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清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头格斯顶层套房内,陆执睡得正酣,被突如其来的满室灯光晃醒,他支起上半身,烦躁地把额前的头发捋至脑后:“说吧,什么事?”
伫立在门边的身影侧了下身,走近,将床边的椅子抽出,反手翻了个方向,坐下。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下午他在沈宅门口等了许久,临近约定时间却迟迟不见她踪影,几番侧目,刚拿起手机,又被司机劝下。
司机跟了陆执好几年,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安慰他:“女人出门要梳妆打扮,迟到是常有事,明少可千万别催。”
第一次谈恋爱,他轻易信了司机的话,但直到时间超过他们约定的一个小时,门口仍不见踪影,从早上发出去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他从后视镜里冷睨司机一眼:“这也是常有的事?”
司机神情讷讷,忙不迭下车叩响了沈宅大门,引来了正在院中清扫的佣人。
“请问苏棘夭苏小姐是住在这吗?我家先生是她的朋友,与她有约在此等候,但久久不见人出来,还烦请告诉她一声。”
清晨餐厅发生了不快后,有佣人在后院中看见温蔓枝和苏棘夭吵得很凶,经过一上午已然在佣人间传播发酵,不远处停靠的那辆车她认识,是在沈家干一辈子都攒不起的积蓄,对面前的人和他背后的先生稍有猜测,心有颤颤,垂了头回道:“苏小姐早上同大夫人一起回家了。”
半点不提清晨那场风雨。
明湛在车上远远听了一耳,深觉不对,即便急事缠身,她离开也应该和自己说一声才是,难道又是她家中有人生了急病?
司机问佣人要了她家中的地址和电话,便匆匆上了车。
沈黎和沈檬正好出门,远远地看着家中佣人同一个男人说话,等她们走近些,男人便坐上车离开了。
沈黎看着车尾,眼中复杂难辨。
沈檬在一旁好奇地问那个佣人:“他是谁?你们说了什么?”
佣人恭敬回答:“那人未曾言及身份姓名,只说他家先生是苏小姐的朋友,他与苏小姐有约,来寻苏小姐的。”
“啪嗒”一声,沈黎不慎掰断了长甲。
沈黎和沈檬一道出来,自然也看见了那道身影,听佣人这么说,心中的猜测叫她既心惊又难受。
...
车内,明湛拨通了电话,嘟声之后,一个极其冷淡的女声响起,他说明身份来意后,那声音听不出起伏:“家中临时有些事要处理,棘夭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转告她,让她开学之后再联系你吧。”
说完,一串急促的嘟声传来,竟是直接挂了电话。
车内安静,司机也听见了对面说的话,小声问:“我们还去苏小姐家里吗?”
明湛揉了揉太阳穴,手机屏幕这时突然出现了一条消息,来自一整天杳无音讯的人。
苏棘夭:【无事,近期不要联系】
司机小心翼翼地等待回复,后座沉默许久,而后道:“回小叔叔那里吧。”
...
“那应该是她的母亲,她们关系不怎么亲近,可我打电话过去,她却一点也不意外,而且,我收到的消息不是她自己发的。”
明湛说得头头是道,陆执却听得打了个哈欠:“嗯...你别说这么明显的事情,你想了一晚上才想通?”
他半阖着眼,嘟囔道:“照你这么说,可能你的小女朋友跟家里坦白恋情了,然后她母亲不同意,把她关起来,还收了她的手机。那你完了,人家摆明了是不满意你。”
陆执睁开一只眼睛,懒散地看他,一点都没有自家侄子貌似要被退货地急切,“然后呢?你现在是打算跑到人家家里把你的小女朋友抢出来?”
明湛默然,难以言状地瞥了他一眼:“...棘夭在沈家有个继哥,和她关系还行,你帮我找他的联系方式,我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没事。”
陆执捂紧被子:“明早行不行?你小叔叔我年纪大了,困得很。”
明湛揪开他的被角,幼稚得一点都看不见在外人面前的清冷:“不行,万一她母亲着急忙慌地带她去相亲怎么办,我可不想和你一样,女朋友摇身一变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陆执瞪着一双死鱼眼:“你礼貌吗?求我办事还刀我?”
明湛手动给嘴巴拉上拉链。
阳城说大很大,大到陆执来了一周都见不到想见的人,说小也很小,世家间关系千丝万结,用不了几人就能要到一个世家之流却彼此完全陌生的人的电话。
等陆执拿到电话,时针已然过了十二点。
这个时间是阳城夜生活正热闹的时候,明湛拨通了沈知恒的电话,那边却声音低哑,似是梦酣之时被吵醒的。
明湛阐明身份和来意,沈知恒沉默了许久,说稍后给他回复。
沈知恒外祖家百年前也曾是煊赫一时的名门,时代浪潮涌来时果断选择了举家远迁海外,风波安定后带着资产支援国内,在阳城不说多显贵,至少是有一席之地的。
沈知恒的母亲是家中的小女儿,难产离世后,两位老人便远离了这个伤心地,久居海外。
沈知恒接到电话时还在倒时差,混沌的脑中突然串连起了那些零碎不寻常的事情。
虽然他母亲难产离世是意外,他父亲沈涯并无过错,但当年沈涯娶温蔓枝的时候,外祖家是非常反对的,甚至一度闹到断绝来往,直到前几年,沈家有意让沈知恒开始接手家中产业时,关系才逐渐回暖。
但两位老人常年在国外不愿回来,其他孩子根基都在国内,正月少不了来回走动,便约定十五一同去陪老人过节,可今年奶奶却十分临时地通知他和父亲来一趟外祖家,连机票都替他们订好了。
原本他们住两日便要回国,但父亲在外祖家接了通电话后,却把机票改签到了十五之后。
沈知恒心知不能惊动父亲和温姨,便找了在自家干了二十几年的老佣人了解情况。
这才了解到今日棘夭被温姨带回家后,两人便大吵了一架,棘夭一直被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沈知恒连上蓝牙耳机,边翻机票边和明湛打电话,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我让佣人偷偷给她送了些吃的,我改签了明早五点的飞机,你放心,我把你的电话留给家里的佣人了,我在飞机上的时候,有事我让她直接联系你。”
明湛闻言心放下了一半,应了声好,沉默片刻又道,“谢谢。”
沈知恒失笑,在寂夜中发出一声松弛的笑声:“她是我妹妹。”
沈知恒把明湛的电话留在家里原本只是为了让他宽心,根本没预想到自己在飞机上的着十几个小时能发生什么意外。
但现实就是这般难以预料。
当温蔓枝联系的造型团队到达沈家时,佣人们隔着楼层都能听见她们母女又吵了一架,结果还是苏棘夭妥协了。
老佣人拿不定主意这是不是沈知恒口中的意外,躲开了人给明湛打去了电话。
陆执站在可视门铃前,眉眼是极致的冷淡,隐隐透露着嫌恶厌烦:“谁应承的谁去,你多大脸来做我的主?陆家发号施令惯了?好好珍惜最后几日吧,等陆氏到了我手里,第一件事就是赶你下台。”
陆父在视频里气紫了脸,哆哆嗦嗦:“你你你...”
陆执嗤笑一声:“想我去那个宴会,告诉你,死了这条心。”直接按灭了视频。
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身后人幽幽道:“小叔叔,话别说的这么满。”
陆执右肩往下一沉,扔开了他的手,转身坐到沙发上:“别动手动脚的,说,又有什么事?”
明湛捏紧了手中的手机,想到方才电话里佣人转达的话,闷声道:“那个宴会,你得去。”
陆执皱眉,冷眼睨着他:“不可能。怎么,你也要做他的说客?”
“当然不是因为外公。”他清咳一声,掩嘴道,“你未来侄媳妇会去。”
他也没想到之前就是说服小叔叔帮忙的随口一句,竟一语成谶。
陆执:“...”
陆执哂笑道:“她终于发现你这张清冷君子皮底下的真实嘴脸,决定抛弃你了?我记得你昨日还讽刺我来着,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明湛摸了摸鼻子,“刚才沈家佣人给我打电话,她母亲要带她去,她们为此吵了一架,小叔叔,你去帮我看着她,我去机场接她哥,有他拦着她母亲才好带棘夭离开。”
陆执往沙发上一靠,修长的双腿抬起架在茶几上,懒散又意气,“换一下,我可以去机场替你接你那位大舅子。”
明湛眸色微敛,“她的手机在她母亲手里,尚城那边说这里有人在查我的身份,我去肯定会打草惊蛇的。”
陆执扯了扯嘴角,“那我还是你小叔叔呢,就不打草惊蛇了?”
明湛觑他一眼,“你常年在国外,才刚回国没几天,没多少人认识你,就算认出来了,我们在外人面前关系也没那么好吧。”
陆执点点头,颇认同他的观点,“嗯,关系不好,还不值得我为你在老头子面前打脸。”
明湛:“...”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