　有阴魂不散的David的先例，白泷却没有放松警惕，仍然盯着他，手上却也不停地在NPC的工位上继续找东西。

　　果然，没过一会儿，徐总的“尸体”又歪歪扭扭地蠕动着，从地上爬起来。
　　白泷对这些死而不僵的东西已经厌烦至极，没等他站起来，就一把抓起门口的发财树，往徐总的脑袋上砸去。

　　哗啦。
　　花盆、泥土和枝叶散落一地。

　　徐总被砸成一摊泥，过了一会儿，又蠕动起来。

　　没关系，还有一盆金钱兜。
　　白泷面无表情，哐哐又砸碎了一盆。

　　徐总：“……”
　　徐总恢复的速度不敌发财树砸到身上的速度，过了好一会儿，他又……
　　一盆福禄桐又砸来，打断他的了施法。

　　上班第一天由白泷亲自报销的三颗招财景观，也全部在他手上彻底“报销”。

　　NPC站在旁边：“……”

　　零星弹幕从他看不见的地方划过：
　　【[化之化未]：……】
　　【[小叶增生]：我嘞个男武神啊……】
　　【[蝉与狗]：在你面前的是白·全杀了·支线狂魔·发财树毁灭者·泷。】
　　【[乖摸摸头]：这里坐不下这老些人。】
　　【[第一次逛卢浮宫]：哈哈哈哈mentor站在旁边好像人机宕机了啊！转人工哈哈哈哈哈哈！】
　　【[甜甜糕]：白老师身上有种强行上了三天班终于不想装了的美感。】
　　【[金鱼街]：本来的事。这一期新人好笨啊，这副本的核心本来就是“反抗”，而不是“听话”。现在已经触发BE线了，不知道会不会变异。】

　　这一次不给徐总恢复的时间，白泷拽着他的脚踝一路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把他和发财树从26楼扔了下去。

　　徐总和发财树同时落地。
　　要是给伽利略看到了，他就该参悟出重力加速度了。
　　当然，高空坠物是违法的。
　　但是这副本里连劳动法都没有，应该也不会有刑法。

　　……依依就是这样死的。
　　该让你也体会一下。白泷心说。

　　白泷回过头，眼神晦暗冰冷，眼底一片毫不掩饰的厌烦。
　　NPC被他陌生的眼神望得莫名一凛，忍不住站得更直了一些。幸好白泷的眼神只是从他身上扫过，便移开了。

　　道理很简单，光上班就够烦了。哪怕有一个公司里很好的同事，也不能改变什么。
　　连着上班上了三天，心里更是会只剩世界毁灭吧这一个念头。

　　白泷望向地上那一片狼藉，花盆碎片和泥土散落，其中竟然有一个金属盒子。白泷走过去，捡起来。

　　【获得道具：王依然的宝箱×1】

　　——是它了。
　　白泷正想掏出钥匙打开它，手机忽然响了，是方遒。

　　“……你看见了吗？”不知道是不是电流的影响，方遒的声音在耳机里听起来有点颤抖。
　　“什么？”白泷问。
　　“你没看见？”方遒顿了顿，“你在哪里？”
　　“26楼。”白泷有点不耐烦了，“什么事，要说就快说。”
　　“……”方遒像是哽咽了一下，才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你自己来看吧。我在19楼等你。”

　　白泷拿着王依然的盒子，转身就要下楼。

　　“白泷。”NPC忽然喊他。
　　“干嘛？”白泷皱眉回头，看着NPC那一副堪称紧张的模样，终于想起就算全世界都惹了他，眼前的人也没惹，这才稍微缓了缓脸色，重新问了一遍，“干什么？”

　　“……”NPC说，“咖啡。”
　　白泷恍然。
　　“我等一会儿就带给你。”白泷温和地笑了笑，“抱歉啊，这次是真的一定。”
　　“……好。”
　　“嗯，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NPC沉默地看着白泷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在副本里，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匆匆忙忙，来来回回。
　　他说，“等我一会儿。”

　　上一次他这样说完，转身离开之后。
　　他等了1096天。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
　　时间的河水飘摇弥久，他既不在此岸也不在彼岸，他在河流之中。

　　白泷并不知道NPC望着自己的背影。他还在想着依依的盒子，电梯载着他匆匆抵达19楼，电梯门开，他抬头走出去。
　　安静，敲键盘的声音。
　　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白泷又往走了几步，这才想起上一次来的时候人声鼎沸，大家吵得不可开交。
　　发生什么事了？
　　他犹疑地看去，只见一整层写字楼，所有的格子间里——
　　都坐满了黑猩猩。

　　两只长臂猿推着食堂的餐车，行走其间，为格子间里笨拙地敲键盘的黑猩猩们分发香蕉。

　　多么熟悉的一幕。
　　第一天白泷在报销的财务办公室外，看见食堂阿姨们推着车来办公区域放饭，所有人坐起来拆盒饭剥香蕉，就觉得像一个野生黑猩猩保护基地。

　　偶然闪过的念头竟然真切地呈现在眼前，白泷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才是主宰副本的神了。

　　方遒从另一头走过来，神色复杂。
　　“我去看了一遍。”他说，“每一个人都变成猩猩了，每一个人。”
　　白泷：“……”

　　“而且我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要告诉你。”方遒手里的手机播放着监控画面，“有一个奇行种一样的东西从公司一楼走进来了，我不用想就是知道肯定是来抓你的，快跑吧。”
　　白泷盯着监控看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这是身体摔得七零八碎，又重新组合起来的徐总。
　　白泷：“……”

　　“我快要解开副本的所有剧情了，跟我来。”白泷拽着方遒进了电梯，却是按下了18楼的按键，“把大家都叫过来，我们要赶紧想办法通关。”
　　“大家？哪里还有大家。”方遒幽幽地说，“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每一个人。”

　　电梯停在18楼。
　　酷露露和寒泽的工位上，所有人的工位上，都坐着一只黑猩猩。

　　“不用找了，尤莉娅和珂珂也变了。”方遒说，“他们已经出不去了。”
　　白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快跑吧。”方遒又说了一遍，“奇行种已经进电梯了。”

　　白泷不肯相信，伸手去拉酷露露。
　　挂着Ruby工牌的黑猩猩握着触控笔正在画画，过长的两只手臂让她坐在工位上的姿势有些不舒服，加上忽然被人干扰，她非常烦躁地挥开了他，用头撞了一下。

　　以酷露露形态撞过来的时候，白泷都难以招架。
　　何况一只成年的黑猩猩。

　　白泷瞬间感到一股甜腥味弥漫在胸腔里，方遒扶住他，拖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跑。

　　专用电梯的屏幕上，数字变换，奇行种徐总已经到了10楼。

　　“我们往哪里跑？”方遒毫无主意，“他要是再在公司群里发一个通缉令，我们是不可能打得过全公司的成年黑猩猩的。”
　　白泷咳出一口血沫，伸手按下了22楼的按键。

　　22楼，游泳馆。
　　全公司严阵以待加班加点的时期，游泳馆当然空无一人。

　　“守着电梯，别让人过来。”
　　走向游泳馆之前，白泷不知道对谁说了这样一句话。方遒还以为他在吩咐自己，但白泷的视线又似乎没有落在他身上。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方遒好像在电梯里看见了一个黑发长裙的身影，淡淡地点了点头。

　　白泷在游泳池旁边找了一把躺椅坐下，把拿到的【王依然的宝箱】取出来。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他们想要知道的，都在这里面了。

　　方遒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你咋就坐下了？啊？”他问，“躲在这里靠谱吗？不是，你也没躲啊，等下他们一找就找到我们了。”
　　播放着监控画面的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
　　“你看你看你看！”方遒把手机屏幕怼到白泷面前，“通缉令说来就来！我都已经听见全楼的黑猩猩的吼叫了！咱们快躲起来啊！”

　　“郁萱蕊。”白泷拿出钥匙，淡淡地说，“你也别歇着，出来干活了。”
　　方遒莫名其妙：“你到底在和谁说话？”

　　一滴水珠落在方遒的脸上。
　　方遒不明所以地抬头，只见天花板上爬满了潮湿的黑发，像一只巨大的蜘蛛，血珠正是从那些蜘蛛腿上滴落。
　　她的脸和身体都藏在长发中，一双大大的赤红眼睛与方遒对视着，颇有些无辜。

　　方遒：“……”
　　方遒跌坐在地：“啊！！！”

　　白泷已经很熟悉这套流程，面无表情地把钥匙插入盒子的金属孔中，轻轻一扭。

　　【消耗道具：王依然的钥匙×1】
　　【消耗道具：王依然的宝箱[已打开]×1】

　　“……”方遒惊魂未定，抚了抚心脏，又说，“光凭她？能拦住那群黑猩猩吗？”
　　“电梯里还有一个呢。”白泷说，“你要是不放心，还可以去拖一面镜子放到门口堵住。”
　　“镜子？”方遒转头看向更衣室，里面摆着一面大镜子。他走过去。
　　又一个黑影缓缓从镜中浮现，羞涩地朝方遒打了个招呼。

　　方遒：“……”
　　方遒跌坐在地：“啊！！！”

　　“……顺便见见你的Frank前辈。”白泷说。

　　白泷低头。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很旧很旧的日记本。

　　【获得道具：《Apeiron游戏开发手册》×1】

　　白泷深吸一口气，翻开。

　　《Apeiron游戏开发手册》
　　By：如星星般闪耀的天才游戏制作人

　　白泷：“……？”
　　咦，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有一点欠揍，又有一点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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