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长

　　余尚告别了呈傅，回到家几乎就是沾枕头就睡。
　　虽然说是睡着了，但梦里杂七杂八的事情闹得余尚早起了将近一个小时。
　　窗外天蒙蒙亮，鸟啼声还没被嘈杂的鸣笛声掩盖。
　　静谧且和谐。
　　呈傅现在起床了吗？余尚思索。
　　大概是起得太早了，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醒。
　　不知道是不是抱有侥幸心理，余尚还是选择了在大早上给呈傅发了条微信。
　　[承尚：早上好，醒了没。]
　　发完之后余尚把手机丢到一边，开始复盘自己昨晚的梦。
　　是什么呢？明明醒来的时候觉得特别刻骨铭心，现在却有点模糊了。
　　余尚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是跟呈傅有关，并且不是个多么美好的梦境，倒像是分开十几年间每天都在经历的事情。
　　梦里画面很模糊，如果有镜头的话，那拍摄镜头一定不停地在转。
　　余尚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但收到了一条消息提示。
　　[小傅同学：醒了，你起这么早？]
　　[小傅同学：是你妈妈回来了还是没睡好啊。]
　　余尚看着这几条消息，再看看发送的时间。
　　比自己晚了十分多钟，看样子他也没睡多好。
　　[承尚：那你呢？我看着你起得也蛮早。]
　　[小傅同学：嗯，或许是心灵感应？]
　　余尚没忍住笑了一声，好像真的有心灵感应。
　　约莫五分钟后，余尚起身准备去洗漱。
　　既然早起了就不能浪费，余尚如是说。
　　这一学年开始就有种莫名紧张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升了一级，距离那场决定命运的考试又近了一步。
　　就在余尚去洗漱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余尚心脏突然漏了一拍，愣了一小会儿才发觉是母亲回来了。
　　女人推开门，她身上穿着一件风衣，旁边是两个行李箱。
　　“尚尚，我回来了。”沈菁语边说着边往里推行李箱，“起来了没？”
　　余尚低头看了眼手表，是早上四点半。
　　如果沈菁语了解他的作息就知道他在二十分钟后才会起床。
　　但沈菁语似乎并不了解，自顾自的敲开了余尚的房门。
　　“你醒了啊？怎么没出来见见妈妈？”沈菁语笑着拍了拍余尚的肩膀，“长高啦？”
　　“嗯，刚刚在洗漱。”余尚答道。
　　“行，还没吃早饭吧？”沈菁语说，“妈妈从工作的地方带了点好吃的，等会给你做。”
　　余尚简单的应了几句，语气里没有情绪，让人听着像是刚起床还没开机的状态。
　　这是余尚一贯的招数，小时候失眠早起的时候都会装作一幅刚起床的样子，让别人知道他昨晚其实睡得很好。
　　“你几点上学去来着？”沈菁语在厨房里喊道，“还来得及吧？”
　　“五点半，来得及。”余尚说。
　　“行，你先去看会儿书，一会儿吃完了我送你去上学。”
　　余尚听了后半句话，心里面是一万个抗拒。
　　他走到厨房，对沈菁语说：“你刚下飞机吗？还是在家里睡会吧，我自己能去。”
　　“顺路的事儿，我正好找你们班主任了解了解情况。”沈菁语语气虽然柔和，但是却透露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强势。
　　余尚没再说话，他不想大早上的就吵架，而且容易引发沈菁语的联想。
　　他坐回书桌前，给呈傅发了条信息。
　　[承尚：我妈回来了，教室见。]
　　余尚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能做什么，他不想让沈菁语和呈傅见面，因为他知道后果。
　　如果两个人见面了，沈菁语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呈傅离得远远的，并且不会有什么好场面。
　　吃完饭，沈菁语如约去送余尚上学。
　　一路上沈菁语都在问他最近的情况：“上次考试没考好，月考的时候好好发挥知道吗？”
　　余尚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如果不是快高考了，我早就把你接到我那去了。”沈菁语自顾自的说道，“高二很关键的，我不想影响你。”
　　没说多久，两人就到了学校门口。
　　“我跟你们老师打过招呼了，你班级在哪？”沈菁语跟着余尚下了车。
　　“C座三楼。”余尚答道。
　　“行，你先回班。”沈菁语拍了拍余尚的肩膀，“我先去找你老师，好好上课听见没？”
　　余尚应了下来，和沈菁语一起往教学楼里走。
　　到了三楼，沈菁语示意余尚回班，自己去了办公室。
　　余尚在教室门口停了一下，确定沈菁语走了之后才想着推开门。
　　刚推开门，后面就传来了平习盛傻傻的声音：“爹？你来这么早。”
　　余尚嗯了一声，进了教室门。
　　教室里大部分是住校生，看见余尚倒没那么惊讶。
　　“哥哥哥，小傅同学快来了，你别急哈。”夜宵笑嘻嘻的走到余尚旁边，“昨晚睡得好吗哈哈哈。”
　　“嗯，蛮好的。”余尚被夜宵一打岔，心情居然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哎哟，那是谁大早上就给我们小傅同学发消息呀？”祁文在一边煽风点火。
　　“你这话不对！小傅同学是你能叫的吗？”夜宵故意换了个音调，“讲真的，你赶紧问问叶卿语带着呈傅上哪去了，去个食堂磨磨唧唧的。”
　　“甭问了。”祁文往后伸了伸腰，“窗户外头，看见那俩人了。”
　　“哪呢？”夜宵一个劲的张望。
　　这一幕好像有几分似曾相识。
　　余尚差点下意识接一句配老花镜。
　　“别看了。”余尚接话茬，“人上来了。”
　　“靠！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夜宵下意识掏书包，发现作业全都写完之后才放心。
　　果然如余尚所说，没一会儿呈傅和叶卿语就上来了。
　　“哟！小傅同学上来啦？”夜宵起哄，“食堂好吃还是你们家余尚的肉夹馍好吃啊。”
　　“我赌余尚。”祁文在一旁憋笑。
　　“这还用得着赌啊。”叶卿语欲哭无泪，“他今早在食堂吃肉夹馍还拉踩一波。”
　　“唉我去哈哈哈哈。”夜宵冲着余尚竖了个大拇指，“别人不服就服这对了哈哈哈哈。”
　　众人闹了一会儿后，开始了早读。
　　偶尔来这么早一次也不算坏事，余尚想。
　　“余尚。”呈傅小声叫他，“你妈妈今天来了？”
　　“你看见她了？”余尚偷偷牵了牵呈傅的手，“她看见你了没？”
　　“没，我来的时候她刚好进办公室。”呈傅笑着用胳膊肘戳了戳余尚，“今天早上这么早起是不是想我了？”
　　“哇，一夜不见小傅同学撩人技能上涨啊？”
　　“那是你还没发掘出我更多的隐藏技能。”
　　这算是一个美好的清晨吧，天不冷不热。
　　如果每一天早上都能有他的问候……余尚开始走神。
　　如果每天早上都能有他的问候，那每天的起始都会变得顺利吧，变得令人期待。
　　在嘈杂的读书声中偶尔摸个鱼也不错。
　　其实今天早上的早餐并不多么好吃，余尚不太习惯早上吃太甜的。
　　但他想在早上见一个很甜的人，感觉可以冲淡过往的一切苦涩。
　　“想什么呢？”呈傅戳戳余尚的胳膊，“读书啊年级第一。”
　　“行。”余尚翻开书开始读。
　　九月，窗外的柳树逐渐泛黄，但它依旧顺着风飘动。
　　浮在心上，是轻柔的舒适。
　　你一定也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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