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舔狗

　　最初，周念依的私信发过来的时候，陈千度压根记不得这个人了。未免尴尬，他悄悄去周念依的个人主页上浏览了一遍，却发现里面全都是各种cosplay的角色，看不出这人的原本模样。

　　陈千度只好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你是？」

　　信息很快就回过来了：「毕业照！毕业照你忘啦？我可还记得你叫陈千度哦！喝牛奶长大的大帅哥！我是周念依。」

　　毕业照？牛奶？

　　陈千度依稀抓住那么点线索，他在脑中细细搜索，终于从记忆里定位到那个曾跟他说过几句话的大眼睛女孩。

　　周念依！哦对！是她！陈千度恍然大悟。

　　她是费溪带过的最后一届的毕业生，跟费溪关系相对比较亲近，很喜欢笑。

　　陈千度：「太对不住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念依：「没关系啦！看你这个号刚起没多久诶，你是打算转战自媒体了嘛？」

　　陈千度把现状挑挑拣拣地说了说。

　　周念依：「好巧诶！咱们合作合作怎么样啊？」

　　周念依：「咱们好有缘分啊！」

　　周念依大概跟商早语有什么渊源，两个人一样话多，但周念依只是话多却不聒噪，没商早语那么烦人。

　　陈千度如是想。

　　从那之后周念依每天都会跟陈千度打招呼，时不时询问询问他的现状，后来得知他和张子铭一起，也会问起张子铭的情况。

　　陈千度只当她和商早语一样，又闲又八卦。

　　直到今天，周念依突然又提起合作的事。

　　周念依：「你们在哪里啊？关于合作的事，咱们可以面谈哦！」

　　她很是雷厉风行，问清楚陈千度所在的地址，就立即订好了车票。

　　在跟张子铭出来吃火锅的前不久，陈千度收到了周念依明日到达灵秀县的消息，恰好此时，文旅局发出的照片也有了回应。两件事加在一起，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这个女生……靠谱吗？”张子铭犹疑道。

　　陈千度低眉，心不在焉地搅拌着碗里的麻酱，“费溪教出来的学生，应该不错。”

　　“费溪……”张子铭撑着下巴琢磨着，“哦他啊，看着是挺严肃的，管学生应该管得严。话说那哥们长得挺帅的。”

　　陈千度嘴角弧度不经意间扩大了几许，他点点头，“嗯，是帅。”

　　“哎！”张子铭冲陈千度挤挤眼，“你心里那位，有这位哥哥好看吗？”

　　陈千度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因动作太急被烫到了，他用手扇着风，连呼好几口气。在氤氲雾气中陈千度使劲眨了眨眼，片刻才扬眉笑道：“不相上下。”

　　“嚯！真嚣张啊！”张子铭哈哈笑了半天，“你小子可以，眼光可以！”

　　张子铭配合地奉承了几句，但心里一点没信。他认为陈千度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主观上来讲，心上人嘛，必定是世间第一等，但客观上可就没这么主观了。

　　能好看到费溪那种程度的人，明星堆里都不好找，更何况普通人中。

　　“那个人到底是谁啊？神神秘秘的……搞得我这心里抓耳挠腮的……”张子铭眼睛转了转，“要不你还是告诉我吧！”

　　“说回周念依啊。”陈千度只当没听到张子铭的问话，将筷子一放，郑重其事道，“明天等见了面，好好聊一聊。”

　　张子铭同样也不接他这个茬，他举着酒杯跟陈千度碰了碰，挤眉弄眼道：“赶紧着，那人是谁啊？”

　　“你。”陈千度面不改色灌了口啤酒。

　　张子铭踹他一脚，“认真的。这回我有信心保密，我发誓！”

　　陈千度垂眼笑了笑，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张子铭怀疑是蒸汽太重自己看错了。

　　恍神间，他就听陈千度说：“要不我发个朋友圈跟你告白？抖音小红书微博B站什么的全招呼上，势必让你信我。”

　　张子铭匪夷所思地盯着陈千度看，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兄弟？得，我不问了。”

　　“那就好。”陈千度点到为止。

　　这人太欠了。

　　张子铭抿着嘴，瞪了陈千度好几分钟，最后被气得连干了三杯啤酒。

　　灵秀县位于北方，十二月的灵秀县气温一直在零度以下。周念依是从南方赶过来的。来之前她刻意看了天气预报，带了自己最厚的加绒外套，但下了火车依旧被冻得直哆嗦。

　　车站的出站口，人们蜂拥而出，陈千度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周念依。

　　寒风凛冽，周念依都快冻麻了，说话都带着颤音。

　　“陈……陈千度？”

　　“嗯，是我。冻坏了吧？快走几步，我车就停在路边呢，铭哥订了个饭店，咱们有话过去说。”

　　饭店包厢里暖气很足，周念依捧着一杯热茶，缓了十几分钟才缓过劲儿来。

　　今天是周四，费渺学校有课，包厢里只有陈千度、张子铭和周念依三个人。

　　张子铭不断打量着周念依，啧啧道：“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就敢来这儿，胆子够大的啊！”

　　周念依看了看他，没忍住笑了起来。

　　“人嘛，总要有点冒险精神。”她玩笑道。

　　她没告诉张子铭的是，在来之前，除了天气预报，她还通过各种渠道“调查”了一下他们。除了确定这两个人是实打实的好人之外，她还知道陈千度是个同性恋，是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洁身自好的同性恋。

　　这简直太酷了！

　　周念依不同于思想陈腐的那些人，她很能接受人类的多样性。但在陈千度没打算公布之前，她得假装自己不知道。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啊！”周念依举了举手，很郑重地说道，“我叫周念依，毕业于清元大学金融系，今年二十岁，爱好旅游和美妆，梦想是……嗯……暂时没有梦想。”

　　陈千度和张子铭面面相觑。

　　周念依补充道：“本来梦想是做一名出色的化妆师，但我爸妈不同意，所以就没事玩一玩cosplay和仿妆什么的，不算梦想。”

　　她眨了眨她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看看陈千度又看看张子铭，“你们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张子铭犹豫道：“你找我们的目的是？”

　　“一起创业啊！”周念依道，“我化妆技术很厉害的，我跟很多名师学习过。服装搭配、造型设计，甚至取景地的选取我都可以。”

　　越说越像儿戏了。

　　不仅张子铭，连陈千度心中都多多少少犯起了嘀咕。但接下来，周念依彻底让他们刮目相看了一次。

　　周念依见他俩不说话了，反客为主道：“做生意嘛，肯定要找准咱们的受众群体是哪一类了。目前你们针对的用户是哪些？”

　　陈千度道：“目前……按灵秀县来说，就是来景区旅游的这些人。”

　　“这些人？”周念依问，“来景区旅游的有老人有孩子，有男有女，有情侣也有闺蜜兄弟母女父子什么什么的——具体是哪一类？”

　　“额……”

　　“没有想过吗？”周念依问，“那你们的亮点是什么呢？就是……竞争力在哪儿？”

　　“价格低？”张子铭试探性道。

　　“是全网最低价吗？能一直保持最低吗？如果持续性保持的话，手头资金能够撑多久？顾客粘性怎么样？如果后期价格上涨的话，顾客会保持稳定还是会大量流失？”

　　“额……”

　　“都没想过？”周念依有点惊讶，但很快她就高兴道，“现在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商量了。”

　　在周念依到来之前，陈千度和张子铭只以为他们能得到一位相对好一些的化妆师。周念依到来后，他们才意识到他们是走了狗屎运居然得到这么一位宝贝。

　　周念依比他们几个加起来都还要有经商天赋，她对市场走向有着敏锐的嗅觉，并且对那些商业知识如数家珍。才两天，就带领他们把之前的创业策划推翻重构，得出一个可行性更高，前景更美好的方案。

　　如果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因为周念依不仅是加盟者，还是他们的金主——这姑娘小手一挥，五十万就划出去了。陈千度看着余额后面的那几个零，人都傻了。

　　自毕业后，周念依就一直在玩。若不是爸妈总是催促她去公司上班，她根本不会这么着急地找上陈千度，跟他们折腾创业的事。

　　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事赶事把他们赶到了一起。

　　创业很辛苦，很折腾，但一群人为了同一个目标一起吃苦不知不觉就会萌生出牢不可破的革命关系。周念依竟然慢慢生出一种自豪感。

　　反观陈千度和张子铭，典型的理想主义文艺青年。他们更多的兴趣不在创业，而在摄影本身。周念依的加入歪打正着让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后来他们才知道周念依出生在经商世家。不仅如此她还是全国顶尖学府出来的学霸，有着扎实的理论知识。

　　怪不得……

　　陈千度和张子铭心悦诚服，不约而同地全都放了心。

　　周念依的到来算作他们创业路上重大的转折点。有她坐镇导航，创业的小船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起航了。周念依玩心虽重，但还是很负责任的。她非常全面地向他们展示着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在周念依的主张下，他们借着文旅局这股东风，算准时间投入宣传、买流量，在那则历史故事短视频引起小规模轰动的同时，他们在自己的账号下也不断推出那则故事的续集及其他角色视角的故事，成功爆火。

　　订单不来是不来，一来就铺天盖地。

　　“我和千度能抗住。大不了这几天少睡几个小时，白天不休息了。”张子铭道。

　　周念依拿笔抵着下巴，忽而摇了摇头，“咱们不接这么多。顾客挑咱们，咱们也得挑顾客。机会成本必须得考虑在内。”

　　“你懂得好多。”陈千度由衷赞叹了一句。

　　周念依不以为意，“这话是费老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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