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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生
他们一个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大巴的样子,像极了杵在田地里打了霜的萝卜头,路过早已结课的其他专业的学生露出的无不是羡慕的表情,可只有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去公费旅游的,而是去完成任务的。
只要想到出去玩还要写作业,他们就脑壳疼。
张冬余来了,这帮学生难得看到他们老师拖着行李箱,这人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羽绒服,少见地裹了条灰色围巾,全副武装抗寒的样子比平时多了点人情味。
老袁已经知道曾椽的秘密了,所以当他的同学们都在谈论张冬余穿的什么衣服,行李箱怎么这么小的时候,只有老袁看破一切似地瞧了眼曾椽。
曾椽似乎是感受到了这股八卦的力量,默默地走到老袁的身边。
“班长,那个学姐呢?”曾椽问。
“不知道,应该不和我们一起坐大巴去吧。”
“是吗,好吧。”
“你等会儿和谁坐一起啊?”老袁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是跟你们啊,还能跟谁啊?”曾椽都气笑了,“你不会以为我胆子大到可以当着两个班的面和张冬余一起坐吧?”
“可是陈皮要和方蕊坐啊。”老袁解释道,“我和赵振竹坐,不就剩你一个了……”
曾椽:“?”
“你……自己看着办吧,坐一起又没什么。”
老袁说完这句话就溜了,开始帮张冬余招呼两个班的学生放行李,杜瑛因为棉花发烧了没来,所以这次的社会实践变成张冬余全权负责了。
上大巴的时候,大家都一个劲地往后面挤,生怕和张冬余坐一起似的。曾椽因为是最后一个放行李的,自然而然的和老袁来到了队伍的末尾。
老袁眼疾手快从没这么卖力过,在抢座位的时候一马当先地坐到了赵振竹旁边,留下曾椽一个人对着他俩舍友干瞪眼。他看了眼后排已经挤得满满当当的座位,再看看前面最后剩下的两个,终于是认命了。
“行。”他最后撂下这句话,坐到了最前排。
“椽哥啥意思啊?”赵振竹一头雾水,“他不高兴和张冬余坐啊,不行就换我去呗。”
“你别添乱了。”老袁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小心椽哥到时候打你。”
赵振竹:“?”
张冬余在大巴外面吹风,过了许久等同学们都安分落座了他才上来,结果最前排仅剩下的那个座位旁边,还真是曾椽这臭小子。曾椽装腔作势地拿出电子书开始看起来,张冬余检查一遍人都齐了,示意司机师傅可以开出去了。
曾椽还是没搭理张冬余,看小说看得十分入迷,时不时还会露出会心的笑容。后排的同学们在安静了半小时后憋不住了,掏出零食开始吵闹,有打斗地主的,还有玩狼人杀的。
张冬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曾椽这才把目光从电子书上挪开,偷瞄着旁边似乎是睡着的老师。张冬余睡得不舒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这小兔崽子侧头偷瞄他的样子。
“看什么呢?”张冬余问。
曾椽不好意思地合上了电子书的皮套,实际上这是前几天老袁推给他的一部感情类小说。
“我妹非要让我发给你。”老袁当时无奈地解释,“还要我截图证明我发你了。”
“这什么啊,小说?”曾椽好奇地问。
“嗯,就……那个方面的。”老袁不好意思起来,“现在小姑娘都爱看,天天跟我安利这安利那的。”
“怪不得你看人这么准啊,原来是友军。”曾椽调侃道。
“行行好吧,我有个难搞定的妹妹已经很头疼了,你们两个别一起捉弄我啊!”老袁憋屈地喊着。
“好了,我会看的,你把截图发给你妹交差吧。”
曾椽回忆到这里,越想越是好笑。
“时间简史,要看吗?”
“不用了。”
这小兔崽子看科普类的书居然还能笑这么开心,一听就是撒谎。张冬余懒得揭穿,为了避免把脸对着走道对过的同学,还是把脸朝向了曾椽一边。
大巴已经始离南城,曾椽望着这人侧身蜷在围巾里的脸,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很久没回老家了?”
“嗯,很久了吧。”自从张建走后,应该已经三年了。
“你不回去看看吗?”曾椽其实很好奇,他之前一直都不太敢问,“我们开学看钉子户的时候,你好像……”
张冬余阖上了眼,轻声打断了对方:“呆在南城习惯了,懒得回去。”
曾椽听懂了,张冬余看上去根本不想聊这个话题,他也没继续下去了。大巴颠簸着行驶过泥路的时候,对方睡不安稳的眉头会皱上几皱。他想让张冬余枕在自己肩膀上又怕被察觉,只能将自己的毛衣脱下来,垫在了对方的太阳穴处。
车牌后座消遣的欢声笑语不断,曾椽静静地读着小说,发现老袁他妹的品味其实还挺不错。时间过得很慢,快要到苏市的时候,张冬余从迷蒙中醒来,不仅发现了头底下的毛衣,也发现了窗外下起的小雨。
自己的家乡,似乎总是笼罩在细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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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椽因为座位问题,自然而然地和张冬余合撑了一把伞。这种在雨中的团建活动,总能通过是否合撑来判断人际关系。方蕊身旁的位子被陈皮抢走了,周欢孤零零地将自己的脸挡在了伞面后,走在了队伍的末尾。
“不是说有个学姐要来吗?”曾椽问,“怎么没见人影?”
“还没到,应该马上就过来了。”张冬余看了眼时间,“我们先进去吧,你和老板打过招呼了吧?”
“当然,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曾椽嘚瑟道,“订酒店这种事情,不劳张老师费心。”
张冬余最初没反应过来这臭小子什么意思,直到对方笑得比外面的雨还惹人厌的时候,他终于是朝天翻了个白眼。曾椽和老板在前台唠了起来,张冬余看这小子自来熟的模样,心中竟有一丝羡慕。
“张老师。”
一句清朗的女声传了过来,大家纷纷向门外看去,是一位短发戴眼镜的姑娘。
张冬余迎了过去,“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正在读研的学姐姜铃。”
“学姐好!”拖着行李箱的同学们热情地打招呼道。
“学弟学妹们好,这几天由我来带大家了解苏市的古建筑,请多指教!”
姜铃的长相是偏可爱的类型,班里的单身狗们蠢蠢欲动,想上去搭讪又碍于张冬余在旁边,只能暂时收敛了自己的德行。曾椽拿着名单刚想给大家分配房间,门外又走进一个人。
“师父……”
张冬余有些惊讶,姜铃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张老师,我和单衡是同班同学,他这次结课正好回苏市过年,就跟我一起过来了。”
“这样。”
“他说你们两个熟,要不这次也让他同行吧,张老师你看……”
“可以啊,你们两个都是古建方向的,就当积累实习经验吧。”
“好的张老师!”
姜玲笑得开心,班上同学都好奇地盯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学长,男生们警惕地在背地里议论,怀疑这个男生其实是姜玲的男朋友。张冬余过去简单地和单衡聊了几句,回来的时候发现曾椽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张冬余悄声问。
“没事。”曾椽的语气僵硬,没什么波澜,“这人住酒店还是回他自己家?”
“单衡?”张冬余觉得曾椽怪怪的,“他不住酒店,他家就在附近。”
“好。”曾椽默默地把名单上原本的分配改了,“下面报到名字的同学来拿房间钥匙,如果需要调整的大家私下解决。”
大家拖着行李陆陆续续地上楼了,曾椽和老板又聊了些早中晚饭的事情,这才回到了大厅。张冬余在一楼的电梯口等他,曾椽自觉地把最后一把钥匙交到了对方的手里。
“你和我住。”曾椽不容置喙地说道。
张冬余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这么大,“不行。”
曾椽按下了楼层数,“没其他房间了,老板说都住满了,不信你去问。”
张冬余愈发觉得怪异起来,可他思来想去自己也没惹着对方,前几分钟还插科打诨嬉皮笑脸的臭小子,这会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们两个怎么一起住,要是发生什么事情,到时候怎么圆呢。
曾椽先一步刷卡推开了房间的门,张冬余松了口气,心说幸好是两张单人床。走廊里已经传来了其他人扬言要去哪里哪里踩马路的吵闹声,曾椽烧了壶热开水,给正在整理行李的张冬余倒了一杯。
“老板说明天才开始供应晚饭,我们今晚去哪里吃?”
“你不和你同学一起吗?”张冬余暗示道。
曾椽回答地很果决:“不和。”
张冬余如实交代:“景区附近没什么好吃的,特产都是用来糊弄游客的。”
“你想去哪里吃,我跟你走。”
张冬余思索着,想到了一碗面。
“带你去吃红油面吧,老店离这里比较远,趁今天没任务正好可以过去。”
“开车吗,我去租一辆。”
“自行车吧。”张冬余抱有私心地回答道,“雨差不多要停了,去吗?”
“我说了,都听你的。”
他们下楼租自行车的时候,其他想要出去玩的同学也都在。曾椽尽量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老袁见二人是一起出来的,大概是明白了。
“椽哥怎么和张冬余住一间啊?”赵振竹难得有点眼力见,站在远处悄悄地问。
“没房间了吧。”老袁给曾椽打圆场,“听说明天会有其他学校的也来写生。”
“我说呢。”赵振竹正在烧烤摊前等花甲,“椽哥都没回我消息,我还问他晚上吃不吃烧烤呢。”
“没回你消息?”
“是啊,你觉不觉得椽哥有点不对劲,我说表情。”赵振竹分析道,“发生什么啦?”
“估计……和女朋友吵架了吧。”不怎么撒谎的老袁这次豁出去了,“前几天他说他女朋友在闹变扭,跟我抱怨了几句。”
“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赶图呢,有时间吗?”老袁解释道,“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别管了,椽哥估计心情不好呢。”
“好吧,我本来还想难得出来一次大家热闹热闹呢。”
老袁:“那……我们要不等会去酒吧玩玩?”
“我滴妈啊老袁,你开窍啦?”赵振竹激动地手舞足蹈,“你放心,回南城前保证让你脱单!”
老袁无奈地由着赵振竹在他面前大夸特谈江南的妹子有多水灵,终于把这个话题带远了。他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发生什么了,只是隐隐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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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市的冬天很少下雪,这里一旦下过雨后,只会变得更加阴冷潮湿。南方的风有如利刃,刮在脸上跟剃须刀似的。曾椽本想着这么冷的天租车开个暖气,可张冬余执意要骑自行车吹风,他也不拿其他主意了。
这男人看上去骑得挺开心的,虽然他连羽绒服的帽子都不带,任凭寒风吹翻他的刘海,可表情没露出一丝不情愿。曾椽就这么跟在张冬余侧后面,对方每到拐弯的时候都会回头确认一眼,曾椽就打着铃铛,告诉对方自己没跟丢。
曾椽很小的时候来过一次苏市,他爹妈一起带他来的,但是他没什么印象了。小学之前的记忆总是溜得快,他只记得当时他老爹给他买了一个木头做的园林主题的立体冰箱贴,而那个旅游纪念品早就在潮湿的厨房里发霉,被他不知道仍到哪个垃圾桶里去了。
他们骑行了很久,从写生地到面馆大概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期间路过的街边都有写着红油面招牌的店,但张冬余都说不正宗,只有这家才是老字号。
曾椽印象里小时候他爹妈也带他来吃过,不过什么味道他也记不清了。张冬余熟门熟路地带他走了进去,并操着一口家乡话开始点单。曾椽还头一回听对方说苏市本地方言,吴语听上去像糯米团,软软的。
“两碗双浇。”张冬余说道。
现在天色已晚,面馆里十分冷清,往日一大清早就有许多老人汇聚的吵闹场景是看不到了,张冬余让他选两个自己喜欢的浇头,曾椽说跟你一样就行。
张冬余摘掉了眼镜,吸溜面条的速度很快,曾椽还在嚼大排,这人就已经捧着碗开始喝汤了。
“难得见你吃这么快。”曾椽说道。
“小时候跟我爸练的。”张冬余呼出了一口甜腻的热气。
“怪不得,你们经常来吧?”曾椽问。
“嗯。”
张冬余坐在曾椽对面,安静地看着对方慢悠悠地把面吃完。他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口腔中这种久违的家乡味让他怀念无比,可真尝到的时候,好像怎么都回不到记忆中的味道了。
他还记得当时离开苏州前的最后一碗面,坐在对面的也是小孩,只不过当时他阴差阳错地没能吃成,而现在他终于是可以安心地吃完了。
他们骑车回到了酒店,曾椽少见地严肃,没有开任何的玩笑,甚至连同居这个话题都没过多渲染。张冬余洗完澡后就躺床上了,门外陆陆续续传来上楼的脚步声,房间里的灯一直亮着,直到张冬余钻在被窝里的姿势不再挪动。
这个夜晚,他们的毛巾都挂在一起,甚至公用一支牙膏。穿着的衣物紧挨在橱柜里,空气中的气氛却没半点暖昧。曾椽不知道张冬余是真睡了还是假睡,反正这个夜晚,他是气得没有一丁点睡意。
黑暗中他睁着眼睛,越想越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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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市的写生开始了,每个人同学都拎着一套用具,画板、水彩颜料、小马扎,排着整齐的队伍跟在学姐后面听她介绍沿河的苏派建筑。他们还去参观了园林,拙政园可谓把借景发挥到了极致,洞门外延伸的小路,藏在冰面下的小飞虹与枯树,从花窗的海棠花纹中窥探,能眺望到远处的北寺塔。
腊梅初绽,倨傲待放,淡黄色的花蕊散落在枝干上,被画者框在了画纸上。他们放下马扎围坐在湖边,暖阳照在冻结的湖面上,冰碴子反射出了透明的彩虹色。
水彩颜料都冻在调色盘里了,曾椽倒出保温杯里的热水,给颜料化开。水彩画不可先拘泥于细节,要从大背景开始铺色,除去需要留白的部分,其他部分颜料都是可以叠加渗透的,水是流动的、温柔的,画出的风景和人物,也是这样。
张冬余坐在湖对过假山下的太湖石上,他身后路过的导游就着喇叭给后面带着统一帽子的夕阳红老年团讲解历史。这人完全没有被影响到,只是无声无息地低头望着冻结的湖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冰面下有什么吗?是恰好高于冰点的水,还是可以随着环境变化而变温的鱼群?张冬余是被这些在寒冬中依旧活跃的生命感染了,还是嫌这里太吵仅仅只是在自我沉浸地发呆?
对方的身影被曾椽用几个模糊的色块代替了,肤色、黑色、灰色、白色,这个男人身上常年只出现这几个颜色,用水彩颜料概括起来甚至和建筑用色差不多,总而言之算极简吧。
“椽哥你干嘛不回我消息?”赵振竹在旁边委屈地问。
“啊?”曾椽停下了画笔,“什么消息?”
“我靠我昨天晚上问你出不出来吃烧烤,你特么转眼就跟张冬余跑了!”赵振竹控诉道。
曾椽这才记起来,“我没回你吗?我忘了,我以为回了。”
“我去,你……”赵振竹气死了,“你怎么了椽哥,精神恍惚的,不会是……真分手了吧?”
老袁在旁边听到后一脚踹到了赵振竹的腿上,结果因为功力太浅踹错地方了,一脚踢倒了赵振竹洗刷画笔的水桶,五颜六色的水泼了出来,泼到了赵振竹的大棉裤上。
“老袁你干啥呢!”赵振竹叫道。
“谁分手了?椽哥分手了?”周围同学们八卦道。
“什么啊,没有啊!”本尊辟谣道。
曾椽四周又开始鸡飞狗跳起来,张冬余抬头望了望湖对过吵吵嚷嚷的学生们,冻僵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点无奈的笑容。还有十几分钟普作杯的成绩就出来了,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帮小孩看上去一点焦虑都没有,反而笑得开心。
张冬余盯着湖面,听说对鲤鱼许愿能梦想成真,他竟然开始迷信了,希望曾椽他们组能获得个好名次。还有十分钟了,还有五分钟,还有三分钟,他不断地刷新着手机,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椽哥!”班里忽然有个同学吼道,“普作杯成绩出来了!”
“什么?”还在闹腾的大家猛然停了下来。
“你们组……第二诶!”
“我看看我看看!”
赵振竹手都没来得及擦干,拿出手机开始输入官网的网址。彩色的水珠黏在屏幕上,当他看到获奖名单上真的写着二等奖的时候,他都快激动得哭了。陈皮同样激动和方蕊击掌,老袁庆幸地叹了口气,心说努力没有白费。
曾椽虽然高兴,但他更觉得可惜。“要是第一名就好了。”他这么想着。他仔细分析着其他选手的图纸,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张冬余见曾椽并没有跳起来欢呼庆祝,就猜是因为没拿到第一难过了。毕竟这小子当时口口声声说要拿头奖的,付出这么多离第一名就差一步之遥,一定会遗憾的。
“师父,想什么呢?”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没什么。”张冬余回头,“学生的竞赛成绩出来了。”
“哦?普作杯吗?”单衡坐到了张冬余的身边。
“嗯。”
“谁的,你们班那个系草的?”
“系草?”张冬余挑了挑眉。
“嗯,你不知道吗,你们班曾大少爷可受欢迎了,我们班那些读研的女生都讨论他。”单衡笑着说,“听说成绩又好家里又有钱,喜欢的他女生排队都排食堂了。”
张冬余:“……”
“我就是听说的。”单衡露出了些抱歉的情绪,“八卦新闻,不该说的。”
“没事。”张冬余礼貌地接应道,“学生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不管的。”
“嗯,所以……”单衡继续问:“是第一名?”
“二等奖。”张冬余不自觉地、欣慰地笑了,“已经很不错了。”
湖对过的两人聊得很开心,等曾椽抬头的时候,眼前的画面让他失落的心再次纠紧了。张冬余脸上的笑意就如群相册的偷拍照一般,虽稍纵即逝,却被他抓到把柄了。
——笑这么开心,有什么好笑的?
开学时的想法,再此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拨通了张冬余的电话号码,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曾椽?”张冬余接通了电话,“成绩出来了,看到了吗?”
“嗯。”曾椽死死地盯着单衡,“第二嘛。”
“听上去不是很开心啊。”张冬余笑着说道,“已经很好了,下次继续努力。”
曾椽越听越变扭,“都大四了,哪来的下次啊。”
张冬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单衡似乎在旁边听见了,插话道:“师父,我们四处走走吗,好久都没来这里了。”
“好。”张冬余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曾椽就说了句“你去忙吧”,然后就把电话掐断了。
张冬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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