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瀚海

　　“奶奶也是学设计的？”向旭看着那些设计图，全都是以东方设计为主在加上一点现代元素，每个设计都很有特色，说明设计师对东方文化了解的很深。

　　“对，我们是在设计院认识的，她偏爱东方设计，我爱西方设计，那个时候，年轻气盛，总想说服对方，对方没说服，倒是自己妥协了。”爷爷看在书架上放着的照片，照片里面是年轻时候几个玩的好的同事。黑白照。其中有个女孩笑的特别甜。

　　向旭一听就明白了，明白了那矛盾在哪里了，房外的西方，房内东方，院外的御花园，不仅承载了两个相爱之人的不同理念，还承载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深深的思念之情。

　　他明白爷爷骂覃成那一句话，那片花园他之所以精心照料，是因为那里是奶奶喜欢的，他是在照顾自己心爱的人，怎么可能让别人动手呢。

　　可奶奶………没能看到房子建成。

　　那是多大的一种遗憾啊……

　　爷爷放下照片，朝着书桌后的办公椅走去：“你是第一个看懂这个设计矛盾的人。”是呀，怎么可能不矛盾，外面跟里面不仅风格不同，他连想要将两者融合的想法都没有。当然显得十分不协调。

　　“我有打算学设计这块。”向旭跟在身后站在了爷爷对面。
　　“喜欢设计？”
　　“喜欢。”
　　“为什么喜欢？”除了喜欢本身以外，一定有什么东西让他能够除了看出矛盾以外，还能说出那最后一句话。

　　向旭对这个问题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吐出一个字：“家。”

　　爷爷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他沉吟了一会：“给自己一个家？还是给别人一个家？”少年身上有一种让他觉得很矛盾的气息，他想要自己成为一个温润如玉十分好相处的人，可眼睛又是淡漠的，这种感觉给了他一种，他心里是冷的，可其他地方是温热的，其他地方温度在高，他心里还是冷的。

　　向旭下意识的抬眸看向爷爷，爷爷那锐利的眼神仿佛向看穿了他。

　　家？有人说，家是让你有归属感。

　　可他没有，他爸妈还没离婚的时候，他没有，离婚了，他没有。住在李爸李妈那里。他没有，即使向建国死后，他一个人住，他还是没有。

　　他渐渐怀疑这个词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向旭沉默了。

　　“我问你，什么是喜欢？”爷爷将拐杖立在了一边。

　　向旭吞了一口空气：“喜欢就是你会花时间去了解。”

　　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个人对话，覃翰的声音响起在门外：“爷爷，我给你送水果来了。”
　　爷爷哼笑了一声：“怕我打你，才送水果的。”
　　向旭都做好心里准备被打了，谁知道进来，爷爷就跟他说了这栋房子的历史还是他跟爷爷奶奶的感情。

　　爷爷不发话，他也不敢过去开门：“覃翰是怕爷爷说的口渴，给你送水果的。”

　　“敷衍我的话就不用说了，你们心里那点小九九，还能瞒住我。”爷爷拿起拐杖对着他：“伸出手来。”

　　向旭不明所以，伸出手，手心朝上。

　　啪…………

　　“我…………”向旭疼的把手一缩。手心火辣辣的疼，不是打屁股，怎么打手心，打手心最痛了。

　　“我在问你，何为家？”爷爷没理会站在门口等的人，也没理会向旭因为疼痛扭曲片刻的脸。
　　覃翰听到那声叫喊，心都跟着颤抖了一下。想要敲门，又怕触到老头子不开心。只能站在门口干着急，这小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话听进去…………

　　向旭看着老头手上的戒尺，觉得这老头跟老赵不是一个等级的，敷衍不了，只能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啪……戒尺往手心又是一敲。

　　向旭眉头皱了一下。心里骂了一句。也不缩手。

　　读小学时，作业没做完就是打手心，小学看别人打，心里不知道多开心，现在才知道被打的人心里多悲凉，被打了还得忍受班上同学的时候嘲笑。哎…….这算是报应不？

　　啪……又是一下。

　　“我艹……”向旭忍不住骂出了声，这都什么都没问，又打？

　　“爷爷，爷爷，你下手轻点啊……他身体不好……你别打重了！！”站在门外听着房间里那啪啪声，心急如焚，可房间是反锁的，他又进不去，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

　　向旭听着覃翰那声音，更气！要不是他妈的让他来，我能现在这里乖乖被打还不还手的！！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爷爷对门外的声音充耳不闻。

　　这是打完了在问？还是问完了在打？向旭在心里琢磨了一会：“不该不懂装懂。”

　　啪…………

　　得，说什么都是错。

　　向旭打算在问，他啥也不说了。

　　“打你是为了告诫你，不懂的何为家，又如何帮别人设计出有家感觉的房子？”爷爷拿起戒尺在自己手心敲了敲：“不懂何为喜欢，又如何去喜欢一个人，一件事，一个东西？就像一个人，心里没有温暖，又如何去温暖他人？”

　　向旭站在那里彻底沉默了。

　　门外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楚了，手心火辣辣的疼，一路疼到了他心窝里，到了心窝边缘时，疼又变得麻木没感觉了，那里好像已经对什么都麻木了，所有的感官，到了那里都会烟消云散…………

　　“走吧，吃饭了。”爷爷起身站了起来。向旭立马起身过去搀扶。

　　咔嚓一声，门开了，覃翰的话卡在喉咙，朝着向旭屁股看了一眼，把刚来要询问的话，急忙转了一下，对着爷爷掐媚道：“爷爷，你累不累？下次你要打谁，让我来，我肯定比你打的还狠，你吃点水果，消消气。”

　　爷爷看着他外孙手里的一盘水蜜桃，十分赏脸的拿起一块吃了一口：“嗯，成，我准备吃完饭把剩下的七棍打了，你这么说了，那你打把。”说着把手里的戒尺递给覃翰：“打手心。”

　　覃翰：“…………”接过戒尺。什么时候买的？

　　向旭准备伸出没打的左手。听到爷爷说道：“伸出右手。”

　　向旭只能是伸出右手。覃翰看到掌心火红的一片，倒吸了一口气，心里跟什么似的，疼的直冒火：“爷爷！你干什么！他这手被你打废了怎么办？”

　　爷爷哼了一声，从他手里拿过水蜜桃盘子，一边吃一边道：“你看着办。”
　　覃翰二话不说，抬手就往自己手心啪啪的打了七下，打完就说道：“你没说不准让人代替！”

　　向旭愣是没反应过来，覃翰那啪啪的七下快的跟打在别人身上一样，他扯过覃翰的手，手心一片红肿：“覃翰，你疯了！”

　　这傻逼，看不出他爷爷逗他玩吗？

　　爷爷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然不在乎那红肿的手，在学校没少打架，皮厚着呢！一边吃一边朝着楼下悠哉悠哉走了。

　　覃翰这才哇的喊了一声，甩了甩手想要减轻一点疼痛：“妈的，比打屁股疼多了！”

　　向旭气的一笑：“刚刚不是挺威风吗？”

　　“这还不是怕你手被打残了，你也傻，就不知道打左手，手疼不疼？等会吃饭怎么办？”覃翰说着，都不顾自己手心的疼，拿起向旭的右手看了起来，光看着都觉得心疼的不行：“我去拿药，你去里面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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