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老天荒

　　周忱年唱歌很好听，长得很帅，身高很好，伊始是舞台共情，后落幕时全是周忱年沉稳的脸。
　　《起风了》是年少时代没人用心听到最后没感触的歌，随最后音符结束，岑昭感到一刹不舍，她低头偷偷看手机时全场爆发如雷贯耳的掌声。

　　跟她最近难受的完全相反的曲调，听了忘了几分钟她烂肉的沉疴顽疾，她抖着手翻微信，又因全场擂动停下动作看台上。

　　吸鼻子捕捉到周忱年下台的身影，岑昭这辈子好像第一次看他穿白衬衫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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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然眼眶很热，左右拍拍找叶玲玲找纸，周忱年唱的最后一句打动她了，问以爱之名她愿意吗？她愿意。很多人喜欢月亮是它高悬知道它美好而触摸不到。
　　赵然觉得他纵使有时候小学鸡，说话不理人，成绩不好，没岑昭那样成绩好，她也觉得他是高高于悬的月亮。

　　赵然掉眼泪，方明热泪盈眶拿相机记录，等周忱年下台了拉他们往台下走。小声说你们知道我愿意认他为大爷的原因了吗？马个比随便就能靠张脸吃饭，他还唱歌贼好听还干什么都行啊，你们都要跟我一起喊他大佬……
　　“……”顾朝嘴里不干不净轻声嘀咕，在旁边差点打滑。

　　“……”方明赵然岑昭他们一起回头看他。

　　进了大堂后台。

　　周忱年被老师送了花，几个不认识的同学往他身上喷彩带，后台一片狼藉，方明神通广大带岑昭他们绕进来了。开头就鼓掌！
　　其他人吓一跳，看一眼他们没说话。
　　方明：“年子你好牛逼啊。”
　　赵然跟着：“周忱年你好牛逼啊。”

　　“……”化妆老师又看他们。

　　“卧槽怎么想起来唱这歌？我以为高中要结束了你要唱首小情歌。”刘思同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当花的送给他。
　　周忱年正不以为意接受他们夸奖，顺带给头上摘黏糊糊的彩带，不以为意接过了，接过了才知道接的啥，举着看他：“……”

　　刘思同把纸拿走了。

　　周忱年说：“因为不知道唱啥。”
　　刘思同哽住：“唱这么好还不知道唱啥。”

　　学生会堂后台到底严肃不能待太久，周忱年拿着衣服就想带他们出去，闻声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岑昭，周忱年道：“嗯，原本想唱别的。”
　　“啥？”

　　周忱年带他们出去，在挤着一个小门里，周忱年忽回头问岑昭：“你想听什么？”
　　他高出一小截脸，眼皮是单的，突出的像宠哗不惊的山，周围一片轮廓都白了，岑昭怔了一秒，回他：“不不知道。”

　　王勇：“啥？”
　　周忱年一阵无言，“唱爸爸爱你。”
　　岑昭：“……”

　　王勇等人：“………”

　　王勇追着说我们才刚夸你，你秉性怎么又出来了？

　　方明很开心，问：“秉性啥意思？”
　　刘思同：“你的坏脾气。”
　　“嗷嗷。”他叫。

　　出了会堂，外面埋了薄薄一层雪，雪还在下着，空气里泛丝丝的冷。会堂很热。
　　方明问：“现在干啥？”
　　岑昭握着手机跑神。
　　叶玲玲说现在回去写作业能干啥？
　　学渣方明不愿意，摆头问岑昭周忱年，王勇刘思同，轻声提议：“看电影去吧，好久没看电影了。”
　　赵然问他：“你怎么又不问我？”
　　方明：“去吗？”

　　最后，一行人哆嗦着打三辆车去电影院，很新奇，做这个决定后七个人都在笑。方明佝偻着背搓着手说八百年没干过这事了。
　　随便挑了个时间最近的电影，没管评分，看完就撤。
　　几个男生买了爆米花，给一个女生来一桶。买可乐！进去，坐下就吃。
　　电影是个声音很轰隆的刑侦片，剧情没看出刺激，背景一直在轰隆，看的人不舒服。

　　赵然慢慢黑线，岑昭在听的鸡皮疙瘩一拨一拨起里，偷偷打开手机把她爸找她这事告诉她妈。

　　……她觉得这事要告，她怕为什么事。周忱年《起风了》打开她一个堵塞口，她陡地释怀摆烂，她想就算被背刺了，她发出这条消息后有什么后果，她也认了。

　　大不了是她吃亏。

　　她心脏只骤停那一瞬，后随着不好看电影的噪音震动，眼球里印着上百种画面，过会手机收到微信。
　　她妈告诉她：【我知道了，我查查怎么回事】

　　岑昭把头仰靠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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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然低声骂骂咧咧这电影看不下去了，方明王勇几个男生都坐在他们后面。
　　赵然跟叶玲玲岑昭商量，想把不看了这事跟后面男生说，想着再按捺两分钟……电影不吵了，走温情日常路线。
　　赵然叶玲玲忍不住偷搜电影时长，两小时十分钟。
　　拿电影票一看，才过去四十分钟，两眼一黑。
　　岑昭太阳穴突突跳的吃爆米花看电影……

　　看着看着把自己看困了。

　　……解决一个电影难看的问题意想不到的是睡觉。

　　一睡，梦里啥也没有。

　　岑昭这几天没睡好，白天上学，晚上以为自己很困了要睡了，第二天四点多就醒，她精神状态很差。
　　陡地想睡觉，止不住的。
　　她甚至是仰头张嘴睡的。

　　“……”赵然叶玲玲发现拿手机狂笑，拍周忱年方明他们来看。

　　……学霸睡的跟猪似的。

　　大半场电影没醒。
　　赵然叶玲玲受不了出去，王勇要陪岑昭，被周忱年踹走了。
　　后电影结束，岑昭知道自己张嘴睡懵了的极大羞耻，又被迷迷糊糊推醒给冲淡了，周忱年想笑的问她睡好了吗。
　　岑昭：“……”
　　周围没其他人了。

　　岑昭还他妈流口水了。
　　姑娘睡的眼睛都浑浊了，尴尬装不经意抹了下嘴，话都说不出来推他。

　　她显而易见看他想笑。

　　少年里穿着白衬衫，外面随意穿的黑色外套，憋不住的伸手拉她衣袖走。
　　岑昭想羞愤欲死，不满地被踉跄拉着，周忱年忽温声问她：“在这睡好了吗？”
　　混在小声却四面八方存在的噪音里，声音哑哑的像睡眠曲。岑昭一愣，千回百转里，背景星星点点的暧昧，道：“口口渴。”
　　周忱年笑喷。

　　出了电影院，赵然方明他们都不在了。看不下去电影，雪越下越大，互相打着伞回去了。

　　一月一，c市瑞雪兆丰年。

　　周忱年和岑昭出了商场后，雪花倾倒下来一样，很多人在门口堵着。
　　冷的旁人哈口气能看见白茫茫的液化在上空飘。
　　周忱年问她：“要伞吗？”

　　家里很多伞了，周忱年付钱，就买了一把。透明色的。岑昭哑然里他说就出门坐车就那一会，回家那一会，她要几把？
　　他衣服穿的不多，重新出了商场后微微发抖着打了车，车来了，他撑开就拉岑昭一起去车里，岑昭缩着整个身子缩着颈进车里，进车那刻仿佛听见大雪轰鸣声。
　　遮天蔽日的气势。
　　她没回过神来般抬头出来看，对上周忱年微微乱的头发下黑潭似的眼睛，他居高临下，在岑昭迟钝反应的回想里他此时正扶着车门，差点关门撞上她。
　　岑昭把头收回去。

　　周忱年改坐副座。

　　岑昭一直偷偷看他。
　　他黑色外套外面有个标，红色的。腿很长，穿着黑色西裤，腿要伸到车外，侧脸好看，有种说不上来的亲近的不高不可攀的寻常，像岑昭可靠近的。

　　下了车，岑昭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了。
　　一声。
　　岑昭紧紧握着，她汗手，有时零下天骑车，手也会汗湿。
　　周忱年撑开伞罩着她，她紧张把手机握着。
　　拐弯进没几步就到家的小区前，岑昭忽然想问周忱年，你爱我吗？
　　很莫名其妙的话。

　　马上回想这是哪门子爱的话。
　　她像脑海里有个融入世俗的小人问：这是哪门爱。

　　只有岑昭自己知道自己想问什么爱。

　　她直愣愣的，走得慢，傻乎乎的，甚至仰头看了下周忱年。
　　周忱年带她走不快，在伞下外面雪摧枯拉朽里低眼看她，静静的，像没什么情绪。无旖旎的、纯白的。岑昭：“周忱年。”

　　周忱年：“嗯。”

　　他俩互相对视，岑昭感到一种尴尬，嫌弃露三分的把脸移走了，岑昭打开自己家门前问周忱年：“你你今天开心吗？”
　　屋檐下没雪，周忱年在开他自家门，扭头看她。
　　岑昭有时就是精神病，她承认，“你你今天开心吗？”
　　岑昭又问。

　　周忱年默了默，点头。
　　在周忱年要问下句时，岑昭开口：“你你花呢？”
　　周忱年因为她磕巴突然想笑出来，周忱年睨她，“给赵然了。”
　　“她喜欢。”岑昭没话找话说。
　　周忱年啧一声，修长干净的手扭开了门把。
　　岑昭一哂，“我今今天也挺开心的。”
　　周忱年的狗窜出来了，少年低眸看不出表情的问她：“为什么？”
　　岑昭：“因为你唱歌。”
　　她没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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