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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情
回去的路上,许烈明显感到沈未央不太高兴。
车在地库停好,许烈到后备箱搬了一箱啤酒出来。沈未央瞥了一眼,没吭声,任由他把啤酒搬进家。进了门也不说话,先去遛狗。昨天晚上魏明勋来遛过一次,不过River憋到第二天中午也快炸了。
等他遛完狗回来,许烈正准备出门去买菜。沈未央跟他在门口擦肩而过,跟没看见他似的,径直进去关上防盗门。许烈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沈大主编气从何来。不过看着他这付生闷气的样子,反而觉得挺有趣。
许烈同学的恶趣味多年不变。
今天的节目已经提前制作完成,沈未央不用去台里。许烈炒菜做饭的时候,他就端着笔记本电脑坐阳台上刷网页。偶尔看一眼许烈忙碌的身影。
许烈把昨天在林子里采到的石耳发图片给杰哥。真巧,前几年杰哥在当地还收过这种石耳,让他放心吃,没毒,不过要先晒干。许烈把这些石耳放到阳台摊开,经过沈未央时冲他笑了笑。沈未央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心里的气不知不觉就消了。
下午许烈出门去办事,到了傍晚的时候又拎着菜回来。沈未央啥也没说,许烈就这样又住了下来。
沈未央每天下班到点回家,进门就能看到许烈在做晚饭。晚上沈未央要办公,许烈就看电视开小声陪他。有一天许烈买了几个大玻璃罐子回来,说想腌点四川泡菜。沈未央端了个小簸箩坐他旁边,帮着摘翠绿的豇豆。
许烈有时会在晚饭时故意提议喝点啤酒,只要不是林晓杰送来的那箱,沈未央都没意见,不过最多就喝半杯。
沈主编一直是个很自律的人。对于自己的酒量心里更是有数。
许烈以前习惯了早睡早起,但近来有了心事,晚上睡不好。
这天夜里,沈未央已经睡着好久,许烈还没有困意。他拧开小台灯,扭头看着沈未央发呆。
沈未央睡梦中似乎也在循着光源,侧过身靠向许烈,头抵着他的肩膀。许烈忽然觉得从小腹蔓延开一股热流,手指抚上沈未央搭在他腰间的胳膊,顺着手臂细腻的肌肤一直捋到手指,插进他的指缝,只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提速。
沈未央的肌肤偏凉,他似乎感觉到许烈手臂炙热的温度,微蹙起眉,翻身挪开,却被许烈一把搂住腰。两人面对面地卧着,沈未央细细的呼吸落在许烈的胸口,像是绽开一簇簇的烟花。
第二天一早,沈未央起床时看到许烈眼下方淡淡的两抹青色,不禁一愣。
“你怎么了?没睡好?”他问。
“有点失眠。”许烈走过他身边,去洗漱。
“你......是不是在我这里,住得不......习惯?”沈未央问。
“没。”许烈没看他,低头洗脸,“开店的事有些烦心,总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哦。”沈未央狐疑地看着他,“你开始找店面了?没听你说过。”
“啊。刚开始找,还没有眉目。”
过了两天,许烈去领了驾照。沈未央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他。从那往后,许烈早上先开车送沈未央上班,再去忙自己的事。晚上去接他下班。
这天晚上,许烈开车给赵武送啤酒,被拉住喝了几杯。他俩是铁哥们,但许烈最近的烦心事没法跟他说,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夜里回家,沈未央见他喝得满脸通红,忙扶他到沙发坐下,自己去厨房给他冲蜂蜜水解酒。端着杯子转身时,却发现许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靠在厨房门口盯着他瞧。
“怎么跑过来了?正要给你端过去。”
许烈看着他,眼神热得像要在他身上炙穿个洞。沈未央被他看得满身不自在,刚要说话,就见许烈忽然直奔浴室。
沈未央忙跟过去,“你怎么了?很难受?想吐吗?”
许烈把门锁了,烦躁地回:“我没事!”过了会儿又说:“我洗澡。”
“哦。”沈未央听见里面开淋浴的声音,担心他滑倒,又拍拍门,“你行不行?小心别摔了!许烈,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
“我说了没事!”许烈吼了一句。
沈未央没吭声,站了几秒走了。
浴室里,许烈手撑着墙,水汽在狭窄的空间弥漫,快透不过气。但让他更难受的是身体某处正胀得要命。
“操!”许烈把头伸到喷头下冲着,回想起自己刚才那丢人现眼的一幕——他看着沈未央的背影居然起了反应......
许烈把水拧到最大,水流声盖过他粗重的喘息。半晌,他清理完自己,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拿换洗衣物。刚才脱下来的衣服早被淋得不成样子,皱巴巴地扔在浴室一角。
他捡起衣服胡乱地往洗衣机里一塞,扯下一条浴巾裹在腰胯,光着脚出来。沈未央快步迎过来,“你没事吧?酒醒了没?”
“我没事。”许烈想绕过他,不料脚下一滑就往前栽去。沈未央赶忙扶住他,可许烈比他重得多,不仅没扶住,自己还被压得向后栽去。
沈未央手抵着许烈潮乎乎的胸膛,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也顾不得摔得腰酸背痛,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许烈比他更尴尬,站起来还没说话,转身又回了浴室。
沈未央:“......”
第二天上午,许烈接到李杰的电话。他从天津过来,经过六环继续南下。车上有几箱新鲜的黄花菜,问许烈有没有空,到六环边上接一下货,送到他的店里。
许烈自然没有二话。临出门时,他想起跟李杰接头的地方离第三监狱不远,就从家里捞了一袋自己腌的泡菜带到车上。
接完了李杰的黄花菜,许烈往西开了5公里就到了地方。许烈在门口给李管教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老头儿就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你小子过得怎么样?”李管教上下打量着他,笑道:“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许烈也笑:“我说让您休假时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在一个酒楼上班,您随时过来我请您吃饭。”
“嗨,话是那么说。但我们有纪律。”老头叹道,又笑了:“只要你出来好好过日子,我比吃你十顿都开心。”
许烈知道李管教还在上班,不能出来太久,就把那袋泡菜递给他,“这是我亲手做的,您尝尝。”
老头挺高兴地接过去。许烈要是给他拿烟拿酒他绝对不能收,还得骂一顿。泡菜不值几个钱,值钱的是心意。
“你回吧。来看我一趟我就很高兴了。下次什么也别带。”老头举了举手里的泡菜,故意皱着眉说:“就这我一会儿还得登记上报。”
“您都快退休了,犯点错误就犯点吧。”许烈嬉皮笑脸地说。
“别贫了,快滚!”老头送他到车边上,忽然“咦”了一声,又仔细看了两眼车头,迟疑地问:“这车是你的?”
“不是。跟一个朋友借的,我哪儿有钱买车啊。”
老头又看了看车前挡摆着的那只小黄狗摆件,恍然道:“我说这车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眼熟?您认识这辆车?”许烈奇怪了。
“深棕色的本田XRV本来就比较少见,再加上这个小黄狗,我就认出来了。”老头伸手点了点小黄狗的脑袋,看它颤悠悠地晃荡,“有好几年了吧,每年除夕的时候,这车都会在咱这门口停一天。除夕上午来,大年初一凌晨走,就跟守岁似的。”
“您没记错吧?”
“这话说的。它要是来一次我肯定记不住,来了好几次呢。”李管教忽然恍然大悟,“这位该不是你女朋友吧?”
“看您说的。要是我女朋友,还能不进来看我?”许烈心里有点乱,强撑着跟李管教又聊了两句,开车往回返。
下午他还约了几家店面要去看,因为帮李杰这个忙,时间都往后挪了,晚上回家就有点晚。他在路上给沈未央发了条微信:“今天我得晚点到家,来不及接你了。”沈未央过了会儿回复:“知道了,我自己打车回。”
沈未央下班后,自己在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点菜。天气热,等许烈回来随便拌点凉菜,再做个凉面就行。
他进家门没一会儿,就听见门铃响,还以为是送快递的。打开门,没想到门外站了个挺漂亮的女孩儿。
“请问你找谁?”沈未央问。
“呃......烈哥是住这儿吗?许烈。”女孩儿问。
“是住这儿。你是哪位?”沈未央不动声色地问。
“我是他老乡。是翠玲姨让我给他送东西。我刚刚给他打电话了,他让我直接送到这里来。”女孩儿笑起来很好看,说完举起手里拎的一大袋子东西给沈未央看。
“哦,那请进吧。”
女孩儿进了门,挺懂事地问:“我得换鞋吧。”
“不用换,进吧,随便坐。”
女孩儿看见鞋架上只有一双男士拖鞋,一看就不是客用的。
沈未央把她让到沙发上坐下,又问:“怎么称呼你?”
“我叫李依依。哥哥你是姓沈吧?”李依依说话带点南方口音,挺悦耳。
“嗯,你也是江西人?”沈未央想起之前许烈说过老家来了个女孩到北京打工。
“是。我婺源的。”李依依道。
正说着话,许烈进门了,看见李依依就笑道:“哟,你比我还早到。这地儿好找吗?”
“烈哥!”李依依立刻迎上去,“挺好找的,有导航,出了地铁没多远就到了。”
“嗯。我妈让你捎了什么过来?”许烈看到餐桌上放了个大袋子,知道是她刚拎来的。打开袋子就往外拿,有一大玻璃瓶炒好的五香萝卜干,两串腊肠,咸板鸭,还有一罐子白腐乳。他拿着白腐乳,冲沈未央说:“这个好,我正愁天太热你没胃口,用这个拌面正合适。”许烈家的白腐乳不是北京的臭豆腐,这是南方的做法,没有臭味,可以做菜也能佐餐。
“嗯嗯,白腐乳和五香萝卜干是翠玲姨自己做的,其他都是老家寄过来的。”李依依上前摆弄桌上的东西,又笑道:“阿姨说总见不到你人影,让我送一趟。我得回去了,现在店里正忙。”
沈未央闻声起身说:“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认得。”李依依往门口走去,忽然回过头,有点害羞地问许烈:“烈哥,阿姨总念叨你呢。来之前还让我问,你这个周末能回家吗?”
许烈一想,确实,得有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就说:“没问题,这周末我一定回去。”
李依依喜形于色,“那太好了。我们多准备些你爱吃的菜。”
送走了李依依,沈未央拿着腊肠和咸板鸭问许烈:“放冰箱吗?”
“不用放,放久了会很硬。我挂到窗外晾一晾。”许烈过来把东西接过去,挂好,又拿着白腐乳问:“我调个汁儿,晚上吃凉面好吗?这个不辣还开胃。”
“嗯。”沈未央应了,去阳台打开笔记本电脑。
许烈很快拌好凉菜,面煮好过了两遍凉水,浇上酱汁儿,一起端到阳台。
傍晚时分,天气凉快下来。天色还没全黑,许烈开了阳台的小灯,两人对坐着吃饭。沈未央吃了两口面就放到一旁,捡凉拌菜里的煮花生吃。
许烈看了他两眼,忽然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过来。
沈未央挑眉,“干嘛?”
“无聊,你陪我玩个游戏开开胃吧。”许烈一本正经地说。
“玩什么?”沈未央下意识地就答应了,直接略过玩游戏开胃这种没有逻辑的借口。
“真心话大冒险。猜拳论输赢。就咱俩人就别大冒险了,输了的得回答一个问题,不想回答就喝一口啤酒,来不来?”许烈问。
沈未央沉默了几秒,干脆地伸出胳膊,说:“来。”
许烈今天为了见李管教,特意穿了身挺正经的衬衫。他笑着挽起袖子,跟沈未央猜拳。
第一回合,许烈输了。他坦然地说:“你问吧。”
沈未央打开手机,搜了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随意抽了道题,问:“你的初吻是几岁?”
许烈笑道:“这也太好答了吧。一点也不刺激。”
沈未央:“回答问题,谁让你评价问题了。”
许烈笑,“三岁啊。我妈说我三岁时把邻居小姑娘给亲哭了。”
沈未央:“......”
第二轮,还是许烈输了,沈未央又问:“每天睡觉前都会想起来的人是谁?”
许烈顿了顿,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沈未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第三轮,沈未央输了。许烈笑道:“终于轮到你。我提问了啊!”
沈未央无所谓地说:“来。”
许烈在手机上随意一点:“哈哈,巧了,是刚才我那题。你每天睡觉前都会想起的人是谁?”
沈未央愣了下,无语地喝了口啤酒。许烈不干了,“你这叫喝酒?这叫舔。不行,重新喝。”
沈未央只得喝一大口,差点呛住。
接着猜拳,又是沈未央输了。许烈问:“第一次爱的人对你产生过什么影响?”
沈未央:“......”又喝一大口。
不知不觉两人玩了几十个回合,问题越来越尬。沈未央输得少,但他很多心事都不能宣之于口,喝得反而比许烈多。面前的啤酒早就喝完,又开了第二罐。
这一回,沈未央又输了,他已经有点不太清醒,垂着脑袋慢吞吞地说:“不玩了,喝不下去了。”
许烈一笑,说:“最后一个问题,答完就不玩了。”
沈未央依然垂着头,晕乎乎地说:“嗯。来!”
许烈静止了几秒,忽然探过身子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沈未央,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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