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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影
宁维桢回到住处,洗漱完往床上一闭眼强迫自己睡觉,他记着程观云的话,要好好休息。
可睡意全无,也不知躺了多久,脑袋里不受控制的出现程观云的脸,她笑嘻嘻的问他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这一句似梦非梦,他想回答,几次张口吓得佳人花容失色。
他猛地一睁眼才发现那只是一个短暂的梦。
夜已深,屋外一片寂静,偶尔几声虫鸣声响起,与白天的热闹相比,显得格外寂寥冷清。
此刻不需要刻意去想,初醒的记忆不设防的引着人沦陷。
那是2014年的夏天,和以往一样没有任务的时候日常的体能训练,记忆里那一年的夏天格外的热,伸手就能感觉到来自太阳的灼热感,就连他们这些老兵也在埋怨热得有些不寻常。
快傍晚时候他们收队归来,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一身的燥热,一群人打闹着回来,守在门口的警卫兵看见他们挥了挥手,见他们只顾着玩没回应,也许是太着急,朝他们道,“程煜明,你的家属来找你了”。
人群之中也不知是谁先起哄,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的口哨,活像是一群小混混。
程煜明被逗的哭笑不得,他顾不上和他们解释那么多,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瘦瘦小小的人立在眼前还有阵阵不真实的感觉,他想说什么,却只顾得上笑。
不远处的人走了过来口哨声没停。
“别吹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会吓到她的”,程煜明赶忙去拦住他们。
他们太久没见到外人,热情似火的打招呼,程煜明挡在前面一时没人看清身后那人的脸。
程煜明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身后的人慢慢站出来,道了声“你们好”。
清脆的嗓音带着甜甜的味道,哪怕脑袋上扣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面前这群人也依旧激动非常。
有几个人甚至又吹起了口哨。
也许是有了程煜明的解释,并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就好像习以为常。
被逗弄的人没有反应,也就失去了玩耍的意思。
一伙人在前面领路,程煜明他们走在后面,宁维桢有事耽搁也跟在了后面,他离的不远,听见程煜明着急道,“你在这住两天再走吧,这附近打不到车,你能进来都算很不容易了,你等我过两天休息送你出去好吧”。
也许是见人太多,又或者是不忍心看程煜明这么着急,她踌躇片刻答应了。
程煜明笑的开怀,连忙侧身与他说要休假,一伙人本就走得近,听到说是他堂妹,年轻小伙子那熄灭的火焰又蹭蹭的升起。
那时宁维桢并没有在意,又或许是当初的惊艳经由时间的洗涤已经所剩无几,他甚至没有认出这个人来。
一伙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摘下帽子露出白皙干净的脸庞,清丽的模样立刻引来围观。
宁维桢顺着众人的惊呼声看了过去,也只是多看了两眼。
直到两人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程煜明将她逗笑,她扑哧一声露出两颗小虎牙,灿烂的笑容一扫脸上的阴霾,整个人明媚的像个小太阳。
他微微怔了片刻,那年迎新的场景在他脑海里浮现,与眼前这张笑脸重合。
佳人清丽脱俗自然少不了人主动凑上去。
见战友问起,程煜明这才不好意思的给他们介绍起来,“这是我堂妹,叫程观云”。
这三个字在他心里千转百绕,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只有他像个旁观者无从开口。
好在他的局促也无人察觉,他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打量眼前这个。
饭后他主动陪程煜明去办理招待所的入住登记。
他走在前面两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时不时能听见程观云闷声笑开。
他不敢回头看,只静静地听着。
随着的话题变得沉重,他油滚过似心才渐渐平息下来。
那是他第一次以偷听的方式了解一个人,但越是了解,心里越发在意。
知道她一个人跑出来旅游,程煜明忍不住说她,“你出来玩也不跟家里说一声,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
她不客气的回怼,“我马上就要工作了,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程煜明笑她,“你说不是就不是啊,就你和观澜最小,参加工作了也不能乱来啊”。
她仍是觉得自己没错,“毕业前最后一次旅行,你就这么扫兴啊,早知道不来看你了”。
她哼了一声,叫他忍不住想笑。
说起工作她又有些不高兴了,嘀咕了一阵 。
声音有些小,宁维桢没太听得清,只是能感觉到她的抗拒。
程煜明还在一个劲劝她先想一想,她捂着耳朵耍赖,“哎呀,再说吧,我不想去大哥那里,你自己想干嘛干嘛了,就不允许别人追求梦想”。
程煜明被她说的没话说,只得偃旗息鼓。
宁维桢在一旁看着看着有些羡慕程煜明,他也是有妹妹的,可一对比起来,那只能称得上是刁蛮。
那一年他还在绞尽脑汁怎么样去与她搭讪显得不那么刻意,她却悄悄的走了如同她来时无人知晓,只留下一段迤逦的记忆让他记了许久许久。
她不想程煜明送她,也不希望程煜明和她告别,搭乘了顺风车提前先走了,只留下她一路游玩收集到的一些小玩意送给他们。
她走的潇洒,却不知道那天晚上的程煜明心情有多低落,也是那一次知道了许多程观云的往事,那一瞬间就好像她这个人活生生的在他眼前。
“她从小性子要强,凡事都要个公平公正,进入社会以后要是这样会吃亏的”。
那时他不以为意,“谁都会有这么个过程,习惯就好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日后会有多后悔。
人总是在追悔中顿悟,等他明了的时候,已是多年之后,再度重逢她身上已经看不出当年的影子,最令人失望的是她根本不记得他。
靠着靠枕睡了一眼,第二日醒来接到程观云的微信,告诉他下午可以过去。
宁维桢笑了笑有些高兴。
然而总有些人不希望他太高兴。
蒋怀民的电话打的急,洗簌的功夫已经打了几个。
那边一开口就是一句脏话,“妈的,杨域那狗蛋也太不要脸了”。
听到杨域的名字,宁维桢还有些意外,已经断了他的后路,短时间内是折腾不起来的,可杨域这人总是能让他出乎意料。
“怎么了”,他仍是等蒋怀民说完。
“他要买下程观云他们做生意的地”,蒋怀民气道。
“他买了吗”,宁维桢问道,他拿着牙刷挤牙膏,一面想着就杨域目前的状况不可能拿得出钱来。
“没呢,被我截下来了”,蒋怀民十分不爽。
“你怎么知道的”,宁维桢奇怪道。
“我不是要投资嫂子那店嘛,然后去找那块地的老板询过价,他今天突然找到我说价格要变了,一问才知道被杨域抬价了”,蒋怀民那个气啊,没想到被那小子给玩了一把。
“你去把杨域那边的资信情况给他,这地他抬不了”,宁维桢道。
蒋怀民道,“嗨,说到这我更气了,那小子拉到投资了”。
宁维桢皱眉,他还真是总能绝地逢生呀。
“查到他的投资人了吗”,宁维桢问道。
蒋怀民犹犹豫豫道,“是廖慧”。
“谁”,宁维桢记忆里没有这么号人物。
蒋怀民摸着脑袋有些纠结,他没想到宁维桢根本不记得这人。
“就是上次你回去过年的时候宁姨给你介绍的对象”。
宁维桢眉头一挑,杨域可真有本事,找的些都是和他有仇的。
“他怎么找到人家的”,杨域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这么快说服对方,他离开不过月余。
“搞不明白杨域使了什么手段”,蒋怀民叹气道。
“你什么计划,买下来吗,估算了利润没有”,宁维桢没在这上面纠结,要查他有的是办法。
蒋怀民有些犹豫,“那地段那价位有点不值,我虽然答应了,但是…”。
“你这样吧,你找王裕茗,他有个叔叔不是要买地建别墅吗,那地方过五、六年开发出来就不是这个价了”,宁维桢一边换着衣服一边道。
“维桢哥,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内幕消息啊”,蒋怀民有些激动。
宁维桢笑道,“也不算内幕消息吧,不早说了要改建新区嘛,上回碰到个朋友听他顺嘴说那地方马上要开发了”。
其实也不是顺嘴,要不是他关注,也不会主动去问。
“有这等好事你不告诉我”,蒋怀民有些激动。
“你又不做房地产,激动什么,再说人家做这一行的自有他的门路,这事让王裕茗去吧,还能给他卖个人情”,宁维桢道。
蒋怀民嘟嘟喃喃的,“好处净他捞了”。
宁维桢笑道,“你赶紧把这生意做起来啊,到时候人多了,有你挣的。
蒋怀民点头,“那倒也没说错,好啰,只要那杨域那小子没得跳就行”。
宁维桢思索片刻道,“你有空去查查杨域这一个月的往来情况,我觉得他背后可能有人”。
蒋怀民难得的正经道,“维桢哥,其实我也想说这个,就他家那个背景背后没个人也不可能让他那破公司起死回生,上次按你交代的让那两个工人去闹过,给了钱之后我就一直盯着,平白无故多个人接手,你说怪不怪”。
宁维桢嗯了一声,让蒋怀民继续盯着,杨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挂了电话沉思片刻,开车去了队里。
上午队里有场会议,计划着等上午搞完,下午去程观云那里的。
一上午想着杨域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又接到他妈妈的电话,说是过段时间要过来。
宁维桢闹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下意识的拒绝,“我没空陪你”。
他妈妈却一点不介意,“我不是找你”。
宁维桢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听他妈妈道,,“我找思思啊,她爸爸身体不好,我顺便过去看看”。
宁维桢皱着眉头,“你这好好的干嘛呢,人家过段时间都要走了”。
“我就是知道她要走才过来,你姑姑她上次那事做的有点不地道,怎么以后也是要成为一家人的,过分了”,他妈妈像是在家,还能听见电视剧的声音。
宁维桢厌烦道,“我说了几百回了,我和她没关系,我有女朋友,你再这样自说自话我真的要生气了”。
像是惊天霹雳,他妈妈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怎么不说,那思思怎么办”。
“她自有她的生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以后少和她联系吧”,宁维桢挂断电话,眉头紧皱。
事情这么凑巧全凑一块,但若说是谁的手笔,他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出来。
宁维桢深吸了口气,有些烦躁的摇摇头,他想让自己冷静片刻。
“怎么了”,同事拿着饭盒准备回宿舍,看他呆愣的站了半天笑道。
宁维桢正是烦闷,见是队里的指导员谢凛松了口气,随口道,“没什么,就老是有人来打扰,挺烦的”。
谢凛一听笑着打趣道,“那就要保持好注意力了,敌人可不是就是这样的,有事没事试探你,等你习惯了,松懈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宁维桢怔了片刻,笑道,“还真是这个道理”。
谢凛也笑,“那可不是呢”。
他拍了拍谢凛的肩膀道,“感谢啊,我去接个人回来再好好聊”。
谢凛笑着打趣道,“接媳妇啊”。
宁维桢但笑不语。
谢凛羡慕着摇摇头,“哎,还是你好啊,去吧去吧,我一会也要去接人啦”。
宁维桢没多想,他不会想到谢凛说的那人他也认识。
他挥了挥手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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