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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朱颜辞镜花辞树
北风吹散云雾,参天古树缭绕,我坐在粗壮的枝干上,双腿荡着,黎明的阵阵清风袭来,令人惬意,箫望之长身玉立缓步走来,双目朗日月,清丽出尘温润如玉,朝树上的我温和一笑似春风十里,“予怀,快下来。”
“我不下去。”
“别闹了。”他朝我张开怀抱,日光映在他的容颜上,我的心里的气瞬间消失从树上飞下来扑进他的怀里。
“是不是蔡师弟又惹你生气了?”
听他这么问我委屈道“他说他新得迷药想试试药性,就放在我杯子里,要不是我发现指不定我现在在哪。”
蔡居诚从小就爱欺负我,经常拿毛毛虫放在我头上,不仅如此还事事与我作对,后来箫望之来了,那时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我抬头看见他稚嫩的脸颊上染了一层红晕,在月光的衬托下是那样的好看,小小年纪的我明白了美色二字的含义。
他性格又温和,我便爱与他玩,蔡居诚总是带人欺负他,每次我都挡在他面前叉着腰说“你们在这样,我就告诉我爹爹。”
那些师兄弟们就一哄而散,只剩蔡居诚不肯走,我与他打的头破血流。
后来箫望之武功造诣也是最高的,便被掌门收了做了弟子,从此便是武当所有人的大师兄。可是蔡居诚愈发变本加厉处处针对我与箫望之。
“蔡师弟这回是过分了。”箫望之松开我,“你等等我。”
他说完走了,直到傍晚我才听说他和蔡居诚打起来了,双双挨罚跪在金顶。
我赶过去,箫望之和蔡居诚背挺的笔直跪在那里,我并未理蔡居诚只是到箫望之身边,“师兄,以后别这么冲动。”
“予怀,这事关你,更何况蔡师弟的确过分了。”
“呵,假模假样。”蔡居诚嘲讽。
我想和他理论,被箫望之拉住。
他从来都是这样会为了我出头,但不会为了自己。
武当的钟声响了一声,天色已黑,我扶着箫望之走,蔡居诚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他有什么好!”
我回头气愤“都是师兄弟,为何你不就肯好好相处?”
“他来了就处处抢我风头,不然掌门的弟子应该是我。”
他总是这样偏执,我也不再同他理论,扶着箫望之从金顶出去。
经过古树下,风起叶落满地。箫望之突然停住,凑近了看我,他的面容在我眼前不断放大,我的心如擂鼓咚咚不停,绯红晕染了我的整片脸颊。
他只是拂去了额头前沾染的落叶。
他笑颜明朗“你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被他这样调戏我有些生气抬手作势要打他,被他握住,“我的确想。”
我愣住,他已经在我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想与你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本是朝夕易见,后来成了掌心月光,轻轻一挥,天各一方。
门派大典上掌门说要收箫望之为关门弟子,这意味着掌门不会再收弟子,而箫望之将是下一任掌门。
他被围在人群中,璀璨耀眼。
接下来就是皇帝来武当祭祀的典礼。
掌门仔细交代,不容出差错。
武当开始忙了起来,我与他见的时间也逐渐减少,他总是晨起,披星戴月才归。
我就在金顶等着他,不知不觉困意来袭,我靠在树下睡着。
朦胧间有人抱起我,我睁开眼是箫望之,月华挥洒,景色朦胧,盛开的荷花随风摇曳,我头靠在他胸口,说道 “我第一次见你便明白了什么是美色。”
他宠溺的叹口气“你呀”
“师兄,我没什么太大的志向,只想这辈子和你永不分离。”
意识涣散画面倏转,屋里都是人,我说“我也算半个单身。”
为何是半个,因为他死了。
我神志逐渐清明,巍峨的大殿内,尊贵的帝王坐御撵而来,浩浩荡荡的侍卫布满了武当,众多黑衣人持剑朝帝王刺去,其中包括蔡居诚,掌门与诸位长老,反应极快挡在帝王前,击退了黑衣人。
蔡居诚同万圣阁的人见刺杀不成直接逃走。
皇帝雷霆之怒,武当所有人被喝止在大殿内,掌门请罪。
“朕前来祭祀,武当却有叛徒勾结万圣阁欲行刺朕,萧疏寒你当真为发现端倪。”皇帝生性多疑,一旦疑心发芽便如星火燎原之势。
“陛下,吾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万万不敢包藏祸心。”
“那为何万圣阁的人可以进来”
皇帝誓必要个交代,武当悬生死一线。
“陛下,祭祀大典是在下一人所操办,实在未料到会有人叛变。”箫望之跪下。
“那你该如何?”皇帝的这话意思已经很明显。
我周身陡然生寒意。
箫望之站起抽出长剑剑尖对准自己穿胸膛而出,鲜血溅大殿。
皇帝饶恕了武当带人离开。他在警告武当众人,若有下次死的不是一个,而是整个武当。
我走过去,一步一步都仿佛用了毕生力气,我喉咙梗得生疼却发不出一个字,只有眼泪不断落下,
“予怀,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的。”
他胸口的鲜血已经凝固,他再无生息。
我伸手抚上他的眉眼,眼泪模糊视线,渐渐不清。
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都随着那止住的心跳戛然而止。
我夜半惊醒,狂风大作,倾盆大雨,我赤脚披发从房内跑了出去,歇斯底里
“师兄,师兄。”
大雨模糊视线我四处呼喊。
“予怀。”
我爹挡在我的身前,我哭着说“爹,我梦见师兄了,他就在这里,他就在这里。”
我蹲下泣不成声。
等我醒来时,我爹在我床前,悲痛的劝我“斯人已逝,望之若在天有灵,他看你这样该多痛心。”
他说他走了我要好好的,我转过身眼泪汹涌,“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习武。”
我大哭了一场,将这些全都藏在心底,我与万圣阁和蔡居诚不共戴天。
后来听闻蔡居诚隐匿金陵,我找了许久,也未曾发现他的踪迹。
直到看见了火光冲天的客栈,我同逍遥帮的人将她们救下,从此便有了缘分。
后毒尸现江南,林七安推我到竹筏上,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渐渐消失在我视线。
一路漂流,我嘴唇干燥的蜕皮,脸颊发烫模糊间看见有人朝我走近。
醒来时,身旁篝火温暖明亮,蔡居诚坐在我对面,我提着剑就要起身,却被他飞过来按坐地上。
“你就那么恨我?”
“你为什么要和万圣阁的人勾结,为什么,望之死了啊,你知不知道。”我的眼泪已经落下,他伸手要替我擦拭,我别开头。
他放下手,仍旧如从前一般偏执“我到要问问你们为什么,掌门之位本该是我的,你也该是我的。”
他掰住我的肩膀“予怀,总角之年言笑晏晏,我那时候就喜欢你了,我想尽办法引起你的注意,可为什么到头来你却喜欢他,就连萧疏寒也要传位给他,而不是我!”
我用尽力气推开他,“因为这样你就要害得武当差点被问罪吗?”
“既然我得不到,不如毁掉。”
他的神情是我不曾见过的狠厉。
“有人吗?有人吗?”
不远处传来声音,蔡居诚松开我留下一句后会有期就走了。
东方衍浑身湿漉漉的出现,“师姐,原来是你啊,我不小心掉到河里,可冻死我了,我又生不着火,看见这有光亮,还想着来蹭一下。”
他坐在我身旁“师姐你怎么哭了。”
“没事,熏着眼睛了。”
“师姐,你受伤了。”他惊呼。
“皮外伤,不碍事。”
我闭上眼假寐可不想让他继续问下去,不然又要絮叨个没完。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伤口也愈合,东方衍便缠着我让我回武当,我自然不愿。
“快看,有鸟人。”
他果真回头。
我趁机轻功跑走,他在后面穷追不舍,我的银子突然掉落,这可不是小事必须要回来,谁知竟是林七安和珉知,来不及重逢的喜悦,东方衍来了又是劝我回武当,我将他打晕。
后来的事逐渐明朗,桃李春风一杯酒。
万圣阁越来越猖狂最终七大门派决定围剿它。
我的思绪混乱,我看见芸汐死在芳菲林,沈玉中毒。
与我一路的傅雪梨洛临渊从江南撤退,
蔡居诚出现他带着人堵住我们的去路。
“万圣阁会一统江湖,届时我是武当掌门,你们现在归顺还来得及。”
他竟偏执到如此地步,我已经不想在和他理论,只是持剑与他们打斗了起来。
“雪梨”
我听见洛临渊的惊呼,转过身见傅雪梨手掌在黑衣人胸口,那黑衣人竟化作浓稠的鲜红液体进了她掌心,傅雪梨呕血半跪在地上。
洛临渊因分神被震飞在地昏迷了。
我震惊“你们竟用死尸。”
将至阴之人五脏六腑挖出来用邪术造出傀儡身将五脏六腑融于此,活人触碰到便会吸收其腐烂的血液进入体内,身体器官衰竭而亡。
我将内力凝聚一处推掌那些黑衣人后退。
“你疯了”蔡居诚大叫“你想筋脉逆行而死吗!”
空中有燃起的兰花层影绰绰。
兰花先生带人过来,他们发动阵法将黑衣人困在里面,逐渐炼化。
蔡居诚表情狰狞“去死吧。”
我提着一口气掌风凝聚与他内力相对,
“蔡居诚,我杀不了你,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我筋脉已经受损,内力窜动越来越快,他神色也开始痛苦“你就这么想我死吗?好啊,我们同归于尽。”
兰花先生此时阵法已经完成他过来一掌推开蔡居诚,扶我落地,暗香弟子手起刀落间蔡居诚已身首异处。
我的视线模糊,我又看见了望之长剑穿过胸膛,芸汐在芳菲林与我们道别。
“不要!”
我猛的睁开眼,来去祖师收起灯。
“已经醒了。”
傅雪梨过来抱着我“予怀你终于醒了。”
她松开我去叫我爹进来,我爹从屋外进来抱着我大哭“你睡了两年了,终于醒了。”
我看爹爹白发长了不少,鼻子一酸,眼泪落下来了。
——
傅雪梨在武当陪着我,我问了所有人的情况,才知沈玉已经走了一年。
“我想去看看她。”
“等你伤好了,咱们就去。”傅雪梨眼眶忍着泪,我摸上她的胳膊一片冰冷。
“雪梨,你的尸毒……”
“我没事啊,若有事早死了。”
“呸呸呸,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让她也赶紧呸几声。
近日来我总梦魇,时常半夜醒了睡不着,听见有人小声讨论“墨镜的女儿筋脉断裂睡了两年都能醒,箫望之会不会被武当暗度陈仓给救活?”
我站在那里屏了气息,想继续听,可再无人声。
我总惴惴不安,果不其然第二次朝廷派人来信誓旦旦说看到武当女弟子同箫望之出现。
可这一切不过是猜疑,是皇帝的疑心病又犯了,爹爹让我好好在屋里休息,不要管外面的事。
外头的官员咄咄逼人,如果不给个交代是誓不罢休,我赤脚冲了出去,问他有何证据,他却道我胡搅蛮缠。
帝王心头疑心的火苗只有用血才能熄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纵然江湖间也要受制于庙堂上的高位。
如今,我也要走了啊。
冰凉的长剑放在脖子上喷洒出温热的血液,眼前他负手而立“予怀,过来。”
最是人间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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