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矩

　　距离尹玉瑞离开已经好几年了，但苏青安总觉得他还在自己身边。
　　苏青安的随笔写了好几本，说的话逻辑都不明确，但苏青安还是会日复一日地去写啊，画啊什么，写的时候就会感觉他还是在边塞的那个远方，还会有回来的那一天。

　　苏青安早起去红袖楼弹奏，之前因为老板要去更南的地方开同型的店，就把这个楼交给了苏青安。
　　她每日清晨趁着太阳微微露面，恰逢早晨的雾气散得差不多之时便赶去楼里，坐在楼上临窗观景的小台子品茶，适当轻轻拨动古筝弦丝，等到太阳变得热烈起来，苏青安就回到屋里吃点糕点喝点水记记账。

　　刚刚坐下添了杯水，拿起一块桂花糕，去垫一下肚子，还未吃完就见到了郝世恩。“果真，你还是在这。”郝世恩手里提了一包东西平放桌面上，顺手打开。往里瞧去，是紫薯色的糯米饼，苏青安起身拿前面桌台的杯子放桌上斟满一杯上好的茶水。

　　“你怎么有时间来这，是来听曲还是品茶呢？”苏青安拿起一块紫薯饼品尝有意无意看向在喝水的郝世恩。

　　实在是忍不住想要问他点消息，苏青安就直说了。“我现在想要去边塞有什么限制吗？”郝世恩皱眉想了一会说：“应该办好沿途的手续就可以直接通行了，唯一可能的限制可能是路途有些许漫长。你要去边塞啊？”

　　“过几天吧，最近有点无聊想着出去转转吧，和我阿爹商量商量再说吧。”说完就自行离开去了下面走之前不忘给郝世恩添杯水。

　　走到楼下的柜台处坐下拿起手边的账本，有点杂乱，不免有点担心不知道自己要是离开几天会不会运转不过来。

　　去倒了杯水放到旁边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上账目，时不时拿起算盘去确认一下正误。再抬起头来看，日色亮堂许多，拿起旁边凉透的杯子喝完水，站起来活动一下放在桌子上很久没怎么动的肩膀。

　　站起来走了走，看到了刚从楼下走下来的郝世恩，给旁边的店员说了一声就随同他一块走了出去。
　　“在这呆这么久，最近你很闲吗？”苏青安踏上郝世恩旁边的路程问道。“难得清闲，特来看望。”

　　“那你好好感受这世间，我就回去休息了。”说完便往相反的方向去快步离开了。
　　郝世恩看着跑开的背影不由得感慨， “看来是真的很累啊。”

　　苏青安到家时还未到进行午饭，就坐在家门口的一株桂花树下静静坐着，被刚从外面回来提着篮子的苏母叫住拉回了家里。
　　“这么清闲，过来帮我把菜淘洗一下吧。”苏青安提过苏母手里的篮子，搬着凳子走进了家里。

　　淘洗完菜就在旁边看着苏母去做饭，时不时地在旁边切个菜装个盘，大抵饭菜都上桌了这时听见苏汇光从门口进来喊‘清疏’的声音，苏母听声就喊苏青安把饭端到桌上。

　　几人坐一块吃饭，待饭后苏青安拿起碗筷来扔到水池里然后回来告诉苏父苏母说：“最近几天很无聊，我过几天打算出去转转。”

　　不知道是心灵感应啥的，苏父一下子就猜到了苏青安要去的地方也没多说就问了一句：“收拾好东西了吗，那个地方比较干旱风沙还比较大。”

　　“还没，时间还早，先去办办必要手续。”

　　“这样啊，等今天有时间我陪你一块去。”苏青安听完点点头也没说啥，苏父感觉她又陷入了沉闷的小屋里面，一片漆黑的林子里面不见日，唯一束光去追逐。

　　苏青安去茶具拿了出来，烧好一壶水，倒入上好的茶叶，进行一系列操作后，给自己和苏父苏母倒了一杯，拿着杯子搬藤椅过来躺下去。初夏太阳还不太热，足够温暖苏青安躺在晒太阳的心情。

　　苏青安趁阳光正好在苏汇光的陪伴下一同把该办的手续办好后，就一块去湖边散步去了。在沿途苏青安买了好多吃的，走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堆，不得已放到苏父手里。

　　进家门的时候苏母赶快把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说：“买这么多，吃的完吗？”苏青安把她手里的糍粑丸子拿了过来咬了一个说：“不行放一会再吃。”

　　苏母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长盘子里说：“你最好吃完，不要浪费粮食。”
　　“知道啦。”

　　等了三日，苏青安收拾的差不多就动身赶往边塞去了。走的时候，苏汇光往她的包裹里塞了好多铜钱和碎金银，恐她没钱花。苏青安是骑马赶去边塞的。苏青安的方向感不是特别好，即使拿着舆图还是走的迷迷糊糊，不得已还需要下马去问问当地的村民。

　　其实苏青安知道真去到了那个地方自己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但有时候会觉得那是他生活了好久的地方，就像一个执念拉着她去看，去探寻。

　　原本一天的路程苏青安走了两天才到，来到了边塞军队驻扎的城墙，听过路的村民说这是这两年才建的，苏青安仰头看去很雄伟，苏青安心里就想起了一个词‘安全’，是那种从心底的安全。

　　苏青安走到城墙近处，看见一队多数走过的士兵，很整齐，苏青安笑笑就离开了。

　　她继续往前走问路来到了金村，村里的人都是从别处过来的，至于金村的村民苏青安没敢去回忆，他们都留在了那个腥红的地方。苏青安走了进去由于这个村子处于钰国和伶国的交界处，现如今两国交好，生意畅通，这边的货物贸易很是获利，不少人来此处做生意，倒也是繁华地段。

　　苏青安走进繁华地段购进一个簪子，这个簪子说实话不是很好看，但上面的萼绿君一下子就揪住她的心弦，苏青安不多犹豫就付钱买了下来。
　　又往前走进无不感觉此处的繁华，想着在天有灵的话，金村的村民应该也会感到欣慰的吧，自己生活了数万日子的地方变得如此生机繁华。

　　苏青安不由得想起尹玉瑞，或许他也会感到高兴吧，这个地方很平安和繁华，只是没有了他。苏青安还是从心底溢出一阵哀伤，到底要多长的时间才可以变得淡然，可是每日的想念应该也不会太淡然吧。

　　在此处用过午饭，苏青安就赶马来到了一处小山丘。这个山比较陡峭爬上去有点难，但上面可以看到人来人往的金村。苏青安从山麓慢慢往上去，来到了半山腰处往下俯瞰，这里的土地色彩很丰富，红棕色、黄色、姜黄色、看起来一整个大地抽象画，很美很壮阔。

　　上面的风有点大，还好苏青安来的时候拿了一个带草帽的斗篷，把斗篷戴上遮拦些许风沙。人们都在忙着自己本职的事情，山上除了苏青安不见其他人。

　　苏青安站在山腰的一小块石头上面仰望着比之前更近的天空，仰着脖子实在要累死，苏青安就盘腿坐下看山那边的风景，去看山对面向西落去的太阳。

　　苏青安把浓烈的姜黄色的衣服披在身上，与身后的沙土碰撞出更洁白的脸庞。远处的太阳也难耐独自的寂寞，飞快地落了下去，苏青安见太阳不见了踪影，就扶着沿途凸出的石头弯腰放低重心走了下去。

　　下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孙将军，好久不见。”孙高金得到下属的消息说那边的山上有一个人，便前来查看，一看是苏青安。

　　“好久不见，苏小姐。您来这多久了。”孙高金关切地问道，毕竟这是昔日朋友真切的爱人。

　　“没来多久，想着只听尹玉瑞说过这的景，也没来见过，趁这几日空闲便来看看。”苏青安微笑说着，但眼神变的暗淡许多。

　　“那苏小姐是否愿意和我一块去尹玉瑞之前在的地方看看去。”
　　“不了，不打扰你们训练了，我一个闲人也就不掺和了。”

　　后来苏青安实在难抵孙高金的热切就跟着一块回去了。

　　苏青安随同他一块来到了军营里面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用框子裱起来的字，孙高金解释说：“这是尹玉瑞之前写的，后来他离去后就裱起来了。”

　　苏青安愣了几秒笑笑说：“写的很好看。”

　　上面写着：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为国为家。孙高金见她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久便提议：“既然你来了，不如也留下点痕迹吧。我想尹玉瑞要是知道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苏青安原本想要拒绝的，但他一提到尹玉瑞就有点犹豫了也没回答孙高金的问题。犹豫期间孙高金就拿了笔过来举到她手前。

　　苏青安拿起笔说：“多有得罪了。”便走上前在尹玉瑞‘为国为家’后面写下。

　　愿平安。

　　苏青安没多停留就与孙高金告别离开了。
　　“孙将军，那个女子是谁啊。”孙高金还没回答旁边有人说：“听孙将军喊她苏小姐，我猜测是之前尹将军的爱人吧。”

　　孙高金点了点头说：“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苏青安要离开了，走的时候去买了当地这种土质还可以长的竹子做成的长箫，自己也不会吹，但就是一眼看上那把箫就带了回去。
　　苏青安要走了，一人一匹马，晓看夕阳落下，一箫一把簪，静听故人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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