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我稀罕你

　　一路上，王辰都在傻笑。
　　李想敲了敲他的脑袋训斥道，“你傻笑什么呢？”
　　“原以为会与阿姊分别，却没想到阿姊，不，长兄比我更舍不得。”王辰摇晃着李想的衣摆说着，“能与长兄在一起，怎么样都是好的。”
　　就在这时，副将过来将李想带到医疗帐篷，“将军吩咐了，你会医术，留在这里帮忙。”
　　李想与医师学了一些粗浅的岐黄之术，但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也是顶够用的。总比随便找个门外汉来帮这些伤员包扎来得要好。
　　跟随着部队前进，李想无聊的时候，会听那些士兵聊起他们作战的事迹，并用药草减轻他们的痛苦。
　　就这样下来，李想在兵营里的呼声越来越高，所有受过她医治的人都会相当照顾王辰，教他用盾、教他练武，教他在战斗中杀敌，教他在战斗中的生存技巧。
　　这些都是老兵们用鲜血换来的宝贵经验，在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就像是最宝贵的信息，人们口口相传。
　　王辰也因此，逐渐在战斗中崭露头角。
　　经过五年的战斗，王辰成了一个小将，手下管着上千号人。
　　李想更是因为数次救助战士，甚至帮几位将军治伤，将他们从生死线上拉回来，各种奖励与荣誉加身。可是这些对于平日里埋首于药物的李想而言，“把这些都换成这几种草药。”还不如草药来得重要。
　　他是气运之子，能够观察人和军队的运气，自然能看出这支队伍恐怕走不远了。
　　天道无情，他再强也不能强行改命，只希望战争早点结束，所有士兵能多些时间回去陪伴家人。
　　可是，人性总是不知足的，获得了胜利的年轻将领只想要趁着盛势，继续向前。
　　“长兄，为何在此唉声叹气？”王辰撩起军医的营帐帘，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盛极转衰。”四个字，像是为这支队伍画下了拐点。
　　自此之后，军队节节败退，原本获得的赞美也变成了嘲讽。
　　医疗帐篷也越来越多，原本士兵休息的帐篷都被征集过来，因为伤员越来越多，还不包括死在战场上的，或是伤重难治的。
　　战争残酷的一面开始铺陈开来，没有多少人能接得住。
　　包括已经在战场上打拼多年，经历过饥荒的王辰，脸上也写满了疲惫，除了看到李想时，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其他时候都抿唇不语。
　　直到最后的两场战役，李想作为一个随机的“气运收集器”竟产生了执念，试图用自己收集到的那些运气来扭转战局。这是同时改变无数人生命轨迹，反噬是气运之子都无法承受的。
　　可是无知者无畏。
　　李想从不知道，自己那看似用不完的运气有一天也会变成笼罩在战场上的厄运。
　　最后一场战争中，她的运势耗光的那一刻。看似有希望的战役输得莫名其妙。
　　异军突起，一支以野兽组成的小队开始横扫战场，他们巨大的脚足有三人环抱大小，身高八尺，一眼望去大约20余只。
　　李想的能量从身上流向士兵们，伴随着战鼓，他们不惧生死，一往无前。也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座城池一破，往后就是整个国家的数十座城池暴露在敌人的武器之下。当今圣上是一位通晓人性的君王，为了让这些士兵更加拼命战斗，将他们的部分家人送到最近的城镇。
　　感受着构成身体的能量逐渐流逝，就连她自己都开始变得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隐若现——虚弱到似乎随时就要消失一样。
　　就在她以为要看不到这个世界时，军帐被撩开，浑身是血的王辰大步走了进来，一手抱住李想，他就知道，士兵们突然灵性结阵，逼退了那些怪兽，一定跟阿姊有关，可是他根本触碰不到此刻的李想。
　　李想失去力量后，这个城还是被攻破了，敌军没想过负隅顽抗的士兵最后能有如此大的爆发力。
　　“损失比想象中还要大。”
　　说话的士兵负责搜寻俘虏。
　　另一个士兵则是在那些伤重的士兵身上补刀。
　　这种事情做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李想再次清醒，四周都是尸体，她随便拔了一件看上去还能穿的衣服先遮住身体。
　　拖着不太灵活的身体来到城楼前的广场上。
　　那里架起了柴堆。
　　风吹过，烟火混着人体灼烧过后的气味四散，四周被逼着观看的平民都陷入了沉默，有小孩被吓哭，接踵而至的是士兵的鞭挞。
　　战争之下，他们在利用恐惧让这些刚刚收服的平民臣服。
　　亲眼看着自己参军的血亲被烧死，磨灭掉最后一点血性，这样才能甘心为奴。
　　看着眼前的一切，李想还记得那个站在前排的大娘，前两天买菜送了她一棵葱。挂在架子上的士兵腿上有旧伤，每到冬季，就会到她营帐里来拿药。
　　还有正中的那个少年，王辰，此刻长发披散，狼狈不堪。
　　“听说，这是你们的狼将！此刻就像一只受伤的老狗！”慷慨激昂的陈词，在挑衅着每个平民的神经，也在刺激着他们想象中的奸细。
　　一位最后一战，他们突然使用的阵法，像极了专门应对兽人的。
　　而这次兽人是首次运用，秘密训练3个月的成果。
　　直到，李想摇摇晃晃地从人群中走出，还有几个熟人拖拽了一下她的衣袖。
　　“小李医师，别去。”
　　鞭子声就是对这些人最后的警告。
　　李想朝他们微笑，在这种情况下释放的善意，哪能说不珍贵呢？
　　“你是什么人？还不报上名来！”看到是个衣着散乱的女人，他们并没有足够的重视。
　　李想指向台上那个此刻正盯着她的王城道，“我是这个人的阿姊！”
　　就在李想走出去前，火已经点燃。那些人都没想过李想的速度这么快，她扑进火里。
　　那一天，大约许多年后，仍有人对自己的子辈们说起那时，他们看到了腾空而起的凤凰。
　　浴火重生后，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凤凰，以她的血将李想救醒，缔结契约，保他平安。
　　可是，凤凰的力量太强了，王辰的命格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主仆契约，刚醒来就开始吐血，再次陷入昏迷。
　　以至于后来，每次见面，王辰都会因为两人被磨损到一半的契约，回忆起两人的过往，李想则会再次消除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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