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燕穿入甄嬛传

作者:谁叫我是八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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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6 章


      清代后妃入宫,除了皇后是从大清门抬进来之外,其他人自来只走偏门顺贞门。紫禁城自顺贞门往内宫一路迤逦洞开,銮仪卫和羽林护军并守城外,赤色巨龙般的朱壁宫墙下着着暗红衣袍的内侍并月白宫装的侍女垂手而立,安静得如泥胎木偶一般,引着鸾轿往乾清宫去。
      汉白玉台阶上的红锦金毯漫漫延伸至上殿,红毯尽头,便是等待着的皇帝同后妃们。虽是迎废妃入宫,他也穿了九龙华袍以示郑重,皇后素来逢迎皇帝,加上在后宫落胎之事上不算清白,这些年与华妃斗争始终落于下风,低位早就大不如前,横竖被拿了车舆给甄嬛造势,已经打了一回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替甄嬛将仇恨值拉到最高,竟是命后宫众人皆是按品大妆,站在殿外迎接甄嬛。
      许是因为后宫妃嫔打扮的格外隆重、宫内装饰的分外奢华,待到众人看到那簇拥着车舆的六幅祥云掌扇,竟觉得颇有几分寒碜。
      她们在暗暗打量甄嬛,甄嬛也在评估她们。
      只见帝后并肩而立,遥遥望去,风姿高贵而绰约。甄嬛心内冷笑,相违数年,帝后之间依然是一对好夫妻,相敬如宾。
      定眼望去,只觉花团锦簇中多了许多陌生面孔,华妃却不在其中。华妃素来不吃皇后那一套,又对甄嬛恶心透顶,连个理由也不找,只冷哼一句不耐烦便告了假。皇后乐得让甄嬛与华妃结仇,爽快的答应了。因此,皇帝皇后后面站着的便是丽妃费氏和一个陌生的面孔。那女子目测二十出头,生得甚是娇媚。甄嬛心知,这便是那手握祥瑞的老女,帝后一表千里的表妹,昌妃胡蕴蓉了。
      当日端妃溺亡,敬嫔暴毙,襄嫔伏诛,齐妃投缳,菀嫔出宫,高位妃嫔死的死废的废,太后眼见皇后势弱,娴嫔富察氏不中用,五阿哥生母谨嫔胆小怕事,丽嫔费氏又是华妃的人,便授意皇后提携安陵容、方淳意等低位嫔妃,皇后又拉拢了选秀入宫的瓜尔佳氏,三人分别被封如嫔、淳嫔、祺贵人。
      去年选秀时,太后点了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和拜尔葛斯氏,分别封了贞嫔、康常在,又将上一批选秀的福贵人提了贵人位,因素喜沈贵人孝敬妥帖,以“低位妃嫔岂能养高位之女”为由,命皇帝仍封她为惠嫔。只是四妃空悬,费氏又屡立战功,到底把个丽嫔拱了上去。在外头费氏仍暗中忠于年氏,在宫里丽妃更是旗帜鲜明的追随年贵妃。
      太后见此情形,自然是焦虑不已。于是万寿节时,和硕恪纯长公主的外孙女晋康县主回京为太后贺寿说起自己未嫁的女儿,太后便上了心。
      看着槿汐的面子上,苏培盛宣旨的时候特地跟甄嬛将后宫里的位分细细说了一遍,是以她并不算诧异。
      甄嬛变不改色,略整一整环佩衣衫,步下鸾轿,重重罗衣锦服,璎珞环绕,下轿十分不便,还未等小内监送踏凳来,允礼已立在辇边,自然而然伸手扶住她的手,搀她下来,甄嬛心里一甜,面上就染了一丝绯红。
      允礼迎风迢迢,坦荡道:“臣弟奉皇兄之命亲迎娘娘归来,可见娘娘在皇兄心中的地位,自是越隆重越好。请由臣弟扶持娘娘上殿。”
      他的面色肃然而郑重,托起甄嬛左手引她向前。甄嬛稳稳行于红锦金毯之上,缓缓走向皇帝。走得越近,心中哀凉之意更盛,手指微曲,允礼察觉后,握她的手更紧了紧。甄嬛心下大是哀恸,深深漫出一股恐惧,只盼时光驻步,这条路永远永远也走不完。
      在依稀能看清皇帝容颜的一瞬间,甄嬛心底骤然刺痛,下意识地闭上双眸,再睁眼时,已是殷切而期待的神情,仿佛有难掩的喜悦。屈膝叩拜:“臣妾来归,恭祝皇上、皇后圣体安康、福泽绵延。”
      膝盖尚未完全弯曲,皇帝已一把将她扶住,从允礼手中接过她的手,笑吟吟道:“一路可还吃力?”
      甄嬛摇头,被他牢牢握住的手指有不适的感觉,叫人心底腻起一层油白的腻烦。
      皇后笑容满面,修饰过的纤手拉住她的手道:“皇上一告诉本宫,本宫可欢喜得不得了,左右数着日子盼了熹妃这么久,真真要度日如年了。”许是在风口站久了,皇后指尖冰冷,犹自含笑端详道:“熹妃清瘦了些,回宫后该当好好调养才是。”又问:“听说甄家的新认的女儿诚贵人也跟着一起回宫,宫里又多了个新姐妹,越发热闹了。”
      皇帝干咳了一声,虽是将甄嬛用钮祜禄氏的名义抬了进来,但是后宫之人皆是知事的,就连前朝也是议论纷纷,只是碍于皇帝执意,不敢多言罢了。故而皇帝不愿多提甄家、钮祜禄氏之类的话,只道:“十七弟既为册封使,便代朕将册封熹妃之旨晓谕六宫。此刻诸妃皆在,劳十七弟宣读吧。”
      允礼的尾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甄嬛心中滴血,何必,何必,再要他亲口宣一边圣旨,皇帝眼中的厚爱,于她,于他,何尝不是再受一次屈辱的凌迟。
      允礼宣完旨,微微欠身,“熹妃至此,臣弟也算功德圆满了。”
      皇帝满意点头,半是喜悦半是补偿道:“十七弟奔波劳碌,朕也该大大地谢十七弟才是。”
      皇后亦笑,“皇上真该想想如何谢十七弟才好?”
      皇帝微微沉吟,“十七弟虽被唤作清河王爷,正经封号却是果郡王,享的是郡王的俸禄。爵位是皇阿玛所赐,不好更改,那么补授十七弟镶红旗蒙古旗都统,并参照怡亲王的旧例,在郡王的俸禄上增加俸银一万两、在郡王定额外增加各等次护卫共九人,十七弟可还满意么?”
      皇后笑道:“皇上好阔气的手笔,当真手足情深。”
      皇帝尚未开口,却听一把娇俏如露珠的声音脆生生越出道:“表哥如此隆重迎来了这位熹妃,却只以如此俗物相赐,未免低估了清河王的劳苦功高、左右逢源。”那人娇笑道:“听说清河王仅有一名正妃,表哥倒是该多赐些美人才是。”
      甄嬛不用抬头,便知唯有出身亲贵的昌妃胡蕴蓉才敢如此大胆。她轻轻一笑,粲然道:“王爷亲赴甘露寺迎回臣妾,可见皇上用心。这位妹妹体贴皇上心意,那么请皇上赐这位妹妹一斛明珠作赏吧。”
      那昌妃掩口一笑,傲然道:“哪个稀罕什么明珠,人家只是替皇帝表哥分忧罢了。况且...熹妃应该唤我一声姐姐才是。”她美目微弯起,眼中含笑:“毕竟宫中是以晋位先后定尊卑的,不是么?”
      甄嬛眉头一皱,皇帝不欲再因清河王后院的事而起风波,连忙岔开话题道:“胆子越发大了,竟调侃起你十七表哥来了。”他扬一扬眉,笑道:“既然蓉儿如此体贴,不如在去库房选几幅吴道子的画来赠与十七弟吧。”
      允礼的眼中唯有深不见底的空漠,淡淡道:“皇兄雅趣,臣弟却之不恭。”
      皇帝又招手示意甄嬛走近,指着胡蕴蓉笑道:“这位是昌妃,最风趣可爱不过,你们尚未见过,此时见见正好。”
      甄嬛只作初见,微笑颔首,昌妃亦是略欠身示意,唇角含笑看着皇帝。甄嬛细细打量,只觉昌妃是华妃那类艳烈的美人,只是更多几分娇俏与蕴藉,并不像一个口无遮拦之人。
      昌妃毫无顾忌地回望她,脆生生笑道:“果真美如仙子,和胧月公主一个模样呢。”甄嬛留神细看已生育的妃嫔左侧各自立了子女的乳母,几位公主立在一起,个个如粉雕玉琢一般。
      惠嫔沈眉庄早已泪如雨下,流朱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亦是流泪不止。见她看过来,眉庄忙推了推身边的孩子,正是四岁多的胧月。甄嬛心下一热,忙上前几步,唤了句“胧月!”
      那孩子倒也不躲,只是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又瞧了瞧眉庄,奶声奶气道:“惠娘娘,这就是我的母妃吗?”她看向甄嬛:“母妃比画像上好看许多。”
      甄嬛早已将她一把搂入怀中,眉庄含泪,又指着一旁乳母抱着的孩子,一一介绍道:“这是和睦公主、这是合欢公主...”
      角落里站着一个低着头玩弄衣角的身影,眉庄顿了顿:“这是温宜公主。”那孩子似是颤了一颤,越发畏缩着。
      甄嬛擦了擦泪,含了一缕笑意,“昌妃娘娘是和睦公主的生母,福气过人,连容貌也如此令人倾倒。”
      昌妃笑时鬓边的海水纹青玉簪上明珠濯濯瑟动,如娇蕊一般,“怪道从前听人说熹妃聪颖过人,原来甘露寺清净之地,也能教熹妃听到如此多宫闱之事。”
      她虽是笑靥婀娜,然话中挑衅之意已然了然,甄嬛也知道,昌妃所说的,怕是日后宫中人人都要讥之于口的。
      皇帝一步上前,握住甄嬛的手走至乾清宫殿前,朗声笑道:“当年为祈国运昌隆,菀嫔不顾一己之身自请出宫清心修行,如今四年期满,朕感其心意,特册为熹妃迎回宫中。”
      殿前嫔妃数百,自皇后以下以丽、昌二妃为首皆按位份立于两侧。见皇帝这般说起,皆娇声道:“国运昌隆,实乃万岁之福。”
      甄嬛盈然一笑,只听一声娇啼,却见方淳意似一只展翅的蝴蝶先扑了上来,牢牢拉了她的裙摆,含喜含悲啜泣道:“姐姐可回来了,姐姐一别数年,妹妹只当此生不能再相见了,不意还有今日,当真是…”话未说完,一行热泪滚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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