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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洞内悲痛尽,满心悔恨曙光无
戒鞭三百,打得我最终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中仿佛兄长将我扶到了寒潭洞。
一片冰冷,与我的心别无二致。
悔过三年?
他既已身陨,我悔过多少年又如何?
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缓缓地由远及近,兄长温润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忘机,今日安否?”
我知兄长忧我,可我依然不想说只言片语,更不想做任何事情。
这段时间,我在想,如果我当时没有力荐魏婴参加满月礼,会如何?
如果不夜天我与魏婴并肩作战,而不是只是被动地护他,会如何?
如果我和魏婴一直坠落悬崖,又如何?
即便双双身陨,他也不孤单吧。
一行热泪顺着眼角流下,直到人不在了,才意识到重要,有何意义?
从全心的悔恨,再到满腔的绝望,最终心如死灰。
前几日,兄长每次来劝我的话是:“忘机,叔父是为你好,他希望你能恪守正道。你别怨恨他。见你如此伤痛,他也很难过。至于魏公子,他已经去了,你若再伤怀,也挽不回这一切。你,何苦如此?你可知叔父多担心你?你可知我多担心你?忘机,醒过来吧,你还有大好的前程,蓝氏需要你,天下也需要你……”
我当时并非没醒,只是不想醒。
是的,是挽不回这一切了。
可是,既然挽不回,那我便随他同去吧。
没有他,我竟没了生的动力。
更忘了他出现之前的自己,是如何生活的了!
那日悬崖边,我心迷茫痛楚,失去了陪他一起赴死的机会,那么我现在去陪,只要我怀着一颗真心,定能在另一个世界寻到他!
如果他要怨我,我便好好与他认错,只要他肯原谅我,让我伴他左右,我做什么都可以。
兄长如此说了两三日,我依然心如死灰。
于是,兄长便换了一套说辞:“忘机,也许魏公子并未身陨,也许他的魂魄还在,他是夷陵老祖,旷世奇才,也许会有奇迹也说不准。万一有一天,他回来了,而你不在了,他将如何面对?……”
我心知兄长说这些不过是安慰我,我亲眼看到他眼里的绝望,亲眼看到他坠落悬崖,他怎可能再回来?
今日,兄长一改往日的焦心劝慰,轻轻地坐在我身边,像是自言自语在说:“那个你抱回来的,曾高烧不退的孩子,我已经见过了。他很可爱,还有些细腻和聪慧。只是仿佛记忆有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许高烧所致,也不知他过几日是否会想起来。忘机,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孩子,是下山寻到一户不错的平常人家去帮忙抚养,还是应该留在云深不知处?送下山,倒好办。可是,若留下,总要给叔父一个说法。我不知如何处理。门生只道是你将他抱回,让我好好照料,可是,我却不知他是谁,从何处而来……”
我突然记起,是的,还有阿苑。
阿苑,是他非常喜爱的孩子,那个抱着我的大腿,坐在我的腿上,叫我有钱哥哥,问我是否能留下来一起吃饭的孩子。
我怎么把他忘了?
不,不能送他下山,他是唯一剩下的我和魏婴之间的音符,不要让它消失。
于是,我终于睁开眼,闭了多日的眼睛,适应不了寒潭洞的光,过了几秒,才看向兄长,哑声却坚定地说道:“兄长,让他入蓝氏族谱,名蓝愿,字,字思追。”
兄长没有即刻应允,问道:“忘机,若我所猜不错,他,应是你从乱葬岗抱回来的吧?是温氏后人?”
我默然:“正是。恳请兄长切勿将他送走,忘机一定静心养伤。恳请兄长与叔父言明,忘机从未求过叔父什么事,但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拜托兄长留下他,这三年代我好好待他。”
兄长沉思了片刻:“我已知晓,定当付全力帮你达成心愿。……忘机,我,带了一些汤过来,可否,喝一点?”
我听得出兄长语气中的小心翼翼。
毕竟这几日,兄长每次来看我,问起这句话,皆得不到我任何答复。
每次他都是忧心而来,痛心而归。
而我,竟只顾着自己的悲伤绝望,完全忽视了兄长在陪着我一起痛。
冰凉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温热,我点点头。
兄长端着碗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忙舀了一勺喂到我的嘴边。我微微张开嘴,碰到勺子,感受到兄长的颤抖,喝着这温热的汤,连同兄长这几日的焦心统统喝了下去。
兄长,是忘机不好,让你受累了。
本一心求死的我,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丝生的欲望。
突然我又想到了兄长之前对我说的话,也许并非不可能!
他总是能突发奇想,总想着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或许,他真的是那个旷世奇才,会在某一天回来。
是的,我不能死,我要等他归来!
把一碗汤喝完,才发现兄长泪光闪闪。
兄长憔悴了很多。
我对兄长道:“兄长,忘机已想通,兄长不用再挂怀,忘机定会好好修养身体,我,我还想见那个孩子,还想等他归来!请兄长放心。这段时日,让兄长心力交瘁,是忘机任性了。”
兄长一行泪落,喜极而泣:“我不累。只要你好好的,我怎样都无妨。忘机,你回来了,我很高兴。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之前总觉得时间已对我没了意义,可是一旦想通,竟然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三年太久,我想早日出去,去悬崖之下,去乱葬岗,找寻他。
有一日,兄长带着那个孩子一起来看我。
他真的忘记了我,最初的目光有些陌生,可是当看到我重伤在身,眼里又藏不住的担忧和心疼。
这孩子,竟如此贴心?
那一刻,我竟然如同看到了一丝阳光一般,温暖。
兄长道:“思追,这便是含光君。是他将你抱了回来,现在他有伤在身,等三年后,你便可以跟着他修习了。”
思追听闻,便郑重地对我行了拜礼:“含光君,思追向您问安。”
我看着兄长,嘴唇微抖。
兄长微微一笑,了然道:“是的,叔父同意了,从此他叫蓝愿,字思追,入蓝氏家谱。”
我心中一阵激动,兄长一定用了不少心思。
叔父如此嫉恶如仇,断然不会轻易答应这件事。
我挣扎起身,想要对兄长拜谢,可是兄长扶住我,对我道:“忘机,不必如此。我是你兄长,定当为你分忧,不用拜谢于我。三年后,你去谢叔父即可。况且,大人之间的恩怨,本就与孩子无关。”
从此之后,兄长经常带着思追一起来看我,思追越来越高了,言行举止越来越雅正端方,甚是令人喜爱。
重要的是,他从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对我敬而远之。
他不怕我,不管我神情如何,他都愿意接近我。
给我背他刚刚学会的书籍和家训,给我演示他刚刚习得的剑法。虽然行为很是稚嫩,但是那种积极、认真和坚韧的神情,当真让人暖到心里。
魏婴,思追于我,像是天赐一般。
魏婴,有了思追的陪伴,时间过得快了一些,明日便是三年期满。这一夜,我竟毫无睡意。
三年了,树叶绿了又黄,雪花落了又散,花儿开了又谢,已经三个轮回了。你在哪?
兄长说未有任何异常。
没有消息,可能就是最好的消息。
魏婴,等着我,从明日起,我便去寻你。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便早早醒来,走出寒潭洞,外面的阳光很刺眼。
我站在洞口,突然那一幕浮现在我眼前。
我和魏婴,手腕通过抹额系在一起,出来的时候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发生了什么,等我意识过来,我已被他压下。
他的笑脸依旧,喊着“蓝湛”。
我伸出手,想触摸他,却发现,那里是一片空白。
我整理思绪后,便稳步去向叔父请安,同时感谢他接纳思追。
接着,我又去拜见兄长,看了思追,经过后山看到那些兔子,轻轻地对它们说:“我终于可以去找他了。”
然后,御剑飞向悬崖下,本以为会见到森森白骨,却什么都没见到。
拿出琴,坐下来,找灵,问灵。
魏婴何在?
魏婴何在?
等到手指微微发疼,我才看到琴弦上都是血。
强迫自己停下,站起麻木的腿,踉跄地走了几步,黯然御剑回到静室。
坐在那里,满脑虚空。
到底是我乐观了,我以为我定能找到他一些消息,可是,招了那附近所有的灵魄,居然没有一个见过魏婴,认识魏婴,更无谈知道他在哪儿了!
不可能!
他葬身于此,魂魄若在,即使去往别处,也一定会有信息留下。不至于如此毫无音讯!
我失望,震惊,迟迟不能回神。
思追,小小的身体,提着一个大食盒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道:“含光君,您回来了吗?我见门开着,就将食盒送过来,您,是不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我~能进来吗?”
我心中一热,低声道:“进来吧。”
思追一脸笑意,拎着食盒,慢慢放于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一样一样拿出餐食,摆好碗筷,就静静地立于桌旁。
我缓步走过去,一口一口地吃着饭。
思追看了一会儿,不知何时退了出去,复又进来,站在那里。
我抬眼望去,见他眼中显而易见的担忧之情。
他手里拿的是,药膏?
我问:“思追?”
他温声答道:“含光君,我见您手受伤了,等您用完餐,我想给您上药。”
我内心一暖,点点头。
用完餐,思追把每个餐具一一放入食盒中,然后就站在我面前,拿起我的手,一只一只轻轻的擦起药膏。
突然,一滴泪落在我的手背上,我一抬头,发现他在哭。
我扶了扶他的肩,对他道:“思追,我无事,不疼。”
这孩子,竟如此体贴,如此入心。
擦完药膏,我轻轻揽他入怀,用手掌抚摸着他的头,慢慢地等他平静下来。
魏婴,阿苑如此细腻,你可知道?
魏婴,你在哪里?
即使你不想我,来看看思追可好?
他已经长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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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皓月君基于《陈情令》和《魔道祖师》写的独白,不敢声明原创,因为本就是衍生作品,版权不敢属于皓月君,更应属于墨香及编剧。因为太爱蓝湛,想写出他的内心独白,与大家共赏。仅此而已。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