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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你，与你何干
孵化者来势汹汹，出现之后却没有其他举动，它们就像玩偶一样静坐不动，无数红色的圆眼睛一齐盯住了织田作，等待他的回应。
安吾站在织田作身前挡住了大部分丘比的视线，一只手在背后对织田作轻轻比向身后的墙，织田作理解了他的意思，两人警戒着缓慢向后退。
安吾看出丘比没有立刻攻击的打算，为了拖延时间，也为了套取更多情报，他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小织田作先生明显只有十几岁，什么是唯一一个活过23岁的织田作之助？”
“我们并不以你们人类的视角看待事物的本质，这位的灵魂毫无疑问就是那份奇迹。”窗框上的丘比发言，“外形上大概是使用了什么时间倒转的能力吧，这不重要。”
“‘织田作之助活不过23岁’与宇宙终有一天会坍缩一样，是既定命运，是自然规律的一环。”书桌上的丘比说，“以极为微小的代价改变了织田作命运的太宰治，甚至能靠自己的意志凌驾于你们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之上，也让我们刷新了对你们的看法，人类真是一个潜力无限的种族。”
极为微小的代价？
在场的两人没有一个相信丘比的话。
“太宰君？”安吾头上挂着冷汗，脸色苍白，“什么叫极为微小的代价？”
“我们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啦。”书架上的丘比道，“我们只推测出，于他个人而言，也就是在【书】的平行世界里经历了成千上万次轮回之类的吧。相比太宰治达成的伟业，他在宇宙中消耗的能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末了，丘比齐声说道：“人类的情感真是一种了不起的能源。”
经历成千上万次轮回这样的付出，这样的情感，这样的执着，在孵化者口中只是好用的能源？
不提在场的两个人都是太宰治关系亲厚的朋友，哪怕是任何一个仍有同理心的普通人路过，听了孵化者这样离谱的发言，都会气得想要立刻撕碎对方吧。
从未有过的怒气在织田作胸中淤积，危机关头，他没办法去细想孵化者口中太宰的经历意味着什么。楠雄曾经评价孵化者是一群恶心的外星怪物，现在看来真是太贴切不过了。
织田作越是生气越是冷静，他按住为了抑制怒火微微发抖的安吾，问道：“为什么想要与我签订契约？哪怕我许愿你们族群立刻毁灭也无妨吗？”
“如果你真的愿意签订契约，这样的愿望也是可以的哦。”离他们最近的一只丘比简直是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织田作，你确定这就是你的愿望了吗？”
面对这样的孵化者，织田作想起了不知道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假如利润足够大，哪怕是自己的绞刑架，工厂主也会无比乐意地进行生产。
“当然不。”织田作冷声说，“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不惜自我毁灭也要签订契约只会显得你们更加可疑。”
“你们人类真的好麻烦。”一只丘比像猫一样拿后脚搔搔耳朵，“我们是无所谓的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解释完你们总会生气，真是难以理解。”
织田作沉默地注视它们。
“你们也想与我签订契约。”安吾推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光让丘比看不清他的脸，他语气很平静，“询问你们目的也避而不答，如果真的有诚意，就把你们大费周章找人类签订契约的真实原因告知我们。还是说，你们也自知理亏？”
“真拿你们没有办法。”丘比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请不要误会，我们没有私欲，也从没有理亏这类情感，我们是为了延续宇宙的存续才找上你们的。”
看样子是要进行长篇的解说，不少丘比都趴下或者以放松的姿态坐下了。
“你们知道‘熵’的概念吗？燃烧木头得到的能量与一颗树木长成所消耗的能量完全不成正比。能量在转化的过程中会有大量的损耗，宇宙的能量一直在单向蒸发，长此以往下去，宇宙终有一天会因为可用能量的枯竭而毁灭。”*
“我们的文明发明了将智慧生命体的情感转换成能量的技术，但是自身却没有情感，通过筛选，我们发现了你们人类。通过实现愿望为契约，让你们有幸成为延续宇宙存在的先锋。”
“毕竟人类的数量那么庞大，个体的存在与毁灭相比于宇宙的存续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你们人类在未来迟早也是要走出地球的，到时候留给你们一个枯竭的宇宙，你们也会头痛的吧。”
“实际上我们只提供技术，契约者的愿望能否实现全看他自己的潜力。契约者的灵魂会在条件达成后转变成宝石的形态，还能得到神奇的力量。反正愿望都被实现了，就算立刻去死对你们人类来说也不亏吧。”
“横滨最近出现的奇怪异能力者果然是你们搞的鬼。”通过丘比的发言确认对方完全没有人类的价值观，安吾反而冷静了下来，“那些异能者得到力量后最先做的便是相互厮杀，你们自称目的是收集能源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发现安吾和织田作都脸色平静，没有一般人类会出现的过激反应后，丘比似乎很高兴：“嘛，因为这个宇宙正好没有可以给契约者清洁灵魂宝石的东西啦。灵魂宝石形成后随着使用会积累污垢，他们只是在拿别人的宝石给自己清洁而已啦。相互厮杀后死得更快，我们回收也更方便嘛。”
“在我们自己的宇宙，完全污浊的灵魂宝石会在一种名为圆环之理的现象中消失，一点溢出的能量也不会留下。所以我们只能和人类合作，收集一种魔兽的结晶作为能源转化。”
“在其他宇宙就不一样了，虽然宝石在最后一样会消失，但是消失前会溢出大量能量，比回收魔兽身上的结晶高效多了。就是随着时间推移，圆环之理也会越来越清晰，渐渐没有能量溢出了，我们就会前往下一个宇宙。”
“圆环之理简直像有意识一样。”丘比表现得有些郁闷，“所以为了研究清楚圆环之理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很需要太宰治，那是唯一一个超脱了圆环之理的奇妙存在。”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人类对我们有非常多的偏见，太宰治也是。明明我们实现了他的愿望，他还因为我们成为了超脱人类的存在，事成后却把我们赶出那个宇宙，藏起了世界的坐标。”
孵化者盯着织田作，明明自称是没有感情的生物，织田作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贪婪：“织田作你对于那个太宰治而言是绝对特殊的存在，如果你愿意和我们合作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我们什么愿望都可以为你实现哦。”
——对方是真的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说到这种程度了还想织田作与它们签订契约。
织田作知道对这种生物生气毫无作用，孵化者意外的好说话，不如趁这个机会问清楚一直萦绕在心间的几个问题。
织田作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你们的解惑。但是我仍有几个问题，希望可以得到你们的细致解答。”
“如果我们不说，你会为了得到答案许愿吗？”丘比天真地问。
“不会。”
“那你问吧。”丘比甩甩尾巴。
“太宰到底向你们许了什么愿？”
“抱歉，我们只提供了技术。他在许愿的时候并没有将愿望说出口，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有的人心思复杂，许出来的愿望难以被语言描述，也是正常现象。”
“如果我许愿希望神明太宰治恢复正常，愿望究竟可以实现到哪一步？”
安吾有些担心地回看了一眼，织田作对他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很清醒。
“真是个好愿望啊。以你的潜力，再离谱的愿望应该都可以实现，全看你自己想要做到哪一步。”丘比歪歪头，“但我们不建议你在这边宇宙进行许愿哦。愿望可以生效的范围只有一个宇宙那么大，你在这边许愿，只会在这个宇宙的太宰治身上生效。不如带我们一起回那个世界，我们在太宰治面前为你实现心愿。”
——用心险恶。
织田作难以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和坑害太宰到那般地步的孵化者合作，还在太宰面前许愿……以神明太宰的不稳定程度来看，世界绝对会因此毁灭。
——世界毁灭？
织田作灵光一闪。
他思考了一瞬，想清楚了一件事：“你们之所以不怕我许愿毁灭你们文明，就是因为跨世界许愿不会成立。你们的大本营根本不在这个世界。”
丘比第一次沉默以对，但是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在第一次听说孵化者这个词时，楠雄是这样介绍的：
——被孵化者诱导交易的对象一开始会实现心愿，但是最终都会陷入绝望转变形态，转变的过程会爆发巨大的能量，也就是所谓的孵化——它们收集这些能量建设自己的宇宙，以此得名[孵化者]。
孵化者口口声声说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延续宇宙的存续，但是它们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本源宇宙外的其他所有世界。
“你们之所以这么坦诚，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没有问题。另一方面，你们做的绝对不止诱导人类签订契约出卖灵魂这么简单，你们隐瞒了相当重要的事实。”
就算是性格冷清如织田作，在察觉孵化者的真实目的后，也感到后背发寒。
既然契约者会在圆环之理的影响下不再溢出能量，孵化者如此大费周章跨宇宙收集能量的行为根本说不通。它们的行为背后一定有更加险恶的目的，一定是更加有利可图的动机。
孵化者的最终目标其实很好猜，它们并没有掩饰过。
新世界之所以会形成，起点是六个世界相互碰撞濒临毁灭，这件事是孵化者促成的。而孵化者现在表现出来的，迫不及待期望看到的终点也是世界毁灭的结局。
那么毁灭就不是结果——是目的。
“你们的真实目的是——毁灭世界。”织田作握紧枪，警惕拉到最高，“你们有转变收集能量的技术，如果可以将收集能量这件事上升到世界级的高度，将世界毁灭后进行能量回收这种事，你们绝对做得出来。”
安吾看上去称得上快摇摇欲坠了，身为织田作的友人，他清楚在这种事上织田作绝对不会开玩笑。如果事实真的如织田作所说的一致，那就是关系到整个地球存亡的重大危机了。
“不愧是奇迹的织田作，比一般人类聪明得多，对我们也很了解。”丘比毫不心虚地承认了，“没错，我们实际上就是在引导所见世界走向毁灭，然后进行回收。毕竟在我们的本源世界也是有人类和地球存在的，说到底人类也是这个项目的受益者。”
——无耻至极！
安吾头上青筋都跳了出来，恨不得自己手上有枪直接给说话的丘比爆头，还是被织田作扯住了手臂才冷静下来。
他们无声地交换眼神。
——还有要问的吗？
——没有了。
见房间角落中的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打算，窗台上的丘比用相当无辜的语气说：“当然了，对于太宰治和织田作其实我们战略略有不同。不管是圆环之理的研究也好，对人类潜力的开发也好，你们都是重要的参考材料。可以的话，还是想和你们和平合作，一起为了宇宙的存续努力。”
“你们说的很好。为了宇宙的存续，我有一个更好的提案。”
没等窗台上的丘比发出疑问，它的头整个爆开，白色的不明物质喷了一地。
进入书房的其他丘比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被织田作一一击杀，看样子孵化者虽然有实现契约者愿望的能力，自身却没有很强的攻击力。
但是织田作不敢大意，清楚孵化者身为可以跨越世界的文明，为了达成目的绝对还留有后手。
安吾趁乱打开隐藏在墙内的秘密通道，不是简单的旋转门，里面是相当有科技感的电子锁和电梯。
步入电梯，织田作说出他的提案：“我认为，没有你们，宇宙才能真正永续。”
“真可惜，还以为这回可以和平展开呢。”
在电梯门闭合前，织田作看到孵化者窸窸窣窣地围住了同伴的尸体，没有任何迟疑地将其分食殆尽。其余比较远的依旧没有行动，只像木偶一样睁着无神的红色圆眼睛盯着他。
随着电梯运行，孵化者的声音渐渐远去，却依旧清晰地被织田作捕捉到——
“没关系的，不管叫太宰过来，还是我们捕获你，我们一定会达成目的。”
它们充满情感也毫无感情地齐声道：
“你逃不掉的，织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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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小圆第九话，有精简
希望这章的丘比能让大家回想起看小圆时的恐惧和愤怒【x】
没看过小圆也没关系，因为孵化者除了外形和本质没变其他基本都是二设，后面还会有进一步的解说。
完蛋了，这个副本一时半会写不完，家里那只太宰要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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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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