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之战

　　芮存风洗完澡，光着上身只围了条浴巾，刚开门就撞见回家的叶韦言。
　　叶韦言好似并不意外，淡漠的眸子将他上下打量，又看了眼厨房的方向，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
　　这一系列动作令芮存风浮想联翩，直觉这臭小子对他轻蔑，便叫住他：“有事吗？”
　　叶韦言头也不回：“你最好先关心关心自己。我哥对你有多欲求不满，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芮存风：“……”
　　自觉脸皮够厚，却每次都被未成年人的限制级言论震惊到失语。
　　不过……好像也没说错。
　　穿裤子时有种异样的不适，和脚受伤时的笨拙不同，只觉抬一下腿就牵扯到身体深处，一阵一阵的跳痛。
　　额头上青筋浮现，太阳穴也开始有规律地刺痛起来——这是发怒的前兆。
　　当他终于穿好衣服，已经相当暴躁了。
　　而叶韦晨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却显得格外轻快，白色上衣的袖子卷到手肘，心情愉悦地搅着碗里的鸡蛋。
　　“喂。”
　　叶韦晨转身，面带微笑，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对方语气里的不快：“晚上想吃什么？我准备了虾仁蒸蛋和——”
　　芮存风打断道：“下次我要在上面。”
　　叶韦晨噎了一下，却没停住打鸡蛋的手：“不要。”
　　“……？”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叶韦晨第一次拒绝他。
　　芮存风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叶韦晨叹了口气。“意思就是，我想一直这样……我想要你。”
　　“做梦。”
　　硬生生抢过话头，却控制不了突然失速的心跳。
　　“我喜欢做梦，”叶韦晨竟顺着他的话，“也许会变成现实。”
　　“停！”
　　芮存风听不下去：“你他妈跟这儿演电视剧呢，还是苦情的？别他妈和我说，你暗恋我很久了……”
　　“是啊。”
　　叶韦晨低下头，把碗放回流理台上。
　　“……哈？”
　　厨房有玻璃推拉门，芮存风向外张望一下，将门合上。
　　他盯着叶韦晨的后背：“开玩笑吗？”
　　叶韦晨再度叹气。“我说了，你信吗？”
　　“那你还是别说了。”芮存风嘴硬，“不要以为编故事就能感动我，我告诉你，老子他妈是有尊严的，就算弯了也不能做下面的。”
　　虽然刚才还挺……那什么，有点不信叶韦晨是第一次。
　　像看透他内心所想，叶韦晨道：“是我表现不好吗？”
　　“……”
　　芮存风忍无可忍：“这他妈不是一回事！”
　　叶韦晨的表情微微舒展：“哦。”
　　哦你妹……
　　“恭喜你，把天聊死了。”
　　芮存风咬牙说，随后离开厨房。
　　看了眼手机，又收到霍云深的微信。芮存风没有拉黑他，就想这么晾着。
　　霍云深问他在哪里，能不能见面聊一聊。
　　还有什么可聊的？
　　刚要退出微信，对方又来：我去你家找你。
　　芮存风当即火大，心说死缠烂打是吧，便回：没什么可说的，不用浪费油钱了。
　　霍云深立刻打语音来，芮存风正在火头上，接起来：“你还想说什么？”
　　意识到声音太大，于是走进叶韦晨的卧室，反手掩上门。
　　电话那头，霍云深声音低沉，听来遥远得如同天际：“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芮存风忍不住讥刺：“谈你有多么不得已？”
　　“存风——”
　　“怎么了？”
　　霍云深似乎做了个深呼吸。
　　“你知道我，深林是我的全部。我们不是曾经设想过，以后要继续扩建，把深林打造成这一片最大的度假区吗？”
　　芮存风不为所动：“你要的只有深林吗？当初你让我爸投资时，许诺的绝不仅仅是深林这部分利益。不然我爸会听吗？他那么一个冷血无情的商人。”
　　“……”
　　“深林恢复了，你在董事会面前自然能挺直腰杆，”芮存风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这是我希望看到的，对你也是最好的。但你不要再把我扯进去了。”
　　霍云深好像有些受伤：“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能不能当面向你解释？”
　　“你真这么想，当时就不会瞒着我找我爸要钱。我们上大学之前就约定过，以后你接手霍氏的生意，就不要再和我家有什么利益往来，那迟早会毁了我们的友情。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霍云深低声道，“我没有忘。”
　　芮存风冷笑：“你可以找我爸，当然也可以找丁哲。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但这是现实，存风。”
　　霍云深放弃了挣扎：“家里那么多人虎视眈眈……我需要让董事会信服，我是接手霍氏最好的人选。”
　　芮存风只觉得心底有一块塌陷下去，不是没有预料，只是时间早晚。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圣人，而且正因为我知道，我才不想和你谈。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是没有试过站在你的立场上思考。很多事情或许都能原谅，唯独一件……我不能原谅你。”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对自认为最好的朋友亮明底线——纵使极其不愿，却无可奈何。
　　霍云深沉默了一阵，忽然说：“你最在乎的人，到底是他。”
　　芮存风觉得荒谬：“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对待你的，你心里没数吗？！”
　　“你把我当什么，只是朋友吗？”
　　“是最好的朋友！”
　　芮存风忍不住吼道。
　　无论如何，哪怕霍云深突然向他表白，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但霍云深却把这些混为一谈，甚至试图借此为自己所作所为正名。
　　“可是这些年，我一直压抑对你的感情，”霍云深的声音愈发低沉。“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和你做纯粹的朋友。”
　　“所以你就背叛我？”
　　霍云深说：“你和叶韦晨还是情敌的时候，你也没有手下留情过。”
　　“但我没有置他于死地！”
　　“现在来看，也许因为你对他——”
　　芮存风气得扔掉电话。
　　操他妈，就不应该和他谈！他的脑子是他妈进水了吧！
　　大力拉开房门，习惯性地想出去，这时叶韦晨端着一盘菜走出厨房：“刚炸好的猪排，快趁热尝尝。”
　　他围着一条画着泰迪熊的围裙，脸上挂着几抹粉末，略显狼狈的样子和平日完全不同。
　　脚步迟疑了，不仅是因为飘散的香味。
　　“快来。”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期待地望着芮存风。
　　有时候，他真的出乎意料的……柔软，就像一汪泉水，摸着冰凉，却流动得那么自由丰富。
　　而芮存风正好相反，花哨又孩子气的外表下，总是棱角分明，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
　　“嘶……好烫。”
　　拈起猪排放进嘴里，嘴角被烫到，叶韦晨忙抽了一张纸巾给他。
　　芮存风擦掉油渍，又与叶韦晨对视。不知怎的，有些话自然地就说了出来：“刚才我和霍云深通了电话。”
　　叶韦晨明显一怔：“……哦。他说什么了吗？”
　　芮存风没好气：“不就是那些，什么不得已。”
　　“他是不是又和你——”
　　叶韦晨说到一半，没再继续。
　　这学霸就是学霸，脑子真的好使，芮存风还没说什么，就敏锐察觉到了关键。
　　“我只当他是朋友。过去是，现在更是。”
　　芮存风盯着叶韦晨脸上的粉末痕迹，说：“你也了解我，我这几年不知换了多少个女朋友。我自己都不是很确定，现在这样能持续多久。”
　　换作从前，他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确实很在意叶韦晨，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恋爱对象。
　　叶韦晨神色未变，眉梢仿佛又笼上点温柔。
　　“我确定就好了。”
　　芮存风咧嘴：“你真的很自大。”
　　“和我的队长在一起，总要有点自信。”
　　叶韦晨扬起嘴角。
　　“我的队长”四个字，令芮存风几乎立刻起了鸡皮疙瘩，有种电流窜遍四肢百骸的感觉。
　　当视线交错，他们都读懂了彼此的眼神。要不是叶韦言在家，只想马上再做一回下午的事。
　　真的是疯了……
　　“饭做好了吗？”
　　叶韦言来得正是时候，冷淡目光从桌边两人身上扫过。
　　芮存风清了清嗓子，打破尴尬：“你尝尝这个猪排。”
　　叶韦言尝了一块，点了下头表示认可。
　　芮存风想到什么，看了看兄弟俩：“对了，我本来要问，你们打算怎么过年？”
　　下周就是除夕了。
　　叶韦言没说话。叶韦晨瞥了他一眼，说：“我妈有打电话，说今年在欧洲有巡演，实在抽不开身。我爸也是，课都排满了。”
　　对他们而言，春节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满大街的张灯结彩，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怎么和我那个爹一样，”芮存风假装没注意到叶韦言的不自然，“春节是他和生意伙伴联络感情的好时候，今年准备带我妈到澳洲去，秀一把虚假恩爱。我和芮胜雪说好了，不掺和这种事，所以就我们两个在家过年。”
　　叶韦言蓦地抬起头来。
　　连叶韦晨都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过年？”
　　“呃，”芮存风有点尬住，“如果你们没事的话——”
　　其实他也不太在乎过年，但一想到叶韦晨和叶韦言的情况，邀请他们来家里过年的想法便在脑中盘桓不去。
　　看叶韦晨的表情，好像大受感动，正要说什么，却被叶韦言抢了话头。
　　“哥，如果爸妈不接受你交男朋友，我会帮你说话。”
　　说完就转身回屋，留下潇洒的背影。
　　叶韦晨：“……”
　　芮存风：“……”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自大的小孩啊？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