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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薅了那朵欲念之花
天气不错,顾南息早起,准备去趟海底城,喂鱼。
一开门就瞧见邢钰的大杜宾坐在门口,顾南息摸它的脑袋,却发现它项圈扣上多了一个圆圆的小玩意儿——接收故事线的时候就留意过,这就是那个实时收录设备,连接到邢钰那儿。
到底邢钰还是开始监视他了。
顾南息记得这狗名叫营长,就故意大声说:“营长,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是不是你主人有了新欢忘了旧宠?没事,我也给你找个老公。什么,你是公的?那不打紧,你主人不也是公的么,不影响发情。”
这番话刚好传到陆竹和陶甄的耳朵里,两人准备给狗子喂食,听见这话各自打了个哆嗦。
通往海底的无人驾驶班车仍旧兢兢业业地跑着,像条勤奋的海蛇。能源供应得上,设备却需要定期维护,没有工作人员敢来,指不定哪天就会停止运作。
入口处的安检门和闸机都已经坏掉了,地上凌乱地铺着几张红色宣传单,是卖房的小广告。
顾南息拾起一张,瞧见上面印的正好是龙宫花园的楼盘,就把宣传单叠起来装进了衣袋里。
“怎么,想买房?”谟罗问。
“跟你有关系?我来喂鱼,你来干什么,走一步跟一步也不嫌烦。”
“小道士也太没良心了,我可是你请来的,要不然这会儿该在喻家大宅里莳花弄草逍遥自在呢。”
顾南息没理他,算是默认了他的功高劳苦。
到得龙宫花园,谟罗又对顾南息有了新的认知:小道士怪会享受生活,租的是个豪华楼盘,还带观光升降梯和潜海舱的,看来没少跟他师父学撸钱。
顾南息往自动投喂机里添鱼食,时不时会对上谟罗在背后撑着下巴端详的目光。谟罗卷起袖子走过来,装模作样地要帮忙,而后唰啦一下撒了大半包在游泳池里。
顾南息恨不得一脚踹开他,“鱼能这么喂吗?会撑死!”
谟罗摸摸鼻子,又找到了理由蹲一旁闲着去,说风凉话:“这里得有几千条小鱼了,什么家业能养得起?要么使个控水术,搬到营地去,叫邢总长花钱养。”
顾南息却说:“我总得有个随时能离开营地的理由。”
谟罗说:“离开营地也不非得来海底,海底不安全。”
顾南息说:“降妖除魔也不安全。”
谟罗:“……”
得,好心没好报,关怀他安危他还拿话茬损人。
谟罗在一旁嘀咕,忽然间收起了笑意,起身对莫怀故说:“小哑巴,我出去一趟。”
莫怀故像个隐形人,听见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也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顾南息则说:“不要闲溜达,更不要破坏穹顶,防止漏水。还有,多留些活口。”
谟罗笑道:“得令。”
半小时后,谟罗回来了。只见他浑身湿透,衣料紧贴着身体,银色长发搭在肩头,一双冰蓝色眼睛被海水浸透了似地幽深,连睫毛都一小撮一小撮地拧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顾南息下意识别开视线,拿来挂在门后的可视化面板,问:“都弄哪儿去了?”
谟罗说:“楼顶的废弃物统一回收仓。你早知道变异鱼群要来袭击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带上防水衣,这身布料贵得很,买你小道士做童养媳都够了。”
顾南息懒得跟他贫,调出回收仓的监控画面——数百条变异鱼堆在那儿,全须全尾的,连畸形的增生肢都没少一条,但看起来像是都死了,无声无息的。
谟罗说:“放心,都是活口。这宅子被磁场罩住了,按理说鱼群不该找得到,能找到必然是有别的东西引路。你该不会是想反向定位吧?那最初是怎么打算的,靠这个小哑巴帮你捉活口?”
顾南息没答话,却把目光移回谟罗脸上。
谟罗:“……”
狡猾,果然狡猾!
在上面嫌弃人家跟着来,其实早就在打人家的主意!
顾南息见谟罗吃瘪还挺得意的,似笑非笑地扬着嘴角,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装满小钢珠的盒子,说:“追踪器,每条鱼喂一粒。启动之后会张开伸缩爪钩,勾在肠胃里。”
谟罗掂了掂小钢珠,说:“找我做事没问题,但别老拿自己当诱饵,下次再这样我可不管了。追踪器只能粗略定位,准确性太低,有其他办法想不想听听?”
顾南息洗耳恭听,谟罗就问:“知道失落之星的沙陀城么?”
顾南息当然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的不毛之地,就是他要奔赴的第三个战场。
谟罗说:“书上记载,沙陀城曾有人钻研出一种秘法,养心灵兽。一个双S等级的异能者,每天舍一点血喂养宠物,三五个月之后就能和它产生心灵感应,运气好的还能开慧,智力堪比十岁小孩。”
顾南息说:“你想让我养心灵兽?”
谟罗说:“时间短,来不及,但用养兽的办法养些能供你驱使的耳目还是可以办到的。”
顾南息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一池子几千条鱼,把血放干也不够,何况我是异能残障。”
谟罗微微一笑,不知道从哪家医院隔空偷来了一把手术刀,手起刀落,差点把他自己的手筋都给挑断了。
顾南息睁大了眼睛,“喂!”
谟罗却没容他多说,忽然握住他的手腕,迟疑两秒之后也划了下去。
谟罗说:“全异能可不是什么双S能相提并论的,相信我。不过,要我和几千条鱼建立感应,一来我怕烦,二来你也信不过我,还是算了。我只负责帮你建立连接,其余的你自己来。”
说到这里,谟罗开始头晕了,不是失血的缘故,而是晕血。他遮住了鼻子不去闻血腥味,又闭着眼睛不去看,实在难受就把额头靠在顾南息的肩上,说:“小师父行行好,就靠一小会儿。”
顾南息看着血液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流进了水里,心情复杂。写信的时候思量过谟罗会不会来帮忙,没想到他来得那么痛快,做事也毫不含糊。为什么?他还没有把条件开出来。
顾南息的眉头越皱越紧,说:“好了,海水本来就咸,别把我的鱼齁死了。”
谟罗抬起眼帘,刚好能看见小道士领口下藏着的锁骨,不自觉舔了舔牙关,说:“小道士连关心人都没学会,净跟你那不上道的师父学敛钱了。说一句‘哥哥受累了’,我会更高兴。”
顾南息用肩膀顶开他,说:“中气这么足,看来是没大碍。”
这时莫怀故拿着急救包跑了过来,要给顾南息包扎伤口,可翻开手腕一看,伤口竟然愈合了。
顾南息知道他担心,就说:“不疼,喻少爷的血有治愈力。好阿故,帮个忙,给喻少爷擦干净。”
搁在平时,莫怀故是不会给任何人提供这种服务的,但顾南息的要求他从不拒绝,擦净了谟罗手腕上的血迹,他又把带血的东西全部收进垃圾桶里,收紧了垃圾袋。
血色渐渐化在水池里,血腥气也被海水味掩盖了,谟罗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又可以作妖了。于是他攥住顾南息的手,一会儿捏捏掌心,一会儿揉揉指骨,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顾南息问:“有什么不妥么?”
谟罗又多看了几眼,一脸凝重地问:“我这样握你,你有感觉吗?”
顾南息的眼角狠狠一跳,“对着一张和自己差不多的脸,你觉得该有感觉吗?”
谟罗连连惋叹,却又对莫怀故说:“看到没有,这才叫有效求偶,起码我摸到他的手了。”
顾南息:“……”
回到基地,陆竹发现喻容因的嘴角有一点破损,忙问他们出门是不是遇到危险了,有没有伤着。喻容因神色怪异不答话,顾南息就替他说没有,只是上火而已。
可陆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会有什么理由让全异能先生不去愈合一处上火的伤口,还挺骄傲似地露给别人看。
他没敢把这事汇报给邢钰,邢钰倒是自己发现了,晚上叫人请了顾南息过去。
顾南息坐在对面,邢钰默默看了一会儿,摸出烟盒又装了回去,说:“忘了你不喜欢烟味。变异鱼群好些日子没上岸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进化了。刚才跟万靖沅通了讯,三天之后出海。”
意思是还得让顾南息当一次诱饵,所以邢钰有点儿不想开口,开口之后立即补充:“如果你有别的法子尽早说出来,变异鱼群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道,一味使用这招迟早有翻船的时候。”
顾南息直截了当:“有。”
邢钰没料到他真有主意,“说。”
顾南息说:“告诉你之前得先让你了解一件事。早就跟你说过吧,我是殓尸匠,虽然年龄不算大,但前前后后也收敛过几百具尸体了,身上的阴气比一般人重,阴邪的东西轻易不会沾我的身。你一定觉得很玄乎,但这都是真的,阴邪的东西是存在的,有时候聚集在阴湿之地散不去还会变化成邪魔,甚至生长出智慧。”
邢钰看了眼门口的守卫,关严了房门,对顾南息说:“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顾南息说:“没功夫跟你开玩笑。上次出海巡查我就感觉到了,一直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海底有东西,那些变异鱼群没有进化,它们表现出的智慧其实是受这个东西的操控。擒贼先擒王,如果能把这东西抓出来,变异鱼群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冲撞,寻找新鲜能量。嗜阳菌喜热喜光,它们会选择待在海底还是上岸?”
邢钰愣了片刻,“你发誓你是认真的?”
顾南息说:“爱信不信,不信我就回去睡觉了。”
邢钰说:“那就回去睡觉吧,我看你是在外面跑了一天累昏了头。”
顾南息也不强求他相信,真就这么回去了,回去之后拿出白天捡的宣传单,开始在效果图上选户型。
脑海里,系统检测到顾南息的盘算,说:“宿主,海底城的房子是烫手的山芋,都在跳水甩卖,没有买的。”
顾南息说:“我知道,但这只是暂时的,等到战事结束还会涨起来,我得多买几套屯着,换钱。”
系统一阵失语,“可您的存款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顾南息却啧了一声:“你跟我怎么没有共同语言呢,有提款机在,我用得着花自己的钱?”
系统:“您是指跟邢钰谈条件?邢钰不相信您的说辞。”
顾南息:“他会信的。他只在两种情绪的时候压低眉头,一是恼火,二是思考,今晚没惹他生气,那就是在思考,思考就说明他相信有这个可能。不出意外的话,熬不过今晚他就会来追问下文。”
系统:“您还是有点太自信了。”
然而就在此时,门铃响了,外面传来陆竹的声音:“顾先生,邢总长派人来请您再过去一趟。”
顾南息挑眉:“现在怎么说?”
系统:“……”
系统装哑巴,顾南息完全可以臭屁一会儿,但没什么心情,就对陆竹说:“我已经换了衣裳,哪儿都不去。告诉传话的同志,邢总长没有急事就等明天吧,有急事的话就自己过来。”
外面的陆竹跟传话的同志低声说了几句,传话的同志也回了几句,两人似乎都有些为难。后者又谨慎地敲了几下房门,拜托顾南息去一趟,但被陆竹拦了一半的话茬,只好作罢了。
于是几分钟后,邢钰来了。
顾南息勉为其难地撂下二郎腿,给邢总长倒了杯水,又叫沙发上的莫怀故起来一点,给邢总长腾个地儿。
邢钰很有些嫌弃地坐在了莫怀故架脚的那头,说:“单独的套房不住,非留下来睡沙发,天生受罪的命。”
莫怀故梆梆射了两支镖,不偏不倚扎擦着邢钰的侧脸扎进了后方的置物架上,邢钰的余光瞥见,不同他计较似地笑了两声,对顾南息说:“先前你跟我提的那事,继续。”
顾南息说:“我已经说完了呀。哦,你想听办法。办法当然有,但我有额外的条件。”
邢钰说:“说说看,我尽量满足。”
话音没落,顾南息就把宣传单拍在了桌子上,“房子降价了,圈出来的这些我都要。”
邢钰像看傻子似地看着顾南息,说:“那你知道为什么降价,为什么都在转卖么?因为没人敢住了,怕疫况没完没了,怕以后还会遇到。你要买,可以,但买了就砸手里。”
顾南息说:“砸不砸的谁能说得准,如果你不答应,我也可以去找万调度。”
邢钰说:“别唬我,我知道你已经拒绝他了。”
顾南息:“哦?您怎么知道的?”
邢钰脸色微微一变,自然不能告诉他白天已经从收录设备里监听到了陆竹和陶甄的谈话,得知顾南息那天去西南营地只是拿一些过了时效的信息换了万靖沅一把刀。
他误会了顾南息,朝顾南息发了通邪火,心里头还有些别扭,也多了几分愧疚,因而早上听见顾南息把他比作发情的公狗时意外地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小滑头有趣。
此时看着眼前的滑头,邢钰不禁露出笑意,说:“猜的,不行?权当是奖励你对我的忠诚,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顾南息说:“我跟你是交易,跟忠诚可扯不上关系。今天回去喂鱼时遇到袭击了,喻少爷帮忙解的围。你可以借这机会去跟他道个谢,发展一下感情,别说我没帮你。”
邢钰说:“你跟喻少爷走得很近啊。”
顾南息说:“你该关心他受没受伤,而不是我跟他远不远近不近。你喜欢他,我又不喜欢他。”
邢总长被噎了一下,给自己找补说:“就是因为关心他的身体才会问你。昨夜他在你的楼顶天台上吹了一宿的海风,是什么原因?还有他嘴角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你弄的。”
顾南息早就知道谟罗在天台吹风,不止吹风,还吹着一支不知道从哪家商店顺来的口琴,想装文艺,可惜一个音符都没在调子上,把小哑巴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但这不是他的锅。
“天台跟天台都是连在一起的,随便选个位置就是我的楼顶?”顾南息转了转黑眼珠,“不过那伤的确是我弄的,我咬的。人家不愧是全异能,嘴皮子都格外的软,咬起来像羊奶冻似的。”
“你!”邢总长扎扎实实地给气着了,气顾南息竟然敢咬喻容因的嘴,还气他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但似乎,他更气自己没事找事非要来小孽障这里讨不痛快。
他长长吸了口气,说:“好,等战事结束了再找你算账,小滑头。”
邢钰出了门去,听见顾南息在屋里哈哈大笑,不知怎的,忽然又气不起来了。门外的副手很有眼力见地递上养心顺气丸,把他给整得彻底没了脾气,说:“这个不顶用了,明天叫军医开两瓶速效救心丸。”
副手:“是,总长!”
邢钰:“……”
妈了个巴子的。
至此,邢钰的恶意值降到了85点。
顾南息纳闷,这个点数降得也太没道理了,嗨点有些迷啊。
然而系统看着后台无法显示数据的爱意值一栏,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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