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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狱
自那日与慕容景安谈心过后,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今早出门右眼皮一直跳不停,俗话说得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我要大难临头了?以至于午饭都没吃几口,我买了些火纸,今天是阿年的头七,我和莹花约好去祭拜阿年。
还没走几步就被大理寺的人截住了去路,“这位是阿璃姑娘吧?”一身官服打扮的男子笑道,捋着山羊胡子,眼带笑意,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此人仍大理寺少卿顾顺明。
“顾大人此般阵仗又为哪般?”莹花怒喝道。
“莹花郡主切莫动怒,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请这位阿璃姑娘随我等去大理寺走一趟。”顾顺明冲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心头不好的预感达到了极点,此人仍高太师的门生,可想而知这背后的猫腻是什么。
“阿璃——”莹花担忧的望着我。
我拍拍莹花的手道,“走就走,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我随这一行人来到大理寺的公堂,以前演戏的时候可没少演这种戏份,不过此刻却是无比真实的场景,不像现代进公安局,警察说什么也不会对你动私刑吧,可这里却完全不是那样的。审我的人正是这个顾顺明,他素来与大理寺卿章秉怀不合,毕竟章秉怀是宁王的人。
“堂下所跪可是安璃?”顾顺明拿捏着强调问道。
“回大人,正是民女。”
“前几日西北的采石窟逃走了一名重犯,他跑回平京看望生病的老母,孝心可嘉,后经劝解主动到大理寺投案,在押解去天牢的途中,他无意中看到姑娘你,便告诉本官他认识你。”
我心里无比的平静,顾顺明说的话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大人,这与民女又有何干系?”
顾顺明招招手,官差带上来一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衣服破破烂烂的,跪在我不远处,哆哆嗦嗦的,“此人名为赵义,仍八年前通敌叛国之徒尉迟真的管家。赵义把你那日同本官说的话再说一遍!”
赵义抬起干瘪的脸,目光闪躲而恐惧,“是····八年前尉迟将军满门被抄斩,尉迟将军的小女儿在外游玩,故······故躲过一劫·····那日在街上我望见此女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就是尉迟将军的小女儿···尉迟莲心·····”
听完我几乎要笑出声了,我脑子还没坏掉,苏清璃仍岭南画师苏惠生之女,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尉迟真的女儿,这些人当真会编啊,放现代绝对是个好编剧。
“你笑什么?”顾顺明不满道。
“大人,依照此人所言,我仍尉迟真之女,但时隔八年,他怎就能一眼认出我?八年前我不过才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和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变化可不是一点点,请问他凭什么言之凿凿的认定我就是尉迟莲心?”我没有一点儿畏惧之色,赵义哆嗦的更厉害了,丝毫不敢看我。
“别急,带王婆子上堂!”顾顺明喊道,一会儿一个干瘦的老太婆被带了上来,一双精明而狡猾的眼睛,让我觉得来者不善。“王婆子你是尉迟莲心的奶娘,对尉迟莲心应该十分了解,你看看此女。”
王婆子精明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莲心小姐,你不认识我了?我,王妈,你可是老婆子我看着长大的,没想到已经出落成如此美丽的大姑娘,老婆子我都不敢认了。”
“你还有何话说?”顾顺明问道。
我冷笑着望着他。“找两个我完全不知道是谁的人来证明我是尉迟莲心,是非黑白还不全凭他们一张嘴,大人您说了算,既然是早已安排好的结果,大人直接命人砍了我的头就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浪费彼此的时间呢?”
“你·····”顾顺明露出一个阴冷而狡诈的笑容,“本官素来行事光明磊落,该走的过场一个也不能少。既然你是尉迟莲心,当年是怎么逃脱追捕,还成了安王的未过门的妻子?速速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在这个公堂之上,什么是黑什么是白,还不是大人您说了算,您说我是尉迟莲心那就是了,您要是说我是苏妲己也行,全凭您高兴。”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本官念你一介女流,不想动刑,如今看来是本官太过仁慈了,来人,上夹棍!!”
两名官差把夹棍丢在我的面前,上面那些淤泥一样的黑色想必是不计其数的受害者沉积的血吧,直到此刻我还是感觉不到害怕,当初慕容景安抹去了我全部的背景,苏惠生虽已昭雪,可我也不能承认我是苏清璃,如此一来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也可以说我也能被任何人指认为任何人。“本官劝你莫要嘴硬,快说你是怎么逃走的?可有人帮助你?”
我懂了,他是想让我承认是慕容景安救了我,如此一来还能给慕容景安扣个私藏逆犯的罪名,或许是高太师想看看我在慕容景安的心中到底有多重要。“我没什么好说的,大人期待的话永远都不会从我嘴里说出来。”
“行刑!!”顾顺明一声令下,我的十指被狠狠夹着,两端拉夹棍的人没有丝毫的恻隐之心,痛的我浑身直冒冷汗,十指连心,这种痛真比砍掉我的双手还痛。眼泪都出来了,当我看到顾顺明和王婆子那得意的笑时,心中无比的愤怒,“大人想听的话无非就是安王救了我,然后私藏了我是吗?既然如此大人一开始何必和我绕弯子呢?”
“你想招了吗?”顾顺明期待道。
我大笑着,“让我想想,是谁救得我呢?不正是高太师他老人家吗?”
“你··你休要胡言,污蔑高太师。”
“大人我都说了,你看你又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其实我完全就是在逞口舌之快,痛的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冥顽不灵!继续行刑,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顾顺明恶狠狠道。
我真的已经撑不住了,但是还是忍着不叫出声,我不想看到他们得意的嘴脸,我就是死撑也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被丢在一间阴暗的牢房里。
真是不错的人生体验,刚体验过了公堂之上刑罚,现在又来体验牢狱生活了,当真多姿多彩啊。我的双手已经被夹的血肉模糊,动都不敢动,都说大理寺的死牢凡是进来的都别想出去,看来我是要在这儿度过剩下的日子了。
我知道慕容景安不会救我,我也跟他说过不要救我,只是此刻我内心无助极了,谁还不怕死啊。接下来还不知道等着我的是什么,好想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好想弟弟,可是回不去了,若我死了能回去吗?若是死,能不能让我死的痛快一点儿,反反复复的被痛醒,我也不知道此刻是黑天还是白天,一次又一次的睁开眼,心里的绝望一次比一次深刻。慕容景安若是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安王府,单擎风刚送走了慕容莹花,慕容景安站在门口看大雪飞扬,冰冷胜过寒雪,“王爷,顾顺明那人手段素来狠辣,阿璃姑娘今日在公堂之上已经被用刑了,属下听闻阿璃姑娘把顾顺明气坏了。王爷我们快点救阿璃姑娘吧,我怕她·····”
慕容景安像是一座冰雕,冰冷的双眸一丝的温度都没有了,良久之后,“不救!!”单擎风和步知秋都为之一惊,然后又默默的垂下了头。
这是高太师的圈套,他想抓住慕容景安的软肋,若慕容景安救安璃就无疑将软肋证明给他看了,而且安璃此刻被认定是尉迟莲心,若救她就必须证明她不是尉迟莲心,但是公布她苏清璃的身份又不能,因为关于苏清璃的一切早已被抹去,就算证明了慕容景安还是要背负一个私藏重犯的罪名,毕竟她来平京的时候苏惠生还未昭雪,高太师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二人都未再开口,慕容景安此生第一次感到生不如死,在北疆那些屈辱的日子远远比不过此刻万分之一的痛,原来让他看着安璃去死,竟远比杀了他还要痛,可是他没有退路,他不能让高太师抓住把柄,北疆四十万将士的希望全系与他一人身上,明贤帝之死他一定要昭告天下,那个皇位本就是属于他的。
可为了那个位置要以失去她为代价,真就值得吗?这一天他反复问了自己无数次,天下和她哪个更重要?他无法衡量,想到她被残忍的对待,他的心被撕成千万片,恨得冲进大理寺将顾顺明千刀万剐,只是·····只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若肩上没有背负那些重担,他完全可以不管不顾,为了她舍弃一切。
可惜····可惜他终究是选择了周朝的繁华万里江山,弃她与不顾,试问哪个男人没有野心与抱负,慕容景安胜过世间男儿千万,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只是这个代价却要他以心来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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