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千年幽玄

　　（三十五）无痕，清幽，影落天光
　　不过，无论如何，苏曦夜都没有想到，命运如同一个嫉妒人间男女幸福相恋的恶魔，挑拨着他那恶作剧的命运之弦，弹奏出让世俗男女完全无法招架的恶作剧篇章。
　　她从韩国棋院四楼那狭窄的楼梯间滚下去的瞬间，天地在颠倒翻转，只看到黑天使和白撒旦的翅膀在光影中不停交织闪烁，听到恶魔的嘲笑在耳边轰鸣，仿佛人类心中神圣的巴别塔轰然倒塌，然后，然后她知道，一切都归于尘埃，他们，少女棋手和绝代师傅之间轰轰烈烈旷古绝今的爱情，终于在世俗的忧乱纷扰中被摧毁殆尽，他们的倔强，终于在外间强大的流言蜚语攻击下，被压抑成了戮粉，在群情激愤的熊熊怒火中灰飞烟灭了。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如同爱情的甜蜜总是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师傅的眼中没有满船星河，只有女徒那双熠熠生辉的金褐色筱眸，那瞳孔深处盛放的波斯菊，如同太阳的耀目光辉一般让人无法转移，他爱她至深，这一点无可置疑，但，他们都低估了世俗的力量，命运的捉弄。
　　命运的小丑在狂笑，在尖叫，他滑稽可笑的面具下，分不清人们的美丑善恶，更分不清身处人间还是地狱，她只知道，现在，她曾经沉浸飞扬如同蜜海蜂蝶姗姗起舞的爱情，正如高永夏眼中曾经的流沙一般，将要逝去无踪，她无力抓住这甜蜜的幻影，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玄学老头的玄学，终于一语成谶，她没来由地预感到，她将要失去他，她最爱的师傅，那个最可爱的男孩，高永夏。
　　记忆的沙海在她弯弯曲曲的掌纹中流动，她和高永夏最甜蜜诱人的时刻，是在中国苏州，世界女子围棋赛。
　　可是，在浪漫与诗的唯美甜蜜之后，上帝总是宣誓着这个世界的圣谕与主宰，凡俗男女，都必须遵从，满目山水情思缠绕身心灵魂悸悦之后，少女棋士内心的灰翼天使缓缓展开了他巨大的羽翼。
　　花褪残红，杏花梅子，小桥流水，朱梁人家，清溪潺越，清风幽林，穿过中国江南的园林，在暖风微醺中感受春山柔媚如那吴侬软语的轻笑，不过是燕过无痕，佳人吟笑，多情却被无情恼。
　　高永夏的任性有时连韩国棋院都无可奈何，前一分钟谦恭地在公众面前向中国棋院道歉，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如此任性弃局，后一分钟，却在韩国棋院理事长面前无理耍赖，要求带队前往中国参加女子围棋擂台赛。
　　听到刚走下发言前台的高挑不羁棋士，正猫着头向金钰九段发表诉求的谈话，洪秀英登时拉下一张苦瓜脸，无视礼貌地插嘴恳求道：“我说祖师爷爷，青玄老师还在医院里，你能不能消停点，江南道场和芦沅教室那边需要你，这种时候你能不能顾全大局，带女流队参赛这种吃力不讨好又繁琐的事，你能不能别管？”
　　高永夏沉默，面色不善，洪秀英干脆拉住他，想多劝说一番，句句义正辞严。
　　“嘻嘻嘻……顾全大局，秀英老师他说顾全大局也，哈哈哈哈哈哈。”
　　朴纯景斜倚在金英勋肩胛窝里，咯吱咯吱地笑了，仿佛老鼠偷看老猫偷鱼一般，有些肆无忌惮地嘲讽洪秀英的迂腐，崔星不在，他只好选择了非同门的金少爷窃窃私语，忽被身后的金发小鬼环住脖子，掐着白嫩弹滑圆嘟嘟的脸颊，恶作剧邪笑地在耳边威胁道：“你笑什么，啊，没看见咱们洪老夫子正给高九段上课，闭嘴，听到没有，闭嘴。”
　　“哇……呜呜，你，你干嘛？”圆脸小鬼没想到身后这瘦不拉几的金发少年这么大力气，一时手脚酸软，无力反抗。
　　“金小鬼，你干嘛欺负我们家纯景，你放手，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看朴纯景一时被掐得说不出话来，朴志和看不过眼，跳起来不干了，几个成绩突出的低段棋手一时闹在一起。
　　“喂，你们几个，别在这里打岔！”朴永训看几个小鬼闹得不成样子，赶紧出声喝止。
　　高永夏却趁机摆脱了洪秀英的盘问教导，撒身从人群中穿溜而过，回头摆手，指了指脸上的伤疤，冷笑道：“你们看我脸上这个样子，能去江南道场吗，给我点私人空间，我需要休息。”
　　洪秀英啰嗦执着的毛病发作，想要不依不饶，却被林日焕一把拉住，苦笑难耐地说：“秀英，好了，别太勉强永夏，LU杯他已经交出了完美的答卷，他说得没错，你让道场里的院生看他脸上笑话吗？”
　　赵世致也踱步上前，拉住洪秀英，凝眸半刻，道：“他能站出来道歉，我看还是苏曦夜的功劳，要不，照这位大爷的性格，恐怕很难拉下这脸面，好了，秀英，适可而止，永夏也需要休息，道场的事我会多过去照看，老刘也快出院了，芦沅那边有崔星在，没关系了。”
　　洪秀英目光与金钰九段交接，对方也在点头示意，放高永夏离开，带队去中国参赛的事似乎到此为止，棋院定下了洪秀英，实际上也是为了照顾新人，洪秀英细心周到，随和清正，通晓日语中文，与日韩多位顶尖棋士交好，是最好的带队人选，高永夏刚才的要求纯属幼稚任性，这一点韩国棋院明白，所以没有同意这位冠军棋手的无理要求。
　　不过，洪秀英没想到的是，高永夏已经任性大胆到不顾流言蜚语和脸上正在结痂的伤疤，直接在韩国联赛期间飞到了中国苏州，与女徒私会。
　　理由，理由很简单，在被高父不分青红殃及池鱼责打之后，师徒俩去济州岛暂避散心了两天，回来首尔当天晚上苏曦夜搬离了芦沅，虽然没带什么行李，但任凭高永夏如何耍赖撒娇都没有用，看着接人的那辆路虎越野消失在长街尽头，高永夏真是怒向胆边生，都说酒壮怂人胆，这个时候，尝到爱情烈酒香醇味道的孤怪男子哪里还能想那么多，从来倔强到绝不服输的高九段不认为这就是失恋，他只是认为，既然心中认定，那就是心之所向，如泰山顽石一般坚定不移，有她的地方，随处皆是天堂。
　　高永夏对中国江南苏州太湖边的湖光山色完全不感兴趣，尽管语言不通，尽管飞蛾扑火，尽管他的出现或许又会惹来无止境的误解和流言，但这个时候临阵退缩，那他就不是高永夏。
　　周围所有的亲友长辈晚辈中，只有寄居芦沅的崔星母女坚定不移地站在了他这一边。苏曦夜搬去松山公寓那晚，因为怕他伤心出事，曹玲花又是做了满桌子的火锅肥牛大餐，又是参加社区邻里品茶活动，最后在隔壁邻居的共同努力下灌醉了高永夏，母女这才放了心，第二日崔星守着师傅，曹玲花将昨晚做好的大餐足足打包了十几个饭盒，让高永夏送去了松山公寓，芦沅主人这才稍微纾解了一点心中的闷气。
　　听说了女子围棋大赛的事，最先鼓动高永夏飞去中国的，是崔星，接着就是金英勋帮死党过来芦沅拿衣服日用品，高永夏再也受不了，表面上沉默苦闷，心里早就打好主意，追她到天边，只要自己坚贞不渝，任凭谁都没有办法逼迫他们分开。
　　曹玲花是过来人，当然乐见其成，顺便帮崔星说了尹松衣病愈想过来学棋的事，高永夏一门心思都在恋爱上，只是摆手点头，说既然病好了就回来继续学棋考入段试就是，崔星听了心里如同锦鲤鱼跃，欢心难耐，赶紧帮师傅准备出门的证件行礼，顺便还提醒到了中国不会说中文又不能随意打扰洪秀英他们，最好用翻译软件，连隐藏身份的帽子口罩墨镜都准备好了，订机票订酒店订出租车线路吃住兑换货币，一应色色周到。这让高永夏顿感当初收了崔星这邻家小女孩当徒弟顺便请她妈妈当钟点家政是多么英明的决定，事不宜迟，在韩国围棋联赛的下一个比赛间隙，高永夏偷偷出发了。
　　此时，中国苏州举行的女子围棋大赛已经赛程过半，幸好，从网上新闻看苏曦夜过关斩将，运气不错，还没有被淘汰，进入了四强，连克井上法子五段，吴秀珍五段，半决赛对手，是韩国棋院的崔莲九段，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决赛的对手，应该是芮莹九段。
　　这个全世界女子围棋规格最高的比赛才刚刚举办了两届，每年举办一届，比赛奖金额度和对局费都非常高，参赛选手来自中国、日本、韩国、欧美等多个国家和地区，大赛采用最新围棋竞赛规则，黑贴目三又四分之三子，用时每方一小时，保留读秒，超时判负。
　　当高永夏一切顺利地来到中国江南颇负盛名的旅游城市苏州，下了飞机按照崔星的提示利用翻译软件完成了搭出租车入住酒店，还顺便通过酒店预订好了女子围棋比赛场地太湖风景区望湖园的围棋比赛一日游，舒舒服服地躺在酒店房间阳台藤椅上用手机浏览围棋新闻，看到这个女子比赛规则居然贴目只有三又四分之三子，他一下忍不住爆笑出声，幸灾乐祸，喃喃自语————“这么少的贴目，不就是要让苏曦夜重复本因坊秀策执黑不败的神话嘛，芮莹九段凶多吉少了，谁出的主意啊？”
　　韩国新科职业世界围棋冠军忍不住此刻心情大好，满心想的都是明日给心爱的女孩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大大的惊喜。
　　这惊喜确实够大，原本十分沾沾自喜因为乔装改扮没有被认出来的高永夏翌日起了个大早，跟随一个本地旅行团踏上了去见心上人的旅途，尽管身边全是一些去看围棋比赛的秃顶老头和未成年学生，而且言语不通，一路人风光怡人，正是夏末初秋，中国南方还有些燥热，大巴车上空调开得很大，几乎可以让人觉得秋风乍起。导游很聒噪，一路都在科普中国的兵法与围棋的关系，高永夏听不懂，但来之前听林日焕介绍过女子围棋大赛中国这个主办会场，那可不是胡乱挑选的，而是中国人一向把围棋和兵法混为一谈，所以才选在中国古代最伟大的兵法家的故乡举办围棋比赛。
　　进入苏州太湖景区，换乘观光车驶入穹窿山森林公园，顿觉清凉通幽，绿树成荫，圣湖湖畔花团锦簇，望湖园中点缀着大大小小随风旋转的彩色风车，为这千年名胜平添了更多人文风景与青春活力。
　　此时，这些绝美风景和细枝末节都无法侵扰到高永夏心湖中甜蜜的期许，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心爱的少女，全副武装的年轻棋手甚至将前排大爷的好心提醒抛诸脑后，他不想说话，心中的情愫仿佛深埋地下的陈年佳酿，慢慢地将那甘醇诱人的味道弥散到每一寸空气中，然后，深呼吸，深深地呼吸，享受这种浪漫唯美的爱情的味道。
　　然而，惊喜，总是比想象中更大，当他跟随普通的当地旅行团步入女子围棋赛会场时，远远地，他看到了让他有些扫兴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来之前高永夏特意问过洪秀英，日本棋院谁是领队，得到的回复是白川道夫七段，他这才放心过来幽会，谁知，当摘下墨镜，仔细观看主席台上担任日语解说的两个西装青年后，人群里的高帅男子脸色登时就拉黑下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是近藤光，还有和谷义高。
　　他真想给洪秀英一拳头，老冤家本因坊家那个近藤光已经够难缠，还有那破落户什么难听说什么的和谷义高，高永夏真想撞墙，原本可以光明正大在赛后带走苏曦夜，可现在，搞得他好像真的是偷腥的采花贼似的，心里恶心得像吃了老鼠屎一样，斯文寡言的高九段此时居然有了想骂人的冲动。
　　但无论如何，他还不想暴露行踪，只好拉低帽檐，戴好墨镜，捂好口鼻，随着苏州本地旅行团的大爷孩子们坐在望湖园山顶茶室女子围棋大赛主会场现场观战席的角落里，听着主持人在主席台上用中文讲解大盘，看着近藤光得意地站在距离参赛选手对战席几步之遥的解说席上对自己心爱的女徒指手画脚品评论道，高永夏心里跟猫挠一样苏痒，可偏偏整个对战时间里，他根本没有机会靠近韩国那位穿雪青色碎花雪纺长裙的稚气未脱的少女棋士，连赢了崔莲九段后的采访和棋迷见面时间，高永夏都没办法接近，不是因为怕被韩国棋院的人发现，而是，在近藤与河谷面前被洪秀英骂，他拉不下这个脸面。
　　苏曦夜与崔莲是第二次交手，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苏曦夜执黑中盘获胜，但最让高永夏看完复盘恼火的是，这家伙这次似乎是有意与近藤光拉近乎，刻意用了秀策流布局，纵观全盘幽深玄微，如同本因坊秀策用强大的燕子流战斗力提前结束了战斗，开局双方都下得厚实有余，杀招全无，进入中盘崔莲开始左上扩张，苏曦夜选择侵消，进入读秒后，崔莲进行抢攻，妄图强行切断上方黑棋一争胜负，但苏曦夜凭借惊人的燕子流战斗力，将白棋下方大龙一举击杀，中盘大胜。
　　这优雅而强势的日韩混搭棋风彻底点燃了观战区所有人的热情，近藤光与和谷解说大盘到最后居然手舞足蹈，完全忘记了还在网络直播，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将比赛推入高朝，棋迷老头和学生们议论纷纷，意犹未尽，不愿退场，簇拥到主席台前要求苏曦夜亲自复盘讲解，吓得洪秀英赶忙将宝贝少女推入后面韩方休息室，招呼了中国主办方过来应付现场棋迷的群情激涌。
　　这样一来，高永夏想要今日在主会场这里私会女徒，就成了痴心妄想，会场人头攒动，各色人物混杂，他可不想又给韩国棋院惹祸，无奈只好借口肚子饿，先去餐厅吃饭，趁机溜出了主会场茶室。
　　导游用英文告诉他一会儿旅行团在望湖阁餐厅集体用餐，大家不要到处闲逛，如果累了可以先到餐厅包房休息，这正合他意。高永夏独自起身，借口内急，问了卫生间方位，便跟无头苍蝇似的往茶室后面休息室找过去了。
　　曲径通幽，回廊深处，盘根错节的中式竹篱瓦舍，绿意娑婆，山涧泉流，安谧隐淡，自然秀丽与古朴典雅中，亭台楼阁，粉墙黛瓦，江南园林的精致一览无余。来不及赏析这一袭中国古代的轻烟淡雨，青柳画桥，蜿蜒缠绕中高永夏似乎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叽里呱啦如同夏日荷塘中青蛙的顽笑，恍惚间明白过来，韩方休息室后的水汀边，几个人说的是日语。高永夏内心一阵狐疑，他并不是个八卦偷听的小人，但这几个声音实在让他无法闭耳塞目，而且不用翻译，他已经听出了不少熟悉的单词，秀策，本因坊，燕子流，塔矢亮，远远地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笑语嫣然，自然能猜到大致内容，不过，日语太二的自己也无可奈何，只好掏出手机录下几人对话，回到酒店再翻译。当下只好随行跟团食不知味地填饱了肚子，早早地跟导游打了个招呼，自己叫车回了酒店，通过翻译软件，一句一句听了方才望湖楼后园几名日韩棋士的谈话，内心感觉有种荷然添堵的感觉，仿佛八月艳阳天里惊雷阵阵，直叫他被雷得有些体无完肤。
　　近藤光就不用说了，本来就是秀策的脑残粉，洪秀英与近藤光的关系世人皆知，说好听点是好友，不好听点就是有点被其带成本因坊秀策粉丝圈的感觉，而听完手机今日望湖园这段对话的翻译后，高永夏才赫然发现，自己爱徒才是本因坊秀策的天生铁杆粉丝，而且还和洪秀英一起合力将他这个目中无尘的秀策黑粉洗白成了傲娇路人粉，听完对话以至于自制力超强的高永夏九段差点砸了自己的手机，若不是想到砸了手机自己回不了韩国，高永夏真想把那段让他恶心的录音从酒店二十三楼扔下去，让那玩意粉身碎骨。
　　冷静下来之后，高永夏正想删掉录音，就收到崔星短信，问师傅是否去过望湖园比赛现场，因为就算其他人没有留意，但苏曦夜似乎发现了他去过的痕迹，比赛结束后打电话回芦沅问他的行踪，崔星说了实话，小女孩猜想苏姐姐这会子正驱车往他住的酒店过来。
　　没有丝毫迟疑，没有回复崔星短信，高永夏直接开始收拾行李，然后直接下楼到前台退房结账，拖着旅行箱，漫无目的地走出这间普通商务酒店大门，一时之间，他有些茫然，不知道是否该去哪里，就算马上订机票，也要到凌晨才有航班直飞首尔，他不想那么快回去，更不想联络韩国棋院的人，犹豫片刻，在一片绚丽的江南秋色中，羁縻男子只好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异国他乡陌生又迷人的街道中，仿佛自我放逐遗落南方的孤燕，低下他长长的剪尾灰发，贴近青石古老的小路长巷，秋色连波，寒烟若暮，天青色天际下忽的出现一座古朴秀雅的小桥，桥边几丛野菊早早开放，映衬着远处水墨的山水楼阁画卷。
　　此情此景，赏心悦目，缓缓行来，山穷日暮，云动天开，兀自心伤的俊逸棋手正伫立桥畔，不知何往，恍然梦幻。
　　忽听得由远及近一个清亮娇声呼喊“师傅”二字，尚未来得及回过心神，便已被温香销魂的豆蔻少女抱了满怀，口中沁甜若跌入百花园中的长蜂彩蝶，尽情採拮那源源不竭的花蜜香粉。
　　“师傅，怎么飞来中国也不露面见我，你这样无头乱走，容易迷路，幸好崔星聪明，给我打了电话，你又不会说中文，若是让警察请去，岂不是又要被玄学老头骂？”
　　少女娇羞将头埋在男子肩口，满口尽是甜言俏语，长长的亚麻紫发撩过男子修致的面颊，仿若柳丝婵婵拂过清波耽耽的湖面，涟漪荡起，高永夏突然心湖悸动，抓住她一双雪凝般的玉臂，垂下渔夫帽长圆的边沿，一片笙歌燕舞中，古旧石桥斜影长辉，十里长欢难再寻。
　　秋月起时，一双璧人方才镀尽晚霞归来，寻一处淡如水，静如风的桥畔民宿住下，并不知道名字的古老小楼巷口，雕梁画栋，木栅花窗，斑驳影壁，影影绰绰的婉约唱曲声，回荡在这座江南名城的街口巷陌间，回肠荡气，缠绵悱恻的爱情似乎就发生在这待月西厢的旧楼里，透过木格雕花的西窗望月，那张老实雕花月洞床上，秀逸男子始终不发一言，仿佛只是秋风中早已沉默的鸣蝉，只愿此刻星汉如梦，山川日月，烟湖江霞，皆入画中，方可长长久久，万物俱拟，皆是你影落清光，无法避目，藏入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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