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第三种人生-R.A.B

　　第三十六章α-Leo

　　雷古勒斯一步一步地走下塔楼，几分钟前海黛回答他的声音犹在耳边：“我是一年级暑假知道的，妈妈说怕我开学能看得到夜骐，还不如直接告诉我。或许你想的反应我都有——震惊、伤心、难以置信，可什么也不会改变，重要的是家人而不是血缘，我还是海黛·布瑞恩。现在回想起来，我只记得我到底能不能看到夜骐。”
　　海黛说到这里笑了一声，看得出她的心情并不因此而沉重：“什么夜骐只是借口，我有最好的父母，他们很体贴我、也尊重我、爱我。我也有格蕾丝，她关心我的心情而不是在乎我们是不是亲生。”
　　“就这么简单。”

　　又是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雷古勒斯心中一动，停下脚步，一颗金色的脑袋从下方的楼梯里冒出来——格蕾丝仰起头，额头微微出汗，胸口起伏，像是跑过来的。
　　“雷古勒斯？”她慢下脚步，抓住楼梯扶手喘息着，用力的指尖和跑过后的脸颊都微微泛红，眼里的水光亮晶晶的，“海黛在上面吗？”
　　雷古勒斯想起海黛的嘱托，下意识先应了一声，他走下台阶，去抓她的手：“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格蕾丝差不多跑遍了海黛可能去的任何地方，才从肯特那里得了个他也不确定的消息，她对着长长的楼梯犯愁，随口解释了一句，手上的压力让她回过神来，雷古勒斯先抓住了她的手腕，又滑到她的手上，拉着她往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没能像预想中拉动格蕾丝，她只是被他拉着转了个身，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雷古勒斯不得不在低一阶的台阶上停住，两人身高相仿，所以他只能抬头看她，还没等他开口，格蕾丝空下来的那只手就向他伸过来，他的肩膀感受到另一种触碰，她在摸索着什么，而雷古勒斯不自在地动了动，他感觉肩膀痒痒的。
　　格蕾丝从他肩头拿起一根猫头鹰的羽毛，看起来挺像海黛猫头鹰的毛。雷古勒斯不明白她能从这根羽毛看出什么，但他预感不太好。
　　果然，格蕾丝打量了它两眼，肉眼可见变得不高兴起来：“她在上面吧，你骗我。”
　　在雷古勒斯发出无意义的回答声时，格蕾丝就微妙地警惕起来。一般说来，人们只有在遇到不想回答或回答不了的问题时才会用其他词和反问句来拖延一下时间，而她的问题实在是不难回答。
　　雷古勒斯欲言又止的表情也证明了这一点，她睁大眼睛，有点恼怒地把他的手甩开，又重复一遍：“你骗我！”转身跑上楼去了。

　　海黛仍旧站在窗前，见到慌慌张张跑来的妹妹并不惊讶，反倒是格蕾丝大松了一口气，到处也找不到海黛让她活跃的想象力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了一会：“你吓死我了！”
　　“我不是好好的吗？来，这里。”海黛冲她招招手，在窗前给她让了个位置。
　　猫头鹰棚屋地理位置很好，从这个窗口望去，能看到无边的禁林、黑湖的一角和远处的山脉，海格的小屋在禁林的衬托下也显得很不起眼。不大不小的风把学校各处学生们的喧闹带过来，似乎能听见弗立维教授指挥的合唱团的歌声、魁地奇击球的咚咚声、观众们的欢呼声、羽毛笔落在羊皮纸上的沙沙声、还有朋友或恋人亲密的私语……
　　“你太紧张了，格蕾妮。”海黛转了个身，背靠着窗台，转头看她，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和不安，“如果真的有人这么‘恨’我，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没用，还不如趁人不注意揍我一顿呢。”
　　“……他们大概是打不过你的。”格蕾丝说。
　　海黛一笑：“那你还担心什么呢，他们不是针对我，只是针对麻瓜巫师。”
　　“那今天《预言家日报》的报道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格蕾丝紧追不放。
　　“有关——我认为。”海黛先是点点头，又话锋一转，“但爸爸妈妈、教授们和魔法部的人还没有废物到让你还有学生们去冲锋陷阵的地步。”
　　格蕾丝不置可否，并对她最后提到的那群人的能力表示怀疑。
　　“我认为这整件事更像是哪个学生的突发奇想：他追随伏地魔，学了点黑魔法，想要惩戒一下麻瓜巫师，又恰好知道了我的身份。”见到格蕾丝忿忿的表情，海黛微微提高了音量，“不要觉得我不放在心上，格蕾妮，我一直保持警惕，但没什么怪事发生。霍格沃茨肯定有崇尚黑魔法和血统的学生，但——专盯着我想害死我？恐怕他们没这个胆量。”
　　“可能你是对的。”格蕾丝承认，她知道总有些不知好歹的人以欺负其他同学为乐，但她把他们都归类为欺软怕硬的蠢蛋，“爸爸妈妈怎么说？”
　　海黛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格蕾丝接过来，快速略过前半部分，找到自己想看的那段。
　　前半段像是补写上去的，麻瓜的钢笔墨水和羊皮纸有些犯冲，字迹模糊不清，是温德尔的手笔。虽然他工作地点远离魔法部，但他的消息还算灵通：“傲罗在报社似乎没找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所以今天的新闻大概是真实的，唯一的疑点是他为何占据了头版。如你所说，没人能查得出来扫帚是被谁动的手脚，我们总得有这把扫帚才能探查，而不是扫帚碎片。如果霍格沃茨也有监控摄像头就好了。但你是对的，海黛，这件事针对的是你的身份，看起来不会咬住你不放，但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他就要倒霉了。”
　　接下来清晰干净的字迹是帕梅拉的：“别听你爸爸的，我更希望根本没有这种人，而不是在你受伤之后再去报复他。亲爱的，当年我把你从福利院抱回来时没想到会有今天，如果我知道，那么我和你爸爸会提前搬家，并且更谨慎地一个字也不对其他人说起。邓布利多校长会多关注学校的情况，带好给你的项链，那上面有保护性魔法，等你回来再补几个。”
　　格蕾丝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封匆匆写就的信，帕梅拉有一手快速书写却能保证字迹工整的本事，温德尔大概是顺手抽出插在西装口袋里的钢笔写下了这段话，或许写完之后就赶着去上班了，而帕梅拉又补了几句，字里行间的关心和担忧是隐藏不住的。
　　“我有点想家了。”格蕾丝把信还给姐姐，顺势抱住她的胳膊撒娇。
　　海黛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个比戒指大不了多少的银圈，示意她伸出手戴上：“你的是手镯，我的是项链，至少能抵挡几次缴械咒和攻击咒，只要不是不可饶恕咒。随时带着，别摘下来。”
　　手镯自动变大，套住格蕾丝的手腕后又缩小得刚刚好，上面刻着某种花纹，她转了转手腕，嘟囔着：“最好永远别用上。”
　　海黛摸摸她的脑袋，感叹着：“该有的生活还要继续，多跟朋友们玩玩，比如布莱克或者肯特。”
　　格蕾丝奇怪地看了海黛一眼：“我和肯特又不熟悉。”虽然肯特曾经约过她，但据消息灵通的克莱尔说，最近肯特跟一个赫奇帕奇女生约会了一两次，也不了了之了。格蕾丝更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海黛要把他跟雷古勒斯放在一起。
　　“那就多跟布莱克出去玩。”海黛揪下窗台缝隙里长出的一根薄荷茎，回想着，“还有孔和哈里斯。”
　　格蕾丝突然福至心灵：“这话你不会也跟雷古勒斯说过了吧？”
　　海黛把草叶叼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是啊，怎么了？”
　　格蕾丝慢吞吞地说：“……我刚才好像误会他了。”

　　雷古勒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他觉得这个意外无足轻重。而直到格蕾丝恼怒地甩开他的手，他才意识到她对这件事的重视。他的确对海黛的身世吃惊了一会儿——任何见过布瑞恩一家的人都不会往这方面想——不过知道后也并不在意。
　　而他似乎忘了自己正是差点从天上栽下来的那一个，雷古勒斯见识过不少千奇百怪的魔法——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被用于保护布莱克宅，他相信如果有人要硬闯，那么下场不会比那柄从天上冲下来的扫帚好到哪里去——他对此已习以为常。格蕾丝肯定生气了，气他妨碍她去找海黛，气他这么……冷血无情。
　　雷古勒斯想，除了格蕾丝，说不定西里斯都比我更在意。

　　他是对的，西里斯·布莱克从昨晚开始就心情复杂，先是一整天都寡言少语、心事重重，又拒绝了詹姆新想出来的鬼主意，一个人呆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炉前，盯着壁炉里的微小的火苗。
　　西里斯想起自己当初是怎么看海黛·布瑞恩的：纯血出身、无忧无虑，所以牙尖嘴利惹人讨厌。如今他庆幸自己当时没把这些说出口，否则他一定比现在难堪百倍。一方面他安慰自己，这只能说明海黛本身就自以为是、傲慢无礼，即使她是个赫奇帕奇。但如果是这样，不又说明一个人的性格跟她的出身、学院都无关吗？
　　西里斯脑袋里塞满了乱麻，而昨晚海黛那句带着调侃却一点也不好笑的话在他耳朵里嗡嗡作响：“这是另一种歧视，布莱克。”

　　——

　　周六的霍格莫德之行在苏格兰难得的好天气里开始，格蕾丝本想和姐姐一起去（实际上她恨不得跟海黛形影不离），但临近毕业的海黛显然没有这个空闲。
　　比起三把扫帚、蜂蜜公爵和佐科的魔法笑话店，德维斯和班斯商店不是学生们喜欢的类型。此时格蕾丝就独自到了这里，跟其他店比起来，这里干净整齐的多，也宽敞的多，产品分门别类的摆在货架上。透明的记忆球崭新又明亮，按照大小顺序排列；黄铜色的窥镜正对着门口，滴溜溜地转动着，反射出大大小小的光斑；除了购买者谁也打不开的魔术盒，倒是跟海黛那个很像；除此之外还有望月镜、全景望远镜、探秘器、防妖眼镜、会弯曲自动点燃蜡烛的烛台……
　　“欢迎光临，小姐，我是德维斯。”一个一本正经的女巫从柜台里绕出来，“想要点什么？”
　　“您好，我想要一个星系模型。”格蕾丝顿了顿补充道，“狮子座的。”
　　德维斯有些惊讶，她示意格蕾丝跟上她，边走边说：“这里只有用于教学的星系模型，我恐怕它不是你想要的那种。”说着她掀开格蕾丝以为是通向仓库的挂帘，露出另一间更大的房间，这里摆放的是大型产品，她一眼就看到了有半人多高的模型，像一个大型鸟笼，只不过周围只有四根支柱，是困不住任何一只鸟的，但却能保证支柱中间飞翔的数个代表恒星的圆球不会飞出来。
　　格蕾丝一看就知道，这是把狮子座里所有的恒星都放进去了，足足有五十二颗。她失望地说：“是太大了。”
　　格蕾丝原本打算买一个简单的狮子座模型送给雷古勒斯。Regulus，狮子座的α星，轩辕十四，天空中那只雄狮的心脏。自从在天文课上学到这个，她就觉得这个礼物很适合雷古勒斯，她向来很善于发现自己的不足，昨天她表现得太没礼貌了，而这是送给雷古勒斯的谢礼和歉礼，当然要表现出心意。
　　德维斯是个实干型的女巫，她适时地建议道：“更简单小巧的模型是可以做出来的，不过最近我有几个大单子，下个月才能做好。”她指指这个房间另一边的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见格蕾丝感兴趣，她随手拿起一盒金属环状物介绍：“这是用来修复断掉的魔杖的，像戒指那样套上去固定住。”
　　最后，格蕾丝抱着满满一羊皮纸袋的半成品离开了，德维斯见她决定自己动手，还说如果格蕾丝成功做出来了，她可以买下。

　　格蕾丝正盘算着会用到什么魔咒，一抬头就见肯特大步向她走来，手里抓着一把小雏菊，笑容灿烂地递给她：“我在那边的山坡上采的，好看吗？”
　　格蕾丝下意识接过，粉粉白白的花朵簇拥着挤挤挨挨，几乎要蹭上她的鼻尖，能闻到浅淡的香气，天气转暖，春天已经到了。她的心情变得很好，真心实意地说：“很好看，谢谢你。”
　　肯特高兴起来，脸变红了，问道：“你准备要去哪儿？”
　　“回学校。”格蕾丝干脆地说，“有几个问题要去请教麦格教授。”
　　“永远在学习的拉文克劳——”肯特故意拉长了声调失望地说，又不由分说地拿过她怀里的纸袋，“那么我跟你一起回去。”

　　一天过去，格蕾丝已经搭好了一个十二英寸的笼子状的东西，同样只有四根支柱。顶端安装了一对狭长的翅膀，是格蕾丝照着飞贼的翅膀仿造的，这花费了她一下午的时间，以及两个没学过的咒语。
　　轩辕十四是颗蓝白色的星球，跟变形术比起来，变色术更简单，虽然圆溜溜的金属小球很抵触被变色，但格蕾丝还是试了两次就成功了，现在它们还被随便地放在盒子里，因为她正为如何限制它们的飞行自由而犯愁，以免它们一不小心飞出笼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翻遍了几本魔咒书也没有找到答案，她决定等上课时去问院长。

　　雷古勒斯发现，当两个人不在同一学院同一年级时，要碰面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不禁回忆了一下为什么以往他每天都能见到格蕾丝，得到的答案是除了巧合，他们一般会在图书馆习惯的位置上见面。而现在他已经有两天没见到她了，甚至在礼堂也是匆匆一瞥，她迅速填饱肚子就离开。
　　想起上周六她和肯特以及一捧花一起回来时的笑容，还有她手腕上的新首饰，雷古勒斯就开心不起来，也不想主动去找她，反正她大概已经不再想跟他打交道了。

　　烦躁地皱起眉，吸掉刚才走神写错的字，雷古勒斯重新强迫自己回到变形术论文上，麦格教授很严厉……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格蕾丝抱着一个盒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见到他就加快了脚步。图书馆他们惯常坐的位置通常很安静，今天也不例外，格蕾丝把盒子放在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难掩兴奋：“送给你的。”
　　雷古勒斯还保持着不太高兴的表情没来得及收起，他欲言又止，探究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那天我太着急，丢下你就走了，别生我的气。”格蕾丝露出讨好的笑，像小时候冲父母撒娇时一样，“还有谢谢你替海黛……”
　　“嗯。”雷古勒斯抿住嘴，不让自己露出别的表情，拿过那个盒子，很有分量，拆开露出里面的模型。
　　格蕾丝又兴奋起来，带点得意又期待地说：“我做了两天，你喜不喜欢？”
　　七颗恒星按照它们在空中的轨迹缓慢地旋转着，其中最大最显眼的那颗是蓝白色的。
　　她凑得更近了，指指那颗恒星，生怕他看不出来：“It's α-Leo、Regulus。”

　　他听见格蕾丝轻快的声音拂过他的耳廓，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热烈地跳动起来，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听见自己说：“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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