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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梦里,沈柏舟再次见到了那个拉着他不停奔跑的男人,他们仍在望不见边际的黑色荒原里朝着光亮奔跑。那个男人回过头来看着沈柏舟,全脸除了一双眼睛都是一片马赛克。
明明沈柏舟记得这个人的脸在他上次的梦中变成了谢燎庭,而这次他的脸再次模糊起来。沈柏舟就这么盯着他的脸,跟着他往前跑,慢慢地他的脸清晰起来,再次变成了谢燎庭的脸。
今天的谢燎庭与往日都不一样,他的表情不再是那经久不变的冷漠,而是一脸柔和地用深邃的眼神看着沈柏舟,似乎下一秒有什么话要说出来。
沈柏舟和谢燎庭相望,他心里也有很多话想对谢燎庭说。可还没等他开口,谢燎庭就放开了他的手并朝他的后背推了一把,沈柏舟因而跌入眼前的那一片光明之中,跪坐在地上。他瞪大双眸,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飞快地在光芒之中转过身子,却只能看到谢燎庭的身躯被黑暗的泥沼淹没。
猛然从噩梦中惊醒的沈柏舟睁开空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许久后才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坐起身来。他脑海中久久萦绕着谢燎庭没入黑暗的泥沼之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与他挥手的动作,胸中隐隐憋了一口气。
反正是睡不着了,闹钟也还没响,全身黏糊糊的沈柏舟索性爬起来洗了个澡。冷水冲去了他身上的粘腻,感觉整个人都好多了。沈柏舟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想着自己怕是想多了,那梦中的场景不可能会是真的,他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和谢燎庭说清楚。
一想到谢燎庭,沈柏舟脑海中的可怕梦境瞬间去了一大半,他的脸上含着笑意,手上擦头发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甚至连头发上滴着的水都顺着脸颊滑到了脖颈以下都毫无察觉,整个人脸上对等会儿充满着期待。
沈柏舟挠了挠头,作为一个忽然明白了自己性取向的母胎单身直男,现在真是一脸茫然,他不由得掏出了手机,搜索百度“如何向直男告白?”搜到的答案清一色都是写情书、送零食之类的。沈柏舟感觉不太靠谱,毕竟谢燎庭看起来清心寡欲的,不像是喜欢这些东西的人。
这真是太难了,沈柏舟拿着手机在房里踱来踱去,头发被他自己揉得糟成一团鸡窝。他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想着他和谢燎庭相处时,到底有什么谢燎庭喜欢的东西。突然他灵光一闪,停在了原地,他想起来了他俩第一次见面谢燎庭吃的那碗面,就它了吧!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棒,一边还点点头。
毕竟沈柏舟作为一个热爱美食的吃货,指望他能想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来送,这指定是不可能的。
想好了,沈柏舟就准备行动了!他很快地穿好了衣服,飞快地跑下楼去直奔宋氏早点铺。现下还很早人还不是特别多,他熟络地和宋大伯打了声招呼,笑容灿烂,“大伯早上好!”
“小舟啊,今天来点什么?”宋大伯笑眯眯地看着沈柏舟,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很是具有亲和力。手下捞面的动作却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沈柏舟不用想,嘴里的话就脱口而出,“两碗豆腐面,一碗打包带走。”他的眼睛左右瞅瞅面前的几个大锅装的调料,香气扑鼻,分别是牛肉、笋等,想了想自己的钱,表情略为纠结,还是肉疼地又补了一句,“再打包的那碗再加几块牛肉。”
“好嘞!”宋大伯爽朗地答应了,动作麻利地很快就做好了两份面给沈柏舟端了过去。慢慢地早点铺子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上班的、上学的人们都涌了进来,大家都行色匆匆,有少数人人注意到窝在角落里的沈柏舟边吃边盯着眼前那碗面傻笑,面上均是一脸惊恐,赶忙离他远远地。
吃过面的沈柏舟油光满面,嘴唇更是红得不像话,拎着给谢燎庭带的那碗面走在上学的路上,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孔雀开屏求偶的气质。他走着走着,仿佛踩在云端一样。
路再长,还是很快就到了学校。沈柏舟加快速度走到了他们教室的后门口,但此时真正到了教室门口,他又开始有点怂了。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拎着的豆腐肉,他似乎再次鼓起了勇气,抬头望着门上的铭牌不再犹豫。
走进去之后,沈柏舟一眼就发现他旁边的位置是空的,谢燎庭还没来。他把面整整齐齐地摆好放到谢燎庭的抽屉里,又捯饬了半天把抽屉打理得让面出现显得不那么突兀。他看了半天,还是觉得过于单调,要不再整个什么小纸条放上去?
沈柏舟的计划还没得及实行,肖老师就从门后面突然闪现,盯着偷偷摸摸在谢燎庭抽屉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他悠悠地说,“做什么呢?”
被肖老师吓得手里的一本书差点掉地上,沈柏舟赶忙扭过头来,眼神闪烁地看着肖老师,两手也不知该如何安放,支支吾吾,“没呢,我刚…找一本我放在谢燎庭抽屉里的资料。”
肖老师狐疑地瞥了沈柏舟一眼,以他往常的信用来说,就这样相信了他,并没多作再想,“嗯,继续晨读。”继而晃晃悠悠地朝前面走,一边还用犀利的眼神扫视着全班。
没了那阵探视的眼光,沈柏舟刚刚正襟危坐的身姿塌了下来。他很快地从抽屉里掏出一本书来装模作样地读了起来,但他的心神还在邻座抽屉里的那碗面上,余光也老是往旁边瞄。
这是沈柏舟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漫长,长到过了好久好久,谢燎庭都还没来。他的内心逐渐有些焦虑,猜测着不会谢燎庭出了什么事儿来不了吧?真是越想越焦心,可他现在根本就不能把谢燎庭从脑子里剥离开来。他揉烂了自己的头发,甚至还想从抽屉里找点东西吃转移注意力。
沈柏舟的目光四散开来,白皙纤长手也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敲打,耳边全是嘈杂的朗朗读书声,而他却游魂似的飘到了教室外面。
忽然沈柏舟余光瞥到了肖老师的身影,他好像在门口刚接了个电话。他心念一动,这电话或许是谢燎庭的家长打过来的,手扶把书扶站起来,脖子却悄悄伸长贴着窗户往外看。他只大约看到肖老师听着耳边的电话,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但隔得太远了,根本就听不清说了什么。
隔了十多分钟,肖老师挂了电话走了进来,面上仍是一脸愁容。沈柏舟以扭曲的姿势听了这么长时间,脖子也快断了,他来不及舒展,飞快地缩回脖子正襟危坐,口中念念有词。
肖老师步伐矫健地走到了讲台上,拿着黑板擦重重地拍了几下桌子,等读书声全部停下来才开口,“告诉大家一个事,谢燎庭同学转学了。”宣布完了消息之后的肖老师表情略为遗憾,还是让大家继续读书,向教室外踱去。
教室内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只有小部分低声讨论了一番,“好可惜,这么个大帅哥给走了。”便就向一枚小石子投入湖中,激不起再大的波澜。大家安心地做着手中的事,没有人在乎一个人的去留,特别是高三,这简直相当正常。
但这话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沈柏舟耳边炸开,听到这话,他一瞬间就傻了,他仔仔细细由内而外地咀嚼这句话,心里似乎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要喷涌而出。明明谢燎庭昨天还告诉过他,考试结束后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可他根本没有信守诺言。
还有本来打算告白的满心欢喜的沈柏舟转眼已被泼了一身的冷水,凉到彻骨,真是个大骗子!以后绝对不要再见到谢燎庭了!他双眼空洞地看着前面的黑板,精神完全放空,任由立起的书不受控制地滑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响,也懒得管它。
沈柏舟原本如星子般有神的双眸黯淡无光,双眼干涩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但他一点也不想动,就想这样静静地神游着。连下课铃声打响后,夏一恒叫他去吃饭,也根本提不起一点劲。他懒懒地摆过手,趴在了桌面上,做起了和谢燎庭一样的动作,把头埋进手臂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柏舟就这样睡了过去,他昨儿整个晚上都在想着谢燎庭,所以根本没睡几个小时。这会儿情绪大起大落,他倒是能安然地睡了过去。
渐渐地本是睡得安然的沈柏舟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他从臂弯处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眯着眼看着外面。他总觉得自己已经睡了很久了,可夏一恒也没叫醒自己,这是怎么了?
当沈柏舟完全睁开眼睛,他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地方已经不再是教室了,而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但他的桌椅都没有变,似乎是跟着他一起移了过来。他双手撑着桌子,一把站起,四处打量自己身处的实验室,怎么看都像是上次他发现谢燎庭是BUG的那个地方。
从自己的座位上走了出来,沈柏舟一脸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转着圈圈到处观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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