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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庸
顾昭最近心情不错,但是在林氏看来,顾昭是一次也没主动过,而且是越来越不积极了,反倒是杨成君还时常偶遇着裴曜说几句话。
她开始头痛了,她们林家女郎在婚嫁之事上从不扭捏的,甚至是主动出击,顾昭这怕是不情愿啊。
“夫人不要心急,大郎君感情上本就是慢性子的,若是顾娘子那么直接怕是让人疑心呢!”玉珍姑姑劝她放宽心。
“男子若见了这般美色,哪里等得及慢慢来。我看他们二人之间有些古怪。”
“感情这事嘛,本就是千人千样,他们多相处些时日,以后才会更坚定地选择对方嘛。”
“是这样的道理,只是他贵为裴府嫡长子,婚嫁之事那得有多少人盯着的啊,我们要加快了,这几日若如晦在府里就让人来晦个话,别耽误了。”
“奴婢记着的。”
“我瞧之前二人还好好的,偶尔遇到也能说上几句话,这几日怎地也碰不到一处呢?”林氏是满腔疑问,现在的年轻人跟他们以前一点也不一样。
“兴许是大郎君太忙了,男子一忙起来就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咱们侯爷也是这样的性子。”
林氏摇头,“我问过侯爷,这几日并没有特别忙的事情,你说怎么就相处不到一处去呢?”
林氏越想越觉得不能任他们这样下去,得找机会让他们多相处才是,主仆二人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个法子,“昭昭前些日子做的冰碗不错,你让她和珍儿来我院子里玩,再让小厨房备些零嘴,她们姊妹成日嘀嘀咕咕的,也让她们陪我说说话。”
“是。”
林氏补充道,“今日太阳这般大,着人撑着伞,别晒着了。”
顾昭听林氏唤她过去,也没有多想,略微整理了下头发便去了北院,只是天气着实热了,采薇在她一旁撑着伞,芍药则替她打扇。
一进了林氏屋子便有凉意,顾昭知道是林氏提前放置了冰块,她日常节俭,自己在时从不让摆放太多冰块的。
见到顾昭从珠帘后现出的一张如玉脸庞,林氏心都软了,笑着说,“侯爷最不耐热了,公务呢又是万万舍不下的,今日暑气太盛了,你之前做的冰碗倒是可以给他们送些过去。我让厨房的人准备,你和珍儿等等去盯着就行,你就指点几句就好了,万不可像上回一般自己磨碎冰。女郎的手娇嫩,磨破皮儿了要养好久。”
“我无事的,我之前开胭脂铺子,好些配方是我在家时自己琢磨的,也是自己上手,方才有手感,做出来的香膏也最满意,若是旁人做给我的,我倒是不放心用了。”
林氏觉得顾昭忒实诚了,“话虽如此,也要适当休息。我们那时候最多也是读书管家,我虽没成日盯着你,也知道你画画、抄经、下棋、读书、调香,你瞧瞧哪一样不耗费心神。你看珍儿,读书也不行,成日里只知道吃与打扮。”
裴珍还没踏进屋子就听她娘在絮叨她,自然是不满,“阿娘,我原还没觉得你偏心呢,如今阿昭姐姐才是你的眼珠子,心肝宝贝了,我就是一块废物你也不能当着面的捧一踩一啊。”
顾昭也笑,“姨母看我哪里都好,珍儿是心性好,姨母厚待我,珍儿从不对我别扭。姨母以后不要这般说啦,我只是爱好多些。”
“行,我知道你们要好,是我错了行吧,我与你们赔不是了。”
“这还差不多,”裴珍用银签叉了一块侍女剥好皮的葡萄,晶莹剔透的绿盛放在白玉碗里,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又在井里镇过一些时候,当真是消暑极了。
只是等做好了,林氏原本去请几人回来的奴婢来回禀,裴曜刚又出门去了。
林氏笑意顿了一瞬,“出门去了啊,那等他在府里里,你们单独给他送一份过去,你们今日才教我的,不能厚此薄彼。”
今日没请到裴曜,林氏并不失落,她早就知道这继子的性子有多难软化一点。
不过这也给自己留了一环嘛,改日让人送上门去也就合情合理了,反正今日满府上下都送过了。再给裴曜补上那是进退得宜。
“阿娘,你们在说什么。”虽是裴章的声音先传进来,但他前方是定北侯,裴章规矩地落后一步。
众人都先给裴踱问安,林氏支使丫鬟去端来冰碗,她则亲自伺候着侯爷净手拭汗,极尽妻子的职责。
顾昭也是看他们夫妻相处才知道一些正常夫妻是如何相处的。
裴家称霸一方,算得上权贵了吧,夫妻、父子之间相处竟然如此平和而又温情,这是让顾昭感叹了无数次的事情!
难怪裴曜从不在这样的场合出席,也许他是知道自己是最不和谐的那一个了吧。
裴章但凡见着顾昭都是有说不完的话题的,今日又邀顾昭去清凉亭乘凉。
顾昭这些时日有些反应过来了,尽量避嫌,因此委婉拒绝。
“昭昭这几月在府里如何,可有人欺负你?”定北侯时不时也要问问顾昭,对她不可谓不上心。
她柔顺地笑着,“并无,姨父姨母待我这样好,府中兄弟姐妹也和睦,我过得极好。”
定北侯话音一转,“咱们家的女郎一个也不曾说亲,大娘根本无心嫁人,二娘呢又由着三弟妹挑挑捡捡的,不如咱们就先替昭昭选一个郎君吧,也算是件喜事,夫人觉得如何?”定北侯今日不知道怎地就提起来顾昭的婚事,夫妻多年,林氏的心思裴踱不会不知道,如此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林氏凝住心神,浅笑不言,再看裴章那一脸失落更是心累。
“啊,阿昭姐姐就要说亲啦,那以后不是又没人陪我玩了?”裴珍适时开口,缓解了那片刻无言的尴尬。
“就知道玩,你也该收心了,等你几个姐姐定了也就是你了。”林氏转头与定北侯商量,“妾是想着昭昭刚来,多与我亲近些呢,只是侯爷说的也有道理,女大当嫁,也该筹选起来了。”
她转而问顾昭,“昭昭,你欢喜什么样的郎君?”
顾昭来范阳之前便想到过今日这场景了,只是比预想的时间还要再快些,或许是裴章的异常举动加快了这一进程。
她稍加思索,“我们家的人都是文官,我若嫁人的话我想嫁给武将,要人品好家族关系简单的,郎君需得是镇守一方的将军,武艺高强,有男子气概的,其余的就要姨父姨母替我费心啦。”
她大大方方提及心中预期的郎君,到让定北侯有些诧异,林氏的心思他多少知道一些,只不曾说破罢了。
顾昭这话却也是真的,她虽然不想嫁人,但真到必须嫁的时候,她也接受。武将多好啊,一大半时间都不在府里,她就是女主人,掌管大权有什么不好呢?
若是这样嫁了也不错,平平淡淡,也不必背负一颗棋子的命运,算是侥天之幸了,因此顾昭很是淡然,甚至由然地觉得定北侯很是不错。
是以她知道怎么说最合定北侯的心意,无非就是断了裴章的念想嘛,因此她描述的这个人形象与他相差万里。
只是裴章抿着唇,郁郁不欢的样子。
“姐姐这想法与我相似呢?”裴珍再度解围。
顾昭有些诧异,“啊,你也中意武将?”
“不是,我家都是武将,我就喜欢风度翩翩的读书人,就像我四哥这样的。”裴珍俏皮地朝着裴章眨了眨眼。
她这哥哥平日里也不笨,怎地心思一点也藏不住呢。
“你才几岁就说喜欢,不害臊。”林氏不想裴踱这么快就插手顾昭的婚事,她还是有些为难,朝着裴珍使了一个眼色。
“我害臊什么,嫁人是女子一生中第二次投胎啊,我得睁大了眼睛,若是扭扭捏捏万一没选好呢,阿昭姐姐也需得万分慎重,嫁去别家我还不放心呢,阿昭姐姐就嫁在我们家不好吗?”
有些话林氏是不方便说的,裴珍年纪小,由她来说定北侯不会太计较。
果然,裴踱不过大笑了几声,“昭昭这样的女郎冀州的儿郎配得上的极少,我只是提一嘴,让你们都留意着,有这样的人不管是谁家都行啊,只要是子弟出息。最要紧的还是珍儿说的,需得自个满意。”
顾昭是早就知道裴珍很是聪慧的,只是平时里懒洋洋的总是让人觉得她很单纯,但换过来想想呢,裴家这样的门第教养的女郎又怎么会那么简单呢!
她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让定北侯收回话头,还得围着裴珍的意思来,尤其是那句让顾昭嫁到裴家,看似无心,实则定北侯为了不回答这句话就主动让步,同意顾昭慢慢挑选。这里头既有定北侯对裴珍的喜爱,也有权衡之后的取舍!
顾昭走出院子的时候还在想刚才的场景,耳边传来裴珍轻快的声音,“阿昭姐姐,我怎么刚才你说的那个人像是我大哥呢?”
“啊,像吗,不可能啊。”顾昭愣在原地。
“像啊,武艺高强、男子气概,哪一条都像。”
“不,我觉得不像。”顾昭受到惊吓一般摇了好几下头,裴珍头一回见她这模样,忍俊不禁,“我大哥这么可怕吗?”随即认同地点了点头,“他是挺可怕的,我都不知道为何好多女郎都想嫁他,想不明白。哎,我这哥哥们太出色了也不行啊,将我们裴家女郎衬得忒平庸了些,我看那些女郎名声太显的家族,儿郎们都不如何厉害,你说是怎么个道理呢,阿昭姐姐。”
顾昭失笑于她的天马行空,心说你们裴家女郎还平庸,大抵天下女子都平庸了吧,勉强笑道,“大概世间万物都是此消彼长的吧,若都将福泽集于一身怕也承受不住。”
裴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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