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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兄
按说在京畿重地当街是不得策马狂奔的,能在这十字街上跑的马匹,怎么说也要是百里加急的信函才可以。这会儿苏靖正骑着马在街上跑着,那雨笠也没带在都上,而是塞在胸口处,鼓鼓囊囊的露出一半,这一半顶在下巴处。
平日里街上不是没有街司和巡城的兵丁,只是今日雨大,这出来巡逻的人就少了。路上也有几波巡逻的人,远远的正要喝骂苏靖的时候,苏靖总是首先拱手冲对方高喊‘辛苦’。等马到了近前处,巡逻的兵丁见是他,兼着街上人少,又认识苏靖,这苏靖嘴里又是十分的客气,便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让苏靖就这么去了。
这不大时候苏靖已然回到侯府,下马后直直闯到堂中,嘴里喊李德过来伺候,后想起李德被自己打发出去办事,这才自己乐呵呵的回了房。
回到房中的苏靖没急着换衣物,反而掏出怀里的雨笠一番擦拭,又在屋里四处寻摸,想找个地方将它收好,可东西还没放妥帖,屋外李大管家就过来说老伯爷让二公子过去。
苏靖左寻又看的忙叨一阵,最后进了自己卧室,将那雨笠小心的挂在床脚支杆上。苏靖满意的看着滴水的雨笠,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去。
厅堂中老伯爷和大爷苏延正在说话,两人不时抬头望向门外,正瞧见苏靖顶着雨奔了进来,苏靖站在堂中捋着湿透的头发,呼噜脸上的雨水,衣角滴落的雨水直把地砖洇湿了一大片。老伯爷看得实直皱眉头,大爷苏延抬手扶额实在是没眼看他。
门口处李大管家举着伞姗姗来迟,扶着门框呼哧带喘的说道:“伯,伯爷……我,我……”
老伯爷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李大管家看看苏靖说道:“嗯,我去备个火盆过来,再煮点姜水。”
老伯爷挥挥手让他去忙,苏靖瞧眼堂上二位,知道又惹了父亲生气,转转眼珠躬身一礼道:“父亲,孩儿想得一事,心里有些急,还请父亲见谅。”
大爷苏延见父亲不愿搭理苏靖,便接口问道:“何事如此急迫,弄得这般狼狈。”
苏靖看父亲端起茶盏没有理他,转头回大哥道:“大哥,早上与父亲见后,我忽觉得赵子廉说的那事有些不妥。”
苏靖拿腔拿调的停在那里,老伯爷与大爷抬头互相对视一眼后,齐齐向苏靖看去。
苏靖抖搂下衣服寻了个地方坐下,这才又说道:“昨日里都是那赵子廉自说自话,只凭他空口一说我们便信了,恐怕中了这厮的诡计。”
老伯爷眼神一诧,心想自己这小儿子怎有这般细腻心思了,便示意了下大爷苏延。苏延取了盏热茶送到苏靖面前,趁着递茶功夫暗冲弟弟挑了个拇指,苏靖暗自一笑接过茶来一饮而尽。
“父亲,那赵子廉说是在‘清涤’茶肆遇到的事情,我就带着李德过去看了,那茶肆老板倒也老实,把事情都与我说了,大致的事情与赵子廉说的差不多……”
大爷苏延前倾身子看向二弟,老伯爷放下茶盏,二人均知道苏靖后面还有话。
苏靖继续说道:“父亲,大哥,那老板说了件有意思的事情。”
大爷翻眼一瞪斥道:“休得拿捏,速讲来!”
苏靖嘿嘿一笑说道:“那老板说来时两个瘸子,去时一个瘸子。”
老伯爷盯着苏靖看了一阵才缓缓说道:“那茶肆老板就这么说的?”
苏靖抬手摸摸鼻子说道:“原话忘记了,大致意思就是这般。”
老伯爷和苏延互相对视一眼,苏延开口说道:“果如父亲所言,哎……”
苏靖心里奇怪,这事情是自己刚刚探来,怎的父亲已然知晓,难不成那茶肆里还有父亲的人不成,低头琢磨一番实在是不解其意,就望向大哥希望能听个说道。
苏延看二弟这好奇的模样开口说道:“早上,你急匆匆走了,父亲后面的话却没听到。昨日那史云贵到太子面前说那赵子廉不是,太子听后就恼了,让史云贵去领了板子,这前后全无避讳,父亲都听了见了。”
“原来如此。”
堂中父子三人暗自思索事情,李大管家带着几个下人进到屋来,火盆姜水换新衣物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些吃食。
苏靖取过衣物就要去里间更换,走到一半忽的惊叫一声:“不对!”
老伯爷和苏延齐齐看了过来,李大管家见状忙轰人出去。
苏靖转身回来,站在父亲和大哥面前道:“父亲您到东宫的时辰已经快近晌午,那赵瘸子说事情是在上午,我也查探过确实如此,那么……”
老伯爷和大爷苏延均倒吸一口冷气,这事如果是顺便让老侯爷看见倒也罢了,可这史云贵明明是办完事情后,才过来演给人看,那这个事情就有蹊跷了。
苏靖抱着衣服又坐了回去,琢磨一番后说道:“那赵瘸子……”
“咳咳,是赵先生!”苏延说道。
“啊,那赵先生说的早上遇到柳依出事,他定知我会去查探,所以他才会让下人与李德说史云贵识诈伤。这话若是他自己与我们说了,我们未必会信,他那咋咋呼呼的下人口中说出来,就能让人信得一多半了,所以……”
“所以定是赵子廉定下计策,与东宫诓骗咱们?”
苏靖咧嘴一笑道:“父亲说得是。”
“荒唐!这事关大位,任谁家站了位置便要守住,怎可能有骑墙念头,想着左右逢源的人,能得了什么好下场。”
苏延见父亲发火忙劝道:“父亲,二弟也说得不无道理。”
老伯爷抬手指着苏靖道:“你就是心宜那柳小娘,便看什么都不是,凡是惹到她的就都是腌臜人物。”
苏靖见父亲这么大的火气,心里十分奇怪,自己只说了种可能而已,虽说自己看不惯那赵子廉,也不至于因此让父亲如此喝骂,想到此处,苏靖抬眼望向大哥。
“哎,二弟你所言倒不是不可能,”苏延转头望向父亲,“父亲,不若……”
老伯爷闭眼微微摇摇头,苏延转回来看向苏靖道:“二弟,咱家投到东宫也就这些时日,虽然太子位置稳固又得了官家应允,可那四皇子……嗯,所以太子试探咱们也是应该的。”
老伯爷微微睁眼道:“这事想来,东宫快要对三司动手了。”
苏靖猛地立起身来道:“父亲!”
“此事那柳小娘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老伯爷抬手冲苏靖按了按示意他坐下,旋即双眼微睁盯着苏靖继续说道,“你这早上怕不是去探查了吧,也不见李德跟你回来,这时辰也对不上啊。”
苏靖张嘴‘啊’了一声立在当场不知说什么好,大爷苏延摇着头轻笑起来。
就这会堂外廊柱边上探出个脑袋来,看去正是李德。
老伯爷看着李德这探头探脑的模样道:“还不进来。”
苏靖也就看见李德,张嘴骂道:“赶紧滚进来,办事磨磨蹭蹭的这么久。”
李德颠颠走进堂来,这时众人才发现他还拎着一个筐,那筐里装满了梅子,青的红的大的小的。这进到堂中后,梅子的香气淡淡的弥漫开,父子三人不禁都咽了口口水,苏靖肚子更是咕噜一声响。
这李德也有点聪明劲,看情形知道少爷正被盘问,虽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但想着早上的事还是少说为好。
李德心里打定主意后开口道:“少爷,事都办完了,梅子也买回来了。”
大爷苏延插口问道:“办什么事去了?”
“回大爷,应少爷说的去了趟街司,问问昨天赵……赵先生说得那事。那街司掌头的姓胡,说见过柳小娘,还说不会乱说了去,那些乞丐也被教训过了,让咱们放心,我没说咱是哪家的,梅子也买来了,少爷您吃点嗓子就不疼了,我这就给您洗去。”
李德嘚吧嘚吧说了这一大套后,转身就要出去,那上首老伯爷轻咳一声,李德像是被使了定身法一样僵在那里。
李德慢慢转身谄笑着说道:“老爷,小的也给您洗点,治,治嗓子疼,好。”
老伯爷也不看他慢慢说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李德咧着嘴看着苏靖,颤颤得说道:“老爷,就是这些了。”
苏靖看着李德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捂住面门真正是无语面对,最后只得抬头说道:“父亲,还是我说吧。李德你先下去吧,嗯,给我弄点吃食过来,我饿了。”
老伯爷和大爷坐了回去,施施然等着苏靖交代,大爷还拿起茶盏滋咂有声的喝上一口。
苏靖看看手里的衣服说道:“啊,有点冷,我先去换个衣服。”
老伯爷手指轻点椅子扶手道:“不急这一会,说吧。”
“我,我去见她了。”
老伯爷继续点着手指,大爷继续喝着没水的茶。
“我,我,她今天正好出门,正撞上了。”
父兄二人还是不说话。
“就是隔着帘子聊了两句,就是说了几句闲话。”
大爷苏延眼睛一闪,放下早就喝光的茶盏,盯着苏靖问道:“只几句闲话?”
苏靖刚要开口对付过去,老伯爷那‘嗯’的一声传来。
苏靖低头思量一下,咬咬牙看向父兄二人说道:“我告诉依依东宫要对三司动手了。”
苏靖说完这话心里反倒是一松,父兄要打要罚自己都认了,对依依说这事,自己也是犹豫很久,今天说了这事,也向父兄坦白了,反而觉得这事少爷我做的不错,还能怎样么,打杀了我?
苏靖梗着脖子看着手中的衣服,半晌也没听见父亲说话,大哥那里又开始喝茶了,这反倒让他有点含糊起来。苏靖轻轻抬头看去,父亲闭着眼睛手掌在腿上轻轻拍着,脸上看去也没什么表情,这让苏靖着实懵了。
“说就说了,挺好。”老伯爷说道。
苏靖心里诧异嘴里‘啊’了出来,抬头看去隐隐的在父亲胡须里看到一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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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公其实还是个孩子,很多的电视剧里本应少年心性的主人公,大多是三四十岁的心思,总觉得有点违和,我特意这么写就是想让能写出一些她们的成长。
梅子还真的对嗓子好,没事可以吃一点,新的梅子洗净凉干后,用蜂蜜和一点点的盐腌制起来,盖好盖子只要几天就可以了,一定要有一点点的盐才好吃。另外还可以用糖霜来裹,就是把糖炒成糖浆,把梅子放进去,继续大火翻炒,本来是拔丝的粘度,只要再炒一会儿糖稀就翻砂了,变成糖霜裹住梅子,也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