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同竹马说弯就弯

　　生日办了这么多年，熟悉的客人都知道到乔家少爷生日穿西装，谢家少爷生日则穿中式。

　　荞绮如今穿的是浅色调的衬衫唐装，前衣和肩部都用银色丝线钩织成细密的花纹，和谢川亭的款式相近，只不过底部做了贴身的收腰处理，上衣没有那么长，坐下时伴随动作露出小截雪白的腰肢。

　　又转瞬即逝。

　　谢川亭收回目光：“好。”

　　笑都不笑一下，荞绮每年送生日祝福谢川亭都是这么回复的，除了年纪越来越大，表情完全不变。

　　他以前都会让他要笑着说，今年没什么心情。

　　荞绮把头扭过去看空气，对面坐着谢川亭的妈妈还有外婆，两位长辈投来的眼神异常慈爱。

　　“我听说很多小时候玩得好的小辈，长大之后关系就变差了，现在看来，我们家俩孩子关系还是很不错呢。”谢川亭妈妈给林韵倒了杯饮料。

　　林韵点头认可：“小孩子长大了难免摩擦多，他俩摩擦少，都是性格干净利落的孩子。”

　　在林韵看来，小孩子之间即便说绝交也是正常的，他俩算关系很好的了。

　　有严妈在，林韵知道荞绮有次生病是谢川亭帮了忙。

　　自家孩子是有不满意不会忍的性子，国庆假期荞绮和谢川亭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便是和好了。

　　餐桌上聊小辈的近况是再正常不过的，荞绮就埋头吃。

　　但吃了两口就饱，开始低着头戳饭粒，听对面他妈妈还有谢川亭妈妈聊他和谢川亭聊得开心。

　　忍不住抬眸往边上看了眼，谢川亭还在吃饭，拿筷子的姿势都挺好看的，配上这套衣服像民国时期留洋回来的贵公子。

　　“贵公子”突然看过来，荞绮刚欲盖弥彰移开视线。

　　见谢川亭伸手将他桌前的饭碗拿起，连同那粒被他戳扁的米粒一起倒到自己碗里。

　　并和对面说：“不会浪费。”

　　荞绮大脑后知后觉处理了刚才听到的信息，是在说他不好好吃饭，吃得少，容易浪费。

　　拿起筷子又放下，在对面几位长辈注视下：“我饱了，先过去看看。”

　　离席出了餐厅，举办宴会的地方和餐厅隔着个小园林，距离不远，但造景花了很多心思，一步一景、途中会路过一座小桥，桥下的池子养着锦鲤。

　　这些锦鲤是谢川亭爷爷的宝贝，每天供应的饲料都是定量的，怕他们瘦了也怕他们撑死。

　　今日份鱼食还剩了点。

　　荞先生绮抓起一把鱼食扔到水中。

　　不是说洁癖……

　　干嘛吃他的剩饭。

　　又是一把鱼食下去，荞绮把今天的份额扔空了。

　　认真说起来，吃他剩的东西这件事，还要从荞绮上小学开始说起。

　　荞绮上的私立幼儿园人少，教育形式更偏向于欧洲，不学东西，更像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的游戏房。

　　老师们有精力看着每个小朋友好好吃饭，以及后续的自主整理能力。

　　上小学以后，荞绮吃的东西还是由家里面的厨师准备好送去的，但是学校不允许在教室吃。

　　从小被教育着珍惜粮食，自从荞绮在食堂吃饭之后发现好多小朋友都会剩饭之后倒掉。

　　左右没人管，荞绮也会把便当中自己不喜欢吃的食物倒掉。

　　刚开始会心虚，后面胆子越来越大，倒得也越来越多。

　　直到被谢川亭抓住，看他站在泔水桶边上。

　　此刻餐盘内还剩着非常大的虾，脆嫩的莴笋以及切片牛肉。

　　也就意味着，荞绮基本没吃。

　　谢川亭没让荞绮倒掉，说奇怪他最近瘦了，问他不吃的理由。

　　小荞绮只能一样一样嘀咕：

　　“虾要剥壳太麻烦了。”

　　“莴笋有点老。”

　　“牛肉嚼起来好累。”

　　谢川亭给他将虾剥了，尝完莴笋又吃了牛肉，从这两样里面挑出来一些：“不老，不会累。”

　　荞绮尝过后发现什么事情都不能一棒子打死。

　　他乖乖把谢川亭给他挑出来的吃完，最后看看剩下的，又看看谢川亭。

　　他俩受到的家训相似，荞绮之前仗着没人管，大着胆子这么干，被谢川亭发现就不好意思了。

　　“哥哥可以帮我吃吗？”荞绮记得自己那会儿这么问。

　　“嗯。”这是谢川亭的回答。

　　后面不仅在食堂，在家宴聚会上也经常发生类似的场景。

　　两边长辈都习以为常，现在反而是知道谢川亭有洁癖之后的荞绮浑身不自在。

　　他拍拍手，将粘在手上的鱼饲料聊胜于无地落干净。

　　池子中围了一池嘴巴翕动的锦鲤，在等待还有食物掉下来。

　　“就知道吃。”荞绮嘟囔完，直起身看见谢川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桥下。

　　被发现之后才走上来：“好玩吗？”

　　“有什么好玩的，它们吃下去就忘记，一直是吃不够的样子…走吧。”荞绮指了指空了的鱼饲料袋。

　　两人一起到了宴会厅，谢川亭是寿星，刚进入宴会立刻得到无数的关注。

　　谢川亭爸爸刚刚没有一起吃饭，在前厅招待客人，看到谢川亭来了便招呼他过去。

　　荞绮找了个位置坐下，远远看见扈子显过来就给他空了个位置。

　　“你和谢神走一块也太般配了，我以为参加婚礼，新人进来敬酒呢。”扈子显还没坐好就开始跑火车。

　　荞绮瞥他一眼：“你音量再大点，让大家都知道我今天和谢川亭结婚。”

　　扈子显默默做了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那你俩就这么完全没有进展。”扈子显作为知道大部分内情的旁观者，实在是替这俩着急。

　　“有什么进展，不然我今天先告诉他我是gay，送他个大礼？”荞绮说。

　　扈子显摸了摸自己因为荞绮这句话就出来的鸡皮疙瘩：“那你别说我是撺掇的。”

　　虽说对这俩的进展恨铁不成钢，扈子显也发现口嗨是一回事，真的要做什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你在大学也没有遇到别的喜欢的人？”

　　荞绮：“没有。”

　　“也是啊，你看上的第一个起点有点高。”

　　“而且你们专业都是女生，你应该加点社团的，每天上完课就回租的房子，哪能开展什么恋情，唯一的社团活动竟然还是跟着谢哥他们篮球社。”

　　“但你要是和篮球社的人在一起，太危险了，那人会被谢哥打死吧。”

　　“什么篮球社？”贺昱杰笑眯眯地端着酒杯走过来，“篮球社怎么了？”

　　扈子显疯狂摇头，表示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十分心虚。

　　贺昱杰倒也没追问，他在荞绮坐着的沙发扶手上坐下。

　　开口就是：“荞啊……”

　　荞绮疑惑抬眸：“嗯？”

　　“我前段时间不是和你提过，谢川亭大二可能会作为交换生出国留学吗？”

　　“对，怎么了？”荞绮问。

　　贺昱杰举起酒一口气喝完，压低声音说：“他比赛获得的奖项多，名额基本是定的，最近我听说他们计算机学院在进行学生意向确认，但是谢川亭选了不去。”

　　“我知道他之前一直挺想去的，现在变化那么突然，就想来问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情况。”贺昱杰看荞绮也很惊讶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

　　荞绮又想到突然被谢川亭拉黑的OvO。

　　他俩都陷入思索，扈子显听了却是完全坐不住。

　　扈子显记得当初谢川亭非常大手笔地送他一辆车，理由就是，需要他来照顾荞绮。

　　扈子显现在开着这辆车还是时不时觉得受之有愧，毕竟他虽然也在A市读书，但似乎也没怎么照顾荞绮。

　　见面频率都很低，但荞绮好好的又不可能特地约出来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万一约出来反而碰上什么流感，他反而帮倒忙。

　　扈子显期间良心难安，还“请示”过谢川亭具体应该怎么做。

　　最后得到的答复是：现在还不用，等他出国之后才要扈子显帮忙。

　　扈子显把心放回肚子里这么一段时间，如然听到这个消息，感到良心重新作痛。

　　“哎，我去个厕所，你们聊。”

　　在扈子显走后不久，荞绮和贺昱杰也没怎么说话。

　　还是贺昱杰突然说：“其实我问过他干嘛不去了，他编了好几个理由，我都没信，最后问出来的理由比较真。”

　　荞绮抬头，见贺昱杰也在看着他：“说想照顾你。”

　　荞绮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竟然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

　　他轻轻抿下唇：“我知道了。”

　　“之前吸引哥哥出去交换的点是什么？”荞绮问

　　贺昱杰耸耸肩；“貌似是和公司发展有关，具体要问他本人，现在说国内的技术发展的也不错，不出去也可以。”

　　这是谢川亭给出的第一个理由，贺昱杰完全没信。

　　“荞荞你知道的，我没有怪你质问你的意思，就是……谢川亭多有主意一人，我看他突然对事情半途而废，挺不敢相信的。”

　　“我也是。”荞绮突然歪了下脑袋，注视着贺昱杰身后。

　　谢川亭穿着那身绛红唐装，身后跟着扈子显，荞绮有一瞬间的错眼。

　　可能因为太红了，好像是过年才会张贴的对联还有窗花。

　　他小时候最喜欢春节，张灯结彩可以放鞭炮，还有可能会看见雪。

　　堆雪人以及放鞭炮时，边上陪着的人都是现在向着他走来的这位。

　　今年过年也快了，但应该和之前都不一样。

　　荞绮站起来，谢川亭来到他跟前，敏锐察觉出状态的不对：“怎么了？”

　　荞绮看了眼在谢川亭后边的扈子显，他今天本来说要和谢川亭坦白性取向只是开玩笑的。

　　现在好像不只是玩笑了。

　　“生日晚宴，主角可以暂时缺席吗？”荞绮没看谢川亭，只盯着他衣服上的刺绣花纹。

　　“可以。”谢川亭说，仿佛荞绮问什么都不存在拒绝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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