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A将夫

　　那一夜，风雨漂泊，他的机甲师跪在他面前，失声痛哭，满脸胡须毛发纠缠在一起，像是一捆纷乱的麻绳。

　　等到他哭完，顾南西将他移坐至一面镜子前，拿出腰间小刀，在他脸上大动干戈。

　　花白胡须分分落落，那张看起来六十的脸，逐渐展露出本属于他年龄的英姿，配上饱经风霜的双眸，甚至是意外的诱人。

　　“咻—”顾南舟一声口哨，挥去他脸上残渣，固定住头部，对镜子的他说，“这才是林老，即使老了，也尚存风韵。”

　　简直是睁眼说瞎话的程度，因为胡须长时间掩盖的缘故，又长时间行居于黑暗，皮肤已经出现大面积僵直白化状态，撑大的毛孔里，胡渣白孔遍布半张脸，说是一块磨损至脱毛的抹布才是最正确的。

　　林老注目镜子陌生的自己，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良久，才启动干裂的厚唇：“这是我？”

　　“难道是我？得了吧，这就是你，林泽徐，来，我们该记录一下这个时刻，你即将觉醒。”顾南舟拿出那个魔方，摆在面前，镜头之上，浮现出两人的虚拟人物，立于背后的人曲身，与他齐头，“笑一个。”

　　“茄子…咔嚓。”声音不来自于魔方记录，它撞在墙上，跌落至地面，直筒的摄像头朝向对面，上方应景浮现虚拟人物：一个苍老失态的人，把瘦削的少年，反扣在梳妆台上，他那双布满蜘蛛网的手伸去，企图掠夺那把小刀，却反被割裂出血丝。

　　“从始至终，你都没信任过我。”顾南舟盯住身上的林老，他靠的很近，黑球偏上的瞳孔外，血丝纵横，长时间未修剪的指甲刮过他的手背，留下粘有黑污渍的血痕。

　　“将军是军队的骄傲，没有人，可以诋毁他！”林老老脸拧皱起，跟拉开的一条破旧毛巾，本有胡子可以掩盖，现在完全/裸/露了，眼底追晃出强烈的杀意。

　　似是有感应般，梳妆台上出现一把剪刀，它渴望着血迹，林老仰起脖子，俯视的眼有一瞬恍惚：“再见了。”

　　头顶剪刀直落下，顾南舟忙用小刀抵住尖端，刺入分裂处，摧毁了剪刀的中心支点，同时，右腿踢上林老侧身，蕴含信息素的冲击力，直将他冲撞至对面柜架上。

　　整齐摆放在柜架上的零件散落一地，包括那个被玻璃罩包裹，刻有零号的机甲核心。林老眼睁睁看到它坠落，即将粉身碎骨，他第一时间就扑去，想要接住它。

　　碰到了，可机甲核心从指尖溜过，在灯光的映衬下，划过一个弧度，径直跌落到远端：“不！”

　　他甚至听到心脏，如那玻璃一般，粉碎至四分五裂，但一双手，又强硬得将所有拼合在一起。

　　是顾南舟，他站起身，手里捧着那机甲核心，拍去身上灰尘，看到林老跌坐在地上，脱离失态，变回曾经那个失意老人。

　　“知道我当初为何想要买这个吗？”对上林老惘然的双眼，顾南舟苦笑：“我知道的，这是属于将军的机甲核心，如拥有它，就能重现“零”号机甲。”

　　看到他眼中涟漪涌动，顾南舟眼角开始跳动，他以前总怀疑微表情这种东西的可信度，现在才恍然清醒，好在对方并未起疑。

　　深吸一口气，眼角跳得更迅速：“比起你，这位将军对我的影响同样非同凡响，我想要尽量挽回他一切，比如他生前，最引以为傲的机甲。”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某根神经，林老不受控掩住双眸，肩膀缓慢耸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擦去眼角泪渍，恢复理智：“机甲“零”，即使放在现在，仍是最顶尖的机甲，想要制造，谈何容易。”

　　“你是“零“机甲的主制造师，除了你，还能有谁能够重现。”顾南舟语气加重不少，尽量控制住情绪，“你是否有关注本次年度机甲大赛，其优胜品是，少将的零号剑和零号枪，如果你真的在乎他，就和我一起…”

　　“我当然在乎，我比谁都要在乎他。”林老大吼，那一丝涟漪，终于掀起滔天巨浪，“你成功了，但你必须获得优胜，我不会允许属于将军的东西，落在外人手里。”

　　“当然。“长时间的谈判，总算获得成效。

　　顾南舟走到门口，打开门，才发觉整个世界陷入黑暗，灯光下的雨变得尤为清晰，密麻的组成一张棋盘，远处无数的灯光充当旗子，相连的每一条线，里面蕴藏着看不清的未来。

　　棋子逐渐熄灭，吹入脖颈的风唤回神识，顾南舟拿出手机，上面有数十条未接通的通话记录，尝试拨打回去，却被告知没有信号。

　　或许是刚才的碰撞，导致某个坏事，顾南舟不敢再耽搁，回到房内，帮林老收拾完一切，急迫地邀请他前往宿舍。

　　“所以，这就是你这么晚回来的原因。”

　　宿舍里，暖色的灯光照在顾冷子风的侧脸上，他身后损坏的门与地面，已经修复完毕，但这并不能降低空气中的低气压。

　　“少将，这是为了比赛着想，你应该能理解不是吗。”顾南舟脱下了外套，水从他的发丝上流下，他走得很急，甚至没来得及撑雨伞，即使这有大部分原因是他本来就没有雨伞。

　　“着想？”冷子风瞥眼旁边蜷缩在沙发里的，一个肮脏的老头，脸上尚存着白色胡须，但佝偻的身形，冷子风还是认清了他，“那个售卖旧零件的林老。”

　　“是他，可能看上去是个糟老头，但他在机甲和武器上的造诣，不可小视。”

　　“是吗…”顾南舟目击冷子风眸中怀疑的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林老手里拿着一茶壶，左右查看，神叨迷惘的模样，结合之前情况，心头陡然出现一个想法：林泽徐他，神经上似乎有一定损伤。

　　冷子风也有所察觉，剑眉拧起：“顾南舟，我是纵容你，但也不是你随便带回来个人可以糊弄的，特别是，对方还是个疯子。”

　　听到话语，林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张糊了一层污渍的两颊望来：“疯子，你说我是个疯子，呵…不对，我本来就是，将军他，总是这么说…”

　　顾南舟难言扶住额，有关林泽徐，他确实有说过其在机甲的创造上十分疯狂，但很显然现在神志不清的他，成功误解了这句话。

　　“南舟，没人会照顾他。”冷子风看向他，眸中那轮褐色扩散开，反而变得深沉。

　　“好吧，是我错了，把这疯子带回我们的房间。”顾南舟不准备解释了，事情过于复杂，还涉及到一些隐匿的秘密，“我会立刻处理掉他。”

　　顾南舟走过去，抓起林老的手，他似乎在潜意识认可了他，乖得像个吃了糖的小孩，用一双懵懂且明亮的眼睛注目他。

　　但这种眼神出现在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身上，就显得格外诡异，顾南舟将他推出了房间，穿过廊道，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谁，都这么晚了。”凯迪一身黄色卡通睡衣，揉了把眼睛，还没看清状况，一个糟老头子直往他身上扑来，将他压倒在地。

　　“这是你的导师，不过他的神经出了点问题，难免会有暴力行为。”顾南舟见林老踩着凯迪起来，转身而来的炽热视线，穿透过身体，仿佛剥夺一切秘密。

　　顾南舟忙碰上门，留下一句：“照顾好他。”

　　凯迪捂住脑子，哀嚎起身，视线和这个“导师”的背影相撞，岁月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小心翼翼试探：“你，你好。”

　　林老看门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手中的茶壶砸到地上，散起一地碎片。

　　他将一块碎片握在手里，走进，咧开一口整齐，蘸黄的牙：“将军说，让我照顾好你。”

　　“将军？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凯迪难以理解目前的场面，如果可以，他一定不会选择再开这道门。

　　显然失常的林老，听不到除顾南舟外任何声音：“将军他，要我教你，我会协助他，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凯迪看到他紧握手，碎片扎入他的手掌，血液顺着那茧指滴下：“喂，喂，你的手。”话没说完，那碎片被扔出，划过他的耳畔，溅起血迹，“你，你这是干嘛！”

　　林老：“训练你。”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