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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烦意乱
那圣湖湖底阴凉,寒气逼人,他们又在下面呆了那么久,玉不渡的身子早已受不住,此刻正裹着狐裘坐在塌上,嘴唇发白。
关青阳不情不愿的走进去,身后的玉笙忙不迭的关上了房门。
“谷主喊我有什么事吗?”知道了这些事皆是玉不渡一步步安排部署,关青阳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眼前这个步步为营,精通算计谋划人性的病秧子,似乎与自己记忆之中那个坦坦荡荡又恩怨分明,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完全不同。
而更让他惴惴不安的,则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让他觉得玉不渡知道自己是谁。
玉不渡似乎看出了关青阳的情绪,问的有些小心翼翼:“你害怕我?”
关青阳不明白玉不渡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只是本能的否认,“怎么会呢,小的想亲近谷主都来不及。”脸上是假模假式的媚笑。
玉不渡脸上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他懒懒的抬手指了指床榻,道:“那就进屋休息吧。”
“我还睡这?”关青阳脱口而出,不乐意都写在了脸上。
“你不愿意?”玉不渡紧着问。
“不不不,当然不是。”关青阳连忙摆手,时间仓促,他只能随便逮个理由,“今日……今日在湖底,谷主您,您……”
关青阳想问你抱我干什么,可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支吾了半天,“您那,那样,我若再与您同榻而眠,恐有绯闻传出,对谷主不利。”
玉不渡喘出一口气,眼角有了笑意,“我不介意。”
他看着有些促狭的关青阳,反问:“你介意?”
“啊?”关青阳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不介意?什么不介意?难道说玉不渡喜欢男人?不对啊,他不是有个暗恋许久的心上人吗?
可……他也没说过是男是女啊。
难道!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玉不渡,“那,那他们会说咱两是,是那种关系。虽然仙门之间,我是说仙修之间这种事并不忌讳,但,但到底,到底是少数嘛,我……”
瞧着话都说不利索的关青阳,玉不渡心生不忍,起身上前,抓住了对方的肩膀,沉沉的看着他,“你讨厌我?”
关青阳的脑子此刻已然炸开了花,他眨巴着眼睛,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呆住了,这要他怎么答。
说不讨厌那不就是喜欢。
可,可,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死对头玉不渡啊。
难怪他会留下自己这样一个粗鄙不入流的散修,难怪许多事情对自己那般包容忍让。
关青阳啊关青阳,谁让你见人家第一面就说倾慕已久,愿意服侍人来着,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恨不能回到过去,给自己当头一棒。
可现在他不回答,玉不渡这家伙不撒手啊。关青阳受不了玉不渡的灼灼目光,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怎么会呢。呵呵,怎么可能。”
他干笑了两声,补话道:“谷主这般人中龙凤,爱慕的人如过江之鲫。”
“可我不喜欢他们。”
嗡一声,关青阳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茫然间他不禁怀疑起自己,难不成他当初易容,给自己换的是张俊美无双,倾国倾城的脸?
心乱如麻,一晚上关青阳心绪难平,躺在玉不渡身边,他是一动都不敢动,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醒来,他还维持着昨夜躺下的那个姿势,此刻浑身又酸又疼,可不清楚玉不渡醒没醒,他不敢动啊。
就这么一个姿势又僵持了大概一个时辰,实在是尿急难忍,没办法,他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偏过头去,想偷偷看一眼玉不渡醒了没有。
若是没有,就赶紧溜。
他小心翼翼,动作幅度极小,用上了他所有的耐心,还仔细听着旁边有没有动静,神经紧绷,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心里还在吐槽,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呀!
可就在此时,寝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人怎么还不醒。”
关青阳浑身一凛,是玉褐的声音。
这叫什么话,他这是哪来的胆子,敢这般编排玉不渡。更何况身边这人还没醒呢,就敢往里冲。
“叫醒吧。”
还有玉欢!
关青阳懵了,玉褐莽撞,怎么玉欢也随着他?!
听着二人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瞅着就要越过屏风,关青阳豁了出去,一下子跳下床,鞋都来不及提,就跑了出去。
“吵什么,谷主还没醒呢。”他压低了声音阻拦到。
玉褐和玉欢好像没料到他会从屏风后面钻出来,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玉褐张着嘴巴,不自然的指了指屏风后面,有些不利索的说:“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睡谷主的床榻。这要是,要是谷主知道了,非,非把你拆了不可。”
关青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傻愣着。
玉褐大嘴巴还在喋喋不休,玉欢看不下去了,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对关青阳道:“今日审查婆娑门一派,谷主一早已经走了。”
什么?!关青阳下意识回头看向床榻,果然哪里有半分人影。想想自己刚刚的举动,真是哭笑不得。
玉欢大约是看出了关青阳的窘迫,捂着玉褐的嘴就往门外带。
“呜,呜,你放开我。我们几个都值过夜,哪个敢睡谷主的床榻,他这小子真是,才来几天都敢这么做了。”
“住嘴,别说了。”
关青阳抬手撑住头,轻叹一声,乱套了,真是乱套了。
仙门百家三十年前吃过御灵术的大亏,如今情景重演,心中难免恐惧,审查起来便格外严格。有不少门派甚至不惜动用私刑,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百里秋凝曾是百里嫣然最重用的弟子之一,骄矜一时,如今被抽打的仿若那残破的柳絮,见到玉不渡,硬是拖着身子爬过去求情。
玉不渡皱着眉头向后躲。
忽闻张怀宗不怀好意的笑道:“原本以为玉谷主天性清冷,不懂怜香惜玉,殊不知人家只是不好这口。秋凝姑娘,依我看你也别求了,你若是长得丑些,倒还有些可能。”
这次审查各门派来了不少人,全聚在大殿之中。昨日玉不渡湖底洞天那一抱,震惊了多少人,绯闻闲话早已传开,此时张怀宗故意找茬,无非是想让玉不渡难堪。
果不其然,人群之中传来讥讽的笑声。
“张宗主,年纪大了,脑子怕是也不好使了?我愿意干什么,喜欢谁,与你何干?若是把揣摩我的这些劲头放在精研修炼上,也不至于功法一直没什么长进,还不如一个不入流的散修。知道的以为你在修仙,不知道的还以为仙门什么时候多了这长舌一妇。”
怼完张怀宗,玉不渡又对着地上的百里秋凝道:“秋凝姑娘,审查只是为了查清堕魔的余孽,无辜者不知情者不会被牵连。若是有人滥用私刑,我想盟主绝不会坐视不理。是吧,齐盟主。”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齐菘没办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得站出来发声,审查决不能用刑过度。
……
关青阳几乎一整天都闷在房间里。他从镜中打量着自己现在这张脸,不禁怀疑难道是自己有问题,其实王旺这张脸在外人看来英俊无比?
没一会儿玉褐敲门进来,他显然是被玉欢训斥过了,知道了什么,端着茶碟,面上露出一丝局促。
关青阳想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主动过去,想接过玉褐手上的东西,却不料玉褐盯着他就是不松手。
“你看我干什么?”关青阳本就心烦意乱,信口胡说道:“我是不是很好看?”
“呸呸呸。”玉褐嫌弃道:“就你这幅模样,也不知道谷主看上什么了?”
咳咳咳,关青阳被这话呛到,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这叫怎么回事啊!
无论如何,他是不能继续在这屋子里待下去了。
漫无目的的溜达在婆娑地界的民间,躁动不安的那颗心这才稍稍安静下来。
他在一个摊位前随手拿起一只浅蓝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直出水的白鹤,骄傲的昂着头。呵,这样子倒还真像玉不渡。不过,好像还真没见过那家伙平日里戴香囊,是不喜欢吗?
等一下,关青阳突然瞪大了眼睛,你在干什么啊关青阳,青天白日,你想他干什么,他喜欢什么,穿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用力晃了晃头,不行,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疯。
而且他现在知道了当年的事是背后有人算计,就决不能看着师父以性命相护的天下再次失了安宁,一定要把那个人抓出来。仙门绝不可再乱。
是得认真想办法离开玉不渡了。万幽谷本来就与当年那件事无关,这么多年又一直我行我素,与其他门派并无深交。自己就算要调查这背后之人,也决不能把万幽谷拖下水。
只是……关青阳突然有些犹豫,他见识过了婆娑门一案中玉不渡的手段,能很早就埋下麻苎这颗钉子,显然不是巧合,他这么多年到底再筹谋什么?
“想买什么?”
玉不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侧。高挺的鼻梁,细长的睫毛,逆着夕阳,连发丝都在发光。
好生俊美!关青阳直接看呆了,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在这个摊位前站了许久。
“喜欢这个?”玉不渡偏头打量了一下关青阳手中的香囊道。
“不。”关青阳话刚出口,脑子里突现灵光,他故作撒娇的姿态,照着摊位上那些没什么用,也不喜欢的东西一通乱指,“不止这个,这些我都喜欢。”
“全要了。”玉不渡看都没看,便给摊主送上了一只银锭子。
找茬未遂的关青阳愣了。
送上门的冤大头,摊主自然乐开了花,他瞥了两眼关青阳和玉不渡,好似明白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便又从摊位下面掏出一个瓷瓶,古怪的推销起来,“公子要不要再看看这个?香脂凝膏,可增加情趣,好用的紧。”
见玉不渡真的伸手要去接,关青阳急了,“这个我们不要。”一把推开摊主的手,拉着玉不渡就跑。
沿街跑了许久,关青阳这才喘着停了下来,回头就看到玉不渡在笑,一时间愣了神。
“你笑什么?”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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