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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与等待
一路飞奔至宿舍的李毅来不及喘口气,便背上背包,朝着学校门口全速奔跑而去。到学校门口,他来不及等下一班公交,在路边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便朝着机场的方向赶去。此刻,在李毅的脑海里,刚刚的考试已经被完全被抛下,心里牵挂的都是晚上怎样和女孩过生日的情景。
等到飞机落地,已经是下午16:50。走出航站大楼,李毅完全感受不到北方城市的严寒,在落日的余晖下,广场边的棕榈树树影被拉得老长。一路从盛京过来的李毅,身上还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可能是由于心思过于专注,所以一时竟忘记脱去。直到他无意间看到周围的行人都纷纷对他投来了疑惑的眼光时,他才好像是恍然惊醒一般将身上厚厚的棉衣脱下放下背包里。但是整个过程当中,他都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李毅乘坐出租车赶到南海大学学校门口时,已经将近六点,天色一晚。对于此时的李毅而言,在路途当中连续奔波了一天,在飞机上的6个小时,他也一直都没有合眼,因为他的整个内心都沉浸在即将见到女孩的欣喜当中,但是此刻当他真正站在女孩所在学校的门口时,心里却感觉空落落的,因为他只知道女孩就在这所学校的生物系读书,至于女孩的联系方式,他并不知道。他知道女孩上大学之后,一定换了新的号码,但是他手机通讯录里记录的仍然是女孩高中时候用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他在上了大学之后已经拨打了无数,但是每一次从电话听筒里听到的都是一句毫无感情色彩的——“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尽管他早已经明白这个号码恐怕再也打不通了,但是当他每每想到女孩的时候,还是会试着打一次。
一时感到有些彷徨无计的李毅来不及思考太多,便直接冲进了校园。所幸校园里面悬挂有各个学院教学楼位置的指示牌,所以他便一路朝着指示牌上的标识朝着生物学院所在的方向跑去。全速奔跑中的李毅其实并没有信心能够在生物学院教学楼区域找到女孩,因为这个时间点大概学校的学生们早已经下课了,那么女孩还会坐在某一个教室里等着他吗?
到达生物学院教学楼区域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毅也只能够通过分布在校园里的路灯灯光来依稀辨别周围的景物轮廓,更别说去看清楚周围零星走过行人的面貌了。即便是此刻女孩真的恰巧从李毅周围走过的话,他也不能够保证自己便能够一下子辨认出来。
围绕着教学楼走了几圈,打开手机看了时间,发现时间已到七点。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但是自己仍然没有见到女孩,李毅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酸楚。但是一向不喜欢放弃的他,内心深处依然坚信自己应该能够找到女孩的。
夜幕中,看到有人从面前教学楼上下来,李毅也顾不得考虑自己的行为是否唐突,直接走上去询问道:“晨露,你们知道晨露在哪个教室吗?”
也许是李毅的行为的确太突兀,站在对面的女孩向后退了数步才站定。声调有些哆哆嗦嗦地说道:“晨露。是生科三班的晨露吗?”
“对,你知道她在哪里吗?”从对面女生口中得知她指导晨露,李毅的心里不免有些激动,所以脚下下意识的朝着对面女生又走上去两步。
“她,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听到女生的回答,让原本李毅那原本火热的心又瞬间冷却了下来。
“那你能够找到她吗?”李毅追问道。
“你......是?你是她什么人?”女生显然对李毅的身份感到有些疑惑。
“我是她朋友。”李毅显然也从女孩的语气当中察觉到了一丝不信任。
“她今晚应该不在学校。”
“那她去哪里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
“噢噢,那我如何才能够找到她啊?”
“要不你去学校后街夜市上去试试吧。”
“嗯?后街夜市怎么走?”
“你从这里出发,朝北走,从学校北门出去后,朝着右边一直走过去便能够看到夜市了。”女生说完这些,便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李毅也顾不得向女生道谢,便朝着女生刚刚指给他的方向飞奔而去。
后背的汗水浸湿了衣衫,衣衫上的水又濡湿了背包。但是李毅全然顾及不到这些。穿过校园,跨过学校北门,一路追寻着灯光和人群,李毅也终于赶到了那女生提到的后街夜市。
夜市上人来人往,大部分都是学生,男女生成群结队,其中自然不乏情侣。在这里,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显得闲适而自在,但是李毅的步履依然匆匆。由于人流较密,所以他不得不停下奔跑的脚步,但是身上的汗水仍然没有落下。他一边走,一边张望着,用视线搜寻着周围每一个经过的人影,生怕有所遗漏——而遗漏的那个人又恰恰是那个叫做晨露的女孩。
骤然间,李毅那原本匆忙的脚步变得慢了下来,因为在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如果自己没有认错的,那应该便是晨露,但是那只是一个背影。
下一刻,李毅本打算直接冲上去和晨露相认,但是很快他便注意到,在那熟悉的背影旁边还有一个身影。那身影高高瘦瘦,正是孟欢。此时,孟欢的一只手正试图去牵起身边女孩的手,女孩的手并没有躲闪,于是男孩的手和女孩的手在这一晚、这一刻、这一地便牵在了一起。
李毅看到这一幕,本来想要冲上去和晨露相认的那份渴望瞬间便烟消云散了。一瞬间,李毅的脸上便淌满了泪水,好像夏日午后的天空毫无预兆的下了一阵暴雨一样,眼泪混合着汗水,从嘴角渗透进他的嘴里,味道定然极其苦涩,但是他却全然感觉不到,他此刻唯一能够察觉地到的,便是自己腹部处正泛起一阵揪心的疼痛。记得上一次他感觉到那个部位出现类似疼痛感,还是在他离开那个曾经被他叫做爸爸的人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很小。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去和女孩相认?还要不要去陪女孩过生日?”李毅的脑海中出现了一连串的问号,对于这些问题,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但是很快,李毅便强忍着暂时止住了泪水。
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主义,一会他会从女孩的身边走过去,如果女孩能够认出自己,便代表女孩的心里还有自己,即便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但是自己还愿意陪她过完着最后一个生日,毕竟这一天他已经盼了整整一年,如果就这么默默离开,自然会心有不甘。但如果他没有认出自己来呢......,那样的话,对于接下来的一切他便没有勇气去细细盘算了。
待用自己充满汗腥味的衣襟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之后,男孩便鼓起勇气,穿过人流,朝着女孩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渐渐的,男孩的视线漫过面前人头混成的海洋已经重新捕捉到了女孩的身影。十米,五米,三米......距离女孩的距离越来越近。
渐渐的,男孩的耳畔似乎能够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声音好像也比平时沉重了许多。
终于,男孩与女孩擦身而过,从人流中走了过去。如果没有出现幻觉的话,李毅的书包好像还碰到了女孩的手臂,他的鼻端还嗅到了女孩身上独有的清甜气息。
但是女孩却并没有喊他的名字。
“不会的,刚刚她一定发现了自己的。”李毅心里暗自揣度着。“但是她为什么没有喊自己的名字呢?也许是她此刻被其他事情耽误着,还没有来得及喊出自己的名字吧!那就再等等,她一定会喊出自己的名字的,那样的话,他便可以陪她过生日了,如果能够给她过生日,他一定会带她再去一次海边,再去看一次日出。那这一次自己还要不要去牵女孩的手?算了,还是不牵手了吧,毕竟她的手已经被其他人牵过了。哎......”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但是身后女孩的声音依然没有响起。
而正孤独地行走在人流当中的男孩却依然在幻想,在等待......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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