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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
桑杨沙从不知道,人类的身体竟然这样的容易疲倦,他不过是奔波了一天而已,竟就这么轻易的在阴暗肮脏、混合着各种臭味的地牢里坐着睡熟了。
这和他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有关系,与阿撒兹勒的安心自在不同,桑杨沙对安士白充满了不信任,这难道真是巧合吗?
桑杨沙问自己:一只因犯下罪而被舍弃的天使,成为了人类......这还不算,还好巧不巧的被考察人类的他们遇到,这无疑于他在第三天的训练场看到了萨麦尔那只小白脸,而那只小白脸甘愿跪下,并朝他奉上了自己的圣剑以示臣服。
但是阿撒兹勒表现的......非常信任这位安士白,难道他们认识?
不,他们显然不认识,至少阿撒兹勒不认识安士白,那他为什么信任他?
桑杨沙绞尽脑汁地回想他们从相遇开始说的话,怎么也想不通有哪句话可以让阿撒兹勒这只不笨,反而相当谨慎和聪明的天使放下戒心。
他的直觉很准,但是也抵不过疲惫,对人类身体的不熟悉、太过疲累的他,现在脑中又挤满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和想法,这些加在一起,最后只让他在混乱中睡得更熟了。
至于比起桑杨沙更加“柔弱”的阿撒兹勒,在明白了安士白的暗示后,睡得又香又熟。
谁会怀疑一个自己阵营的伙伴?尤其这位伙伴还有着极好的成绩,他成功胜利了每一件需要极大勇气和智慧的“挑战”。
安士白背对着其他奴隶,双手微举,他的两只手里都有一块粗麻布,那上面有着催情和令人产生幻觉的药物,他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将两块麻布盖在了这两位在七天足以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的嘴鼻处。
后面的一切都变得简单,桑杨沙做了一场离奇瑰丽的梦,奇妙的热度将他灼烧,他直觉得抗拒,却浑身无力。
奇怪了,最以力量为自豪的力天使竟然使不上力气,他松软的身体只能任人摆布。
但是他竟然觉得......欢愉,一种背德的、刺激的、明知不对却想要陷入的感觉引导着他。
而阿撒兹勒则更加的沉溺,他在摇晃的烛火中看到了怀里的人,那个人有一头黑色的头发,短发,略微不那么听话的张扬着。
他拼劲全力想要抬起手,想要抬起那个人的脸,他想看看那双让他疯狂、撕下面具的灰色眸子,但是他没有力气。
他亦沉溺在这场如梦境一般不真实的现实中。
他呼唤爱人一般轻声喃语:“贝利尔......”
安士白呢?
安士白抱着胳膊,冷眼将这两个沉溺在愉悦中,完全失去了自我的上位者的样子收入眼里。
他再不如白日里表现的那般怯懦与弱小,他的嘴角上扬着,显示出他那一切尽在掌中的自信。但他眼里暗藏的那点阴毒和满足,逐渐扩散到这间黑暗、湿冷牢笼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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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大人!”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房间,打断了城主的自说自话。
城主正在气头上,他一脚踹翻了那滚爬到他眼前跪着的仆人。
那仆人立即又爬起来,继续跪在城主的面前,他唯唯诺诺地说:“城主大人,不好了。”
城主几番大力的呼吸吐气,慢慢地平息了翻涌的怒气,他咬牙切齿,将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说!诺亚,你要是说不出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就把你的皮扒了!”
那叫诺亚的仆人几不可见地抖了抖肩膀,开口道:“大人,城堡外的仓库起火了,火势顺着草地蔓延,很快就要烧到这了!”
“你说什么?!”城主没想到竟然是发生了火灾,他连忙扔下匕首,又踹了诺亚一脚,急急忙忙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你给我在这里待着,看好这个奴隶,弄丢了他我让你好看!”
诺亚连忙称是,直到城主走出了房间,他立刻站起来,走到了贝利尔的身边。
贝利尔不解地看着这位叫诺亚的仆人,只见诺亚捡起了城主扔下的匕首,三两下就划开了束缚住贝利尔双手双脚的捆绳。
“快跟我走!小伙子!”诺亚低声说。
贝利尔站起来,很不懂得逃跑是第一要务地说:“为什么救我?”
诺亚低着头,不说话。
“为什么救我?”贝利尔在人间的这一天里似乎在不停地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杰瑞要欺骗他们,将同族残忍的买卖。
为什么珍妮弗愿意为每一位即将死亡的同族送上一碗热汤。
为什么城主要杀害人类。
而现在,他问诺亚,为什么要救他。
也许他真的是天使,才会不明白人类的所思所想。但他很想要知道所有的原因,他现在已经清晰地了解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虽然是天使,却不能改变任何一个人类的想法。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了,”诺亚拉开了房门,他的声音很小,但贝利尔听得很清楚:“我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已经看到了无数人悲惨的命运,而这一切都是城主大人造成的,我不想再助他为虐,我要把你放出去,告诉大家这个真相。”
他抬起头,这是一张布着皱纹、眼中流溢着难过、善良和温柔的中年男人的脸。
他问贝利尔:“你愿意成为我的证人吗?我们来向大家揭露城主的罪恶吧,那样他将不能再作恶。”
贝利尔的心在这一瞬得到了救赎,他像不是自己一样,说出不应该是他该说的话:“诺亚,善良本不是你的本分,你愿意为了这种善意背上风险吗?如果城主不承认他的罪行,而民众的眼睛也被遮蔽蒙骗,你将成为撒谎的疯子,也许会成为下一个失去性命、背上骂名的奴隶。”
诺亚的眼里流露出如释重负的光:“那样也很好,就当作是我对那些在我眼下死去的可怜人的无动于衷的惩罚吧。”
贝利尔的胸口温暖如春,就像圣光将他笼罩,他的胸口跳动着平缓的心跳声,那里暖洋洋的,像冬天烧的正好的炭火。
“哈利路亚,神会保佑你,耶和华会看到你的善意,父会庇佑你。”
诺亚听不懂贝利尔在说些什么,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贝利尔,准备催促他赶紧离开。
但只这一眼,他不可置信地张开眼睛,那是什么?!
他的身后,四只纯白的羽翼张开,神圣的白色光辉笼罩这间华贵宽敞的房间。
贝利尔双手交握,他紧闭眼帘,低声祈祷:“哈利路亚。”
诺亚亲眼看着他的四翼散发出莹白色的光点,在这些四处飞舞的光点中,他不断地升高,他的黑发在这些莹白色的光点中似乎变成了银色。他睁开了双眼,那双灰色的眸子无悲无喜,却又像充满了怜悯与慈悲。
在这一瞬间,城主推开了门,一切映入他的眼睛。
他疯了一般地叫喊:“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恩赐’!就是他,给我把他捉下来!我要把他吃了!哈哈哈哈!我可以不用死了!我不会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如疯子一般又笑又哭,跳着怪异扭曲的步伐,似魔鬼一样张牙舞爪地叫吼着。
赛斯攀上了贝利尔的脖子,看着那个狂躁的城主,它小小的脑袋也明白,这一切该终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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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安士白。”
阿撒兹勒颤抖着双手,眼里尽是不信,他问安士白。
“哈哈哈,您说为什么?阿撒兹勒大人啊!”安士白笑得放纵又嚣张:“沉溺欲望的感觉如何,阿撒兹勒大人?是不是很让人......着迷?”
“我以为我们是盟友。”阿撒兹勒的身边蜷缩着赤裸的女人,她有一头黑发,此时已经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盟友?”安士白狠狠地锤了一下墙壁,那面墙壁裂开了浅浅的细纹:“开什么玩笑?阿撒兹勒大人?我们从不是盟友,我是孤军奋战的——大人的狗啊!”
“你竟把自己比作狗?”阿撒兹勒的脸色发白,混合着对自己的嫌弃与对安士白言语的不适。
“怎么?不应该吗?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手下,大人......我的神才会受尽苦楚!才会施展不开拳脚!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只会保全自己、永远给自己留下后路的墙头草的存在,我的大人才会隐忍到今天。”安士白愤愤不已:“大家都做狗不好吗?不要思考!不要自己!只要听从命令就好!”
“那是你,安士白,没有人愿意做一颗没有思想的棋子!没有一只天使会傻到完全相信别人,将所有后路堵死!”阿撒兹勒明白了安士白的意思,他痛恨自己的轻信,这是在七天的他从不会轻易犯下的错误,难道是成为了人类之后,就变得愚蠢与轻信?
“所以啊,我这不是让你变成我了吗?”安士白狂妄地笑出声:“瞧啊,这不是让你放弃了所有的退路了吗?阿撒兹勒啊阿撒兹勒,你现在还有退路吗?”
阿撒兹勒挤出一点笑容,似乎要掩饰自己的恐惧:“笑话,不过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
“哈哈,再平常不过的一夜情?”安士白替他说完,他晃了晃手指,那根手指上沾了点血,是刚才他用力砸墙时留下的伤痕:“那让我们来看看吧,涉及了人类,再‘平常’的事是不是都会变得‘不平常’。”
阿撒兹勒将视线移到桑杨沙的身上,他抱着一个女人,仍在熟睡中。
身体的乏力告诉他,安士白一定用了奇怪的毒素,就像洛洛丽的花毒一样。
安士白抹了一把脸,那张白净的脸显露出一半,六翼天使安士白,他明明拥有美丽的样貌,却早已腐烂沉沦在他自己的欲望和思想中。
“阿撒兹勒,以及桑杨沙,你们已经再无退路,”安士白张开双手,做出一个拥抱万物的姿势,他如舞台的主人,对观众张开双手,带着请大家欣赏的笑容,嚣张又自豪。
他说:“大人啊!我愿为您付出我的全部,只愿您如心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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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利尔的衣服里滑出一只金色的纽扣,那只纽扣飞到了城主的头上,但是城主根本没有注意到它,那只金纽扣似乎伤心一样地飞低了很多,诺亚注意到了这只金色的纽扣,他伸出手,那只纽扣小心地试探着,最终落到了他的手心。
就在这一瞬间!
两道魔法阵在人间的两处展开!
一处笼罩贝利尔,一处笼罩了桑杨沙与阿撒兹勒。
只眨眼之间,他们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在人间一般。
安士白将一切看在眼里,他走到那两个女人的身边,一手拎起一个,一股黑气顺着安士白的身体扩散到两个女人的身上。
“我可要确保万一啊。”他虽这么说着,脸上却是自信满满的笑容,他就这么带着两个女人消失在了地牢里。
在三只天使返回七天的短短时间里,在他们挥动羽翼进入第一天时,人间仍在快速前行。
但是穿过了第一天之后,只剩下了贝利尔一只天使。
神说:【桑杨沙、阿撒兹勒,你们懈怠职责,沉溺情欲,玷污了人间的女人,甚至留下罪恶的种子。你们用罪孽创造了巨人族,这是你们的过失。从此便将你们关押于第五天牢狱之中,直至巨人族毁灭。】
彩虹之下,圣音诉说着残酷的话语。
桑杨沙青筋乍现,他拼命地想要解释,解释那是罪人安士白的阴谋,那是他人的诬陷。
神却说:【诱惑无处不在,用善意、智慧、力量拒绝诱惑是吾赐予你们天使的福祉。人类尚不享有这样的优势,亦不为自己犯下的罪过找到借口,你又怎可将一切归咎他人?】
阿撒兹勒却一言不发,他已明白了安士白所计划的一切。
他苦笑:果然是不留后路的计谋啊。
他从此再无站在神这边的资格与理由,只是安士白却不知道,那夜在圣堂,他早已下定决心、抛下一切为路西法效命,只因为他......贝利尔。
贝利尔却一无所知,他们被拒于第一天之外时,想来贝利尔早已飞到了第六天,见到了他想见的那只天使。
桑杨沙的嘴唇蠕动着,他拼命压抑自己的愤怒与委屈,但是他忍不住,他向来就不是善于忍耐的天使,他大声质问他们的父:“人类才是恶不是吗?耶和华!你可看到了人类的恶?他们欺骗、残忍、罪恶、肮脏!”
【但亦有人在恶行肆意中保留了善意。】
“那不过是一个!一个啊!我们的善你又怎么没看到?”桑杨沙失去了对神的尊重:“难道一百只天使有一只犯了错,你就要惩罚他,而千百个人类中有一个行了善,你就要赦免他?你未免太过偏袒!”
神却道:【吾会惩罚他们的恶行,你的罪亦不可赦。】
桑杨沙讽刺地笑了一声,他自言自语:“好你个安士白,竟真叫你说对了,老子服你,老子信了!我的信仰连个**都不如。第五天的牢狱啊,没想到我桑杨沙也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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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方舟已准备完毕。
【二月十七日那一天,大渊之泉涌现,倾泄四十昼夜的大雨,一切淹没在洪水之中,生灵泯灭,足有一百五十日,唯有诺亚和他三个儿子闪、含、雅弗,并他的妻子和三个儿妇得到赦免,同一切有血肉、有气息的活物成对进入方舟。】
【一百五十天之后,雨停水退。一年后,他们走出了方舟,挪亚为耶和华筑坛燔祭。耶和华闻那馨香之气,就心里说:“人从小时心里怀着恶念,但我不再因人的缘故咒诅地,也不再灭各种的活物了。从此稼穑、寒暑、冬夏、昼夜就永不停息了。】
【神于是说:“我与你们立约,凡有血肉的,不再被洪水灭绝,也不再有洪水毁坏地了。】
圣堂,占星台上。
端坐于古藤旧椅上的路西法将一切用文字记录在崭新的羊皮书上。
记好了一切已经发生的事实后,他并没有停下笔,他继续写到:“当天使的善意被耗尽,当欲望被压抑到极限,耶和华,你还能像这样安坐万殿之上,睥睨众生?”
别西卜走上占星台,朝路西法弯下腰,行了一个背手礼:“大人,我们该行动了。”
路西法合上书,站了起来,他将书工工整整地放在了旧椅上。
视线放远,这一片荒土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清冷的月光与寂寞的夜风。他将手微微抬起,刹那间,千万株月亮花破土而出,它们迎着风朝着路西法拼命扭动腰肢。
路西法微微笑了一下,他淡紫色的眼眸里立刻荡漾了一丝柔软与温度。
他是七天最美的天使,他是七天最强大的天使,他是路西法,神最得意的儿子之一。
于是他说:“神因为过度悲伤,暂时失去了信仰之力。如今中立的力量已经失去,神只能保持缄默,就让我们来开启新的纪元吧。”
夜风扬起他洁白的朝圣袍,月光下的他神圣而不可侵犯。
别西卜虔诚地跪下,道:“是,我的大人,一切将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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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和华见人在地上罪恶很大,终日所思想尽都是恶,耶和华就后悔造人在地上,心中忧伤。
耶和华说:“我要将所造的人和走兽,并昆虫,以及空中的飞鸟,都从地上除灭,因为我造他们后悔了”
唯有诺亚在耶和华眼前蒙恩。——《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