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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对于方老师昨晚的表现，早晨醒来的彩虹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看来有认真学习小电影，方老师。”
方老师对此表示：“你发烧了知道吗？”
没有任何准备的亲密是有代价的，尽管有保护措施，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一点伤，再加上是寒冬天气，后半夜时方知有就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发烫。
等到天亮药店开门，他出去买了体温计和药品回来，一量果然发烧了。
他有些自责地照顾着病患，但病患本人丝毫没有病人的自觉，反而兴致十分高昂，依旧沉浸在昨晚的甜蜜中，今日行程被迫取消这件事都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方老师，我好高兴。”彩虹哼唧唧地说，脸烧得有些红，“我现在完全不介意你妈妈给你相亲了，再相十个也没问题，如果这能让你继续跟我做|爱的话。”
方知有：“……”
他觉得这是个严肃的话题，但他的恋人不这么想，甚至还开起玩笑。
“生病了还有心情胡说八道。”方知有低斥道，“把药吃了，再睡一觉。”
彩虹听话地吃了药，却抱着方知有的腰不肯松开，“我妈妈说，发烧得出汗才能好。方老师，我们再来一次吧，让我出很多汗。”
方知有简直拿他没办法，“你除了发烧还受伤了知道吗？”
“这次我会做好扩张，或者你去药店买瓶润滑油。说真的，我好喜欢你激动的样子，你平时太淡定了，但昨晚的你真的很性感，尤其是最后高——”
口无遮拦的对话让方知有的血液直往脸上涌，哑声道：“闭上嘴巴睡觉。”
病患趁机仗病欺人：“你陪我。”
彩虹心满意足地再次躺进恋人的怀抱，呼吸交错，恋爱的甜蜜抑或是高烧的热度让他陷入了晕晕乎乎的梦境，梦里全是爱人紧绷的下颌，滚动的喉结，压抑的喘息……
等他再睁眼时，天再次黑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他转了转脑袋，看到落地窗前一道模糊的背影，不知在软椅上坐了多久。
“唔……”彩虹揉了揉眼睛。
听到动静，方知有回过头来，“醒了。”
彩虹慢慢看清他的脸，有些呆滞地“嗯”了一声。
“好点了吗？”方知有起身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退烧了。”
“……我睡了很久吗？”
“一整天。”方知有说，“饿不饿，想吃点东西吗？”
彩虹拉着他的手借力坐起来，终于迟来地感受到了腰酸背痛，“饿，但我腰好酸。”
这两句话之间毫无逻辑，但方知有听懂了他的意思，坐到床边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看看想吃什么？或者我下楼去打包吃的。”
彩虹靠在他的肩膀上，点了一堆美食，方知有的手则揽着他的腰，不时替他揉一揉。
“方老师，你不高兴吗？”彩虹歪头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你看起来仿佛并不享受昨晚的事。”
“不是。”方知有亲了亲他的发顶，“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让你受伤。”
“我不介意，方老师，我喜欢你的冲动，这让我觉得你是真的爱我。”
方知有垂下眼眸，反思起自己在恋爱里的表现，良久道：“我不会表达，但我一直爱你。”
“我知道。”彩虹赶紧亲了亲他的嘴唇，“别生气，我知道你爱我，只不过昨晚你失控的样子，让我觉得你格外爱我。”
方知有搂了搂他。
外卖来了，方知有起身去拿，然后把小桌子搬到床边，跟彩虹一起吃晚饭。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但彩虹睡了一整天，此刻根本不困，还带着亲密过后的兴奋，尤其是看到窗外街灯下纷飞的落雪，饭都顾不上吃了，提议道：“一会儿出去玩雪吧，我们去打雪仗怎么样？”
“等你好了再说。”方知有往他碗里夹了几块香菇，“认真吃饭。”
“去嘛。”彩虹恳求道：“我后天就要回去了，春节又见不到你，你还不多陪陪我。”
这个大男孩永远知道如何让自己心软，方知有想到不久后的春节假期自己不能陪伴他度过，果不其然就让步了，“……穿厚点再去，不能玩太久，行吗？”
北方的冬夜总是安静得很早，零下的温度像最忠诚的牧羊犬，把吃过晚饭的游客们一一赶回了温暖的室内，才过十点，外头只剩空旷的公路和静谧的街灯。
若隐若现的群山在夜色的笼罩中格外巍峨肃穆，以是这山脚下的小镇子在风雪之中透出别样的温馨，宛如一方安宁的避风港。
彩虹帽子手套围巾全副武装依旧冻得跺脚，但抵挡不住激动的心情。他弯腰抓起一把雪，猛地朝方知有丢去，咧嘴大笑：“哈哈哈——”
方知有无奈地取下眼镜，擦掉上边的残雪，重新戴上后摇了摇头，“你可真是长不大。”
“来呀！”彩虹兴奋地喊，“看谁厉害！”
方知有笑了笑，偏头躲过对方扔过来的雪球，也被带起了一丝玩心，“那你输定了，北方人打雪仗可跟喝酒一样拿手。”
彩虹边叫边跳，在方知有的雪球攻击中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继而又被激起好胜心，开始疯狂地反击。
打到最后，他不敌北方人的种族天赋，又不甘心就此认输，于是一个猛扑把方知有扑倒在雪地里。
方知有随即箍住他的脖子，大力揉他的脑袋，“打不过就耍赖是吧。”
“哈哈哈——好好好，我输了我输了。”彩虹笑着求饶。
嬉闹间，两人全身都裹上了一层雪，彩虹趴在方知有身上，卷翘的睫毛上都是晶莹的雪花，他眨着眼，与方知有四目相对，看到对方眼里同样的心动。
“我爱你，方老师。”彩虹说，吻上他的唇。
纷扬的大雪落在天地之间，如梦似幻，仿佛一场浪漫的电影。
方知有本来还担心彩虹这么胡闹又会着凉，但幸好对方年轻体壮，并没有再次病倒，反而还精神奕奕地去爬了西坡以及滑雪。
回B市的那天，是方知有送的他。
方妈妈塞了一堆特产，不仅把彩虹的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还额外装了一个编织袋。站在检票口，他宛如一个春运返乡的务工人员，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挎着编织袋，背上还有一个双肩包。
方知有不放心地说：“我还是送你进站吧——不，这样，这堆东西你别背了，我邮寄给你，或者等我回京时带给你。”
彩虹坚定地表示：“不！这是你妈妈的心意，我要自己扛回去！”
方知有劝不过他，只能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
彩虹依依不舍地看着他，春节将近的气氛让他生出几分伤感，“方老师，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方知有抬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嗯，我初七就回来了。”
彩虹勉强笑了笑，“你会想我吗？”
“会。”
“……我等你。”
方知有很想亲亲他，但最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一天后，彩虹扛着一堆行李，精疲力竭地回到了外公外婆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给方知有打电话：“我后悔了！为什么不听你的话选择快递！”
方知有正在贴春联，好笑地听他抱怨：“我能想象，辛苦你了。”
闲聊了几句，彩虹又原形毕露：“你有没有再去相亲啊？说好了去一次就得跟我上一次床的，你不能偷偷去了不告诉我。”
方知有一脸无语，这件事等他回B市后一定要找个时机好好跟彩虹聊一聊。
挂了电话，彩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外公外婆，这是方老师给你们的礼物。”他指着桌上一堆北方土特产，骄傲地向二老介绍道：“我记不清名字，但他说你们应该都知道是什么。对了，上次你说那个什么松蘑好吃，这次特地给你多带了很多。”
外公外婆震惊地看着摊了一桌子的干货，反应各异。
外公：“这个小人参泡酒正好。”
外婆：“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
彩虹：“……”
自从出柜后，外婆对于他跟同性的关系格外敏感，而且还敏感得十分准确。
但彩虹不准备坦白，不是怕外婆反对，而是怕外婆会无端恨上方知有。
“朋友关系。”
他一脸坦荡，又或许是老太太虽然心生疑窦却又善于自欺欺人，总之盯着他看了十几秒也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只是边整理这堆礼物边喃喃道：“最好是这样，你这毛病我接受不了，早晚要给你掰过来。”
彩虹叹气，朝外公递过一个无奈的眼神。
老爷子夹在中间不敢发表意见，举起报纸遮住了自己的脸。
还是得搬出去住，彩虹不免想，不然矛盾更多。
尽管依旧膈应他喜欢男生这件事，但春节将近，老太太还是表示出了极大的善意，大抵也是想到连续两年女儿女婿不能回来，难得这个混血外孙留下过年，也算是一种安慰，不仅态度软和了不少，除夕还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包。
彩虹嘴甜了几句，总算哄得外婆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当然笑完后，还是补了一句：“新年新气象，希望你早点改掉坏毛病。”
他假装没听到，陪着二老看春晚，偷偷给方知有发短信。方知有似乎很忙，回复总是不及时，这难免给了彩虹很大的想象空间——
一大桌子亲戚聚在一起聊天吃饭，大家轮番上阵，而可怜的方老师则淹没在大家的口水攻击中。
这样的画面让彩虹又忍不住想笑。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连春晚倒数都熬不到，十点出头就摆手表示眼睛睁不开了。彩虹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趣，回了自己房间捧着手机跟远在德国的马特聊天。
德国还是下午，马特正在上班，瞅准上级没注意的时候迅速回复：“我很好，谢谢，春节快乐。你和方怎么样了？”
彩虹于是跟他分享起最近的幸福时光，仿佛是在报复从前室友虐狗的行为，拉满了马特的仇恨值。
尽管如此，马特还是看出了他字里行间的一丝幽怨，果断毒舌道：“这就是跟没出柜的人谈恋爱的痛苦，节日也不能一起过。”
彩虹：“……”
“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点好话祝福我吗！”彩虹怒道：“好歹你回国时我还难过得哭了呢！”
这话勾起了马特对于留学时光的怀念，顿了一下，缓缓打字：“我希望你和方一切顺利，顺便……我也很想你们。”
彩虹看着屏幕上的字，脑海里浮现出关于这位室友的点点滴滴，一时有些失神。
方知有的短信是这时候跳出来的：“抱歉，刚在帮我妈放鞭炮。睡了吗？”
紧接着又是一个红包发过来，[祝我的彩虹永远耀眼]。
彩虹抿了抿嘴，目光温柔地看着手机，仿佛透过这方屏幕看到了远隔千里他思念的恋人。
他倒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抬起头，他慢慢打字：“嘿，明年春节能一起过吗？”
而千里之外的北方小镇，方知有听着父母的唠叨，抽空回复道：“嗯，新年快乐，Rainbow。”
彩虹回味着几天前他们在长白山度过的甜蜜时光，闭上了眼睛。
十，九，八……三，二，一。
“新年快乐，我爱你。”
零点的烟花绽放，点亮黑暗的天空。
新的一年又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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