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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山头一闪而过的黑影像块石头压在林牧白心上,为了掀开这块石头让心里舒坦,林牧白二话不说径直往无名秃山上爬,爬之前为了防身,还特地从花赫连车上找了一块装B用的潮牌Sperme联名板砖,但很快他就发现板砖其实没什么大用,脚下遍地都是碎石块,这山实在长得寒碜,乱石嶙峋,树稀稀拉拉,偶尔能见上几棵,还是歪瓜裂枣的模样。
花赫连一马当先在前头开路,虎虎生风,一会功夫就跑到半山腰,时不时回头对林牧白喊道:“白白,小心别硌着脚!”
公不离砣秤不离婆,花总果真实现了出发前对赵刑立下的flag,秋高气爽,登高望远,
他跳上一块火车头那么大的山突突,极目远眺,夕阳的余晖洒在北群山间,光影把一座座山分割成两种颜色,一半浴着光,一半隐入黑暗,再过些时候,光黯淡了,枯树、公路、深谷……竟通通消失于眼前。
夜终于笼罩大地,四周山野寂清,一切变得漆黑无比,牧白呢?花赫连跳下巨石,左右四顾,夜晚的树张牙舞爪,每一棵都像长了个鬼,风一吹,鬼影瞳瞳,吓得花总赶紧打开手机照明,刚好照到一只猫头鹰似地怪鸟扑棱着飞过,发出婴儿似的怪笑。
“白白,天黑了,你要怕就握住我的手。”花赫连挥着手机,朝四周大声喊道。
花总有两个毁人设的小秘密,世界上只有林牧白都知道,就是不吃红萝卜和怕鬼,因为说出来实在太丢脸,有损大总裁形象,以后很难在媳妇跟前立威,所以花总从来不提,打死也不承认,明明自己害怕,却把锅端到牧白身上背。
“我好怕哦。”林牧白早就看穿花赫连的小心思,十分配合地走到身边,握住糙汉的大手。
“所以你一步也不能离开我,知道吗!”花赫连一边板起脸警告林牧白,一边猛地握紧了他的手,指尖的温暖顺着肌肤一点点传递,林牧白心里一动,忍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让花总“牵”着自己走。
白天一览无余的山景,到了晚上又是另外一番模样,四野最亮的是天上的星星,乌云刮过,连星光都暗淡下来,手机照明不给力,视野受限,山路崎岖,到处都是相似的石块、就连枯树的枝桠都长得差不多,人在其中,很容易迷路,花赫连平时是个方向感极强的人,在同样的景色中走了40分钟,也不禁有些晕头转向。
“白白,这儿每棵树都像一个妈生的,你刚才在哪看到那个黑影的?还记得吗?”
“我看到的影子刚才躲在一棵长得像李小龙的榆树后头,榆树长在一个被炸/药削平的采石台边上,往山顶爬就是了,加油!”
花赫连不知道什么树会长得像李小龙,直到他们快爬上山顶,才发现东侧下方百米处有棵枯树,枝桠颇有找人干架的架势,枯树旁有一块刀劈斧削似的山坳空地,乱石堆积。
前两个月北群山一带有人非法炸山采石,人虽被抓去坐牢,留下的烂摊子却没人收拾,数十平方米大的非法采石场是一个伤口,大山被炸出了血,炸断了筋脉,三棱八角的岩石变得松散而脆弱,有些巨石摇摇欲坠,踩上一脚就会往山下滚,下一场雨,就有可能分崩离析。
“赫连,看着脚下,这些石头都很不受力,你别使劲踩,还有看看能不能找到比较清晰的脚印。”林牧白走到采石场边缘一个崩塌的凹陷处,新露出的土层颜色新,跟四周形成明显对比,林牧白刮了一点新鲜的土石,凑近鼻尖闻,土腥味中夹着一股硫磺的味道。
“我果然没有看错,有人在采石场边上埋了土炸/药,爆炸进一步破坏了边缘土层的咬合力,巨石失去支撑点,滚了下山,这是一场人为的‘意外’。”
怀疑得到了证实,但是,一个问题被解决,另一个问题浮出水面。
是谁干的?
背后有什么动机?
吕超他们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是本来就是目标?
“赫连,”林牧白揉了揉眉心,轻唤了一句:“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半晌,林牧白见花赫连没有回应,抬头朝四周张望,却见花赫连不知什么时候沿着采石场堆积的巨石往山上走,站在石头堆上,给予世界一个伟岸的背影。
林牧白手脚并用,爬上巨石堆,此处视野很好,风也很大。
“怎么了?”林牧白问道。
“白白,你是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林牧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见花赫连举起手,指着远处一座黑压压的高山,压低了声音用单田芳老师的语调神秘兮兮吓林牧白:“刚才那座山腰上,有鬼火!”
他指着的恰恰是疗养院的方向。
吕超离开疗养院前很不厚道地将董玲玉和剪刀豪困在了一个囚禁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男的帅气女的美丽,幽闭的空间也变得浪漫,但是剪刀豪是一个丑陋肥腻、肮脏不堪的肉团,身上散发着馊菜的味道,层层肉堆叠的脸颊显得眼睛成了一条缝,总能让人联想起巨型的鼻涕虫,让人产生生理性的反感。
董玲玉站在剪刀豪的对立面,颤抖着看着对方的举动,在高压的情况下,神经的承受力快到达极限,剪刀豪吐口痰都能把她吓一跳。
“你怕什么,”剪刀豪揉了揉自己的奶:“我不会打你的,我是个好人,你妹妹在的时候我很照顾她啊,你别不高兴,你我也很喜欢,你的屁股比你妹妹的白,哎呀,我都忘了你妹妹屁股长什么样了,当时超爷不让我碰她,但你不同,你得罪了超爷……”
“你看他把我跟你关在一起,想让我跟你洞房啊。”
剪刀豪咽了口水,死死盯着董玲玉的屁股:“我就看一下你的屁股,最好,摸一摸。”
说完,恬不知耻地伸出长毛的肥手,朝董玲玉冲去。
“你走开!走开!!”董玲玉吓得撒腿就跑,
剪刀豪活像一头蛞蝓,吞着肥大的舌头,追着董玲玉:“你要去哪?摸一摸有什么大不了!”
剪刀豪一步步追,董玲玉一步步逃,最后,大概是步伐稍有迟缓,剪刀豪猛地一把抓住董玲玉的手,董玲玉被拖下地,尖叫一声,一脚踢向剪刀豪腹部。
“哎呦,还敢踢我,”剪刀豪捂着腹部呻/吟:“我今天一定要捅到你的屁股!!”
没有活路了!董玲玉如五雷轰顶,胃部一阵恶心反酸,吐了出来,黏稠的呕吐物惊得剪刀豪缩回手,董玲玉连忙爬起身子,手脚并用跑到离剪刀豪最远的角落。
“臭死了!”剪刀豪急切地追过来,谁知,他太过心急,脚步浮浮,一脚踩上地上的呕吐物,摔了个四脚朝天,脑袋落地,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董玲玉疑心他死了,半晌,才敢颤颤巍巍地靠近剪刀豪,人倒是还有气,她放心了些,又怕剪刀豪突然醒过来发狂作害,连忙扯过被褥,撕下许多布条,把剪刀豪捆成了一个老老实实的粽子。
惊魂定下后,董玲玉腹部一阵绞痛,又反酸恶心吐了一次,下午为了装病,她喝了沟渠里头的水,许是肠胃炎闹肚子了,已经……尽力了,董玲玉瘫在地上,再也没有动的力气。
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董玲玉睁开虚弱的眼睛,外头有人在撞门,声音一下一下震动,轰隆一声,门被撞开,外头的光线如阳光倾洒进来。
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董玲玉从来觉得这么踏实过,警服上的警徽好像一道定心丸,告诉她你安全了……
“受害人行动困难,外头担架备好了吗!”
赵刑一把抱起董玲玉,处理完坠崖事故后,他立即前往寡妇山搜吕超的大本营,沿途又遇到花赫连和林牧白,根据这两位“热心市民”的线索,锁定了寡妇山山腰处的疗养院,两队人马在疗养院上下跑了几趟,才在后院里一个废弃的蓄水池中找到了地下囚禁室的入口。
此时,已将近九点,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吃饭,一直嚷嚷肚子饿的金鱼走下囚禁室,看到阴森、腥臭的地下监狱时,又觉得别说晚饭,明天的早饭不吃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董赵佳老底撂清。
赵刑抱着董玲玉走出囚禁室,董玲玉才第一次看清地下监狱“L”字型的通道,十几间囚禁室一字型排开,刑警、鉴定员进进出出,照相的照相,收集证物的收集证物,照顾受害者的照顾受害者,阴森的地下室多了些正气。
董玲玉虚弱地经过人群,在102室的门口,突然看见一个挺拔的,熟悉的身影。
“陆凯!!”董玲玉唤了一句,她从赵刑怀中挣扎下地:“陆凯!”
林牧白听到有人喊“陆凯”,一时没有意识到是在唤他,直到董玲玉欣喜若狂地抱了过来,才醒悟过来,陆凯欠下的情债,总得有人偿还。
“你还活着!!太好了!!”董玲玉羞怯地缩进林牧白的怀中。
“让我看看你!”董玲玉抬头,又低头:“算了,别看我,我样子狼狈得很,有好几次差点看不见你了……”
想到分别后的辛酸险恶,董玲玉眼泪止不住地流。
林牧白想推开她,又想安慰她,伸手停在半空,抱也不是,推开又太无情,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对抗下,只能说些宽慰的话:
“大部分时候,路不会顺着人们想要的方式展开,既不会带我们去想去的方向,也不会是一条好走的坦途,一个人能走多远,就要看无路可走时,有没有自己给自己开山劈路的勇气,一个人能有多坚强,就要看他的路能容下多少泪水,”
一句话说到董玲玉心坎上,女人想起父亲的狠,十几年来步步受欺压的遭遇,哭得更让人心疼:
“是我没用……我害了细妹,我也害了我自己,要不是警察先生,我差点就……”
“可是你挺过来了,”林牧白拍了拍她的背:“你看,一个成年男匪徒都能被你制服,你还能跟王昌盛、吕超对抗,还有反抗父亲的勇气,只要一息尚存,再微小的火光也能驱散黑暗,你替董玲丽做了她想做而没有办法做到的事,往后余生,你也要连她的份一起幸福地活下去。”
“出去之后,我就跟王昌盛离婚。”董玲玉看着林牧白:“不管什么代价,我都会跟他离婚,如果……”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想跟你在一起。
董玲玉下半截话还没有说,林牧白知她要说什么,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要出一趟远门,”林牧白轻轻地推开董玲玉:“将来可能会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外表,甚至换一点性格,到时你可别嫌弃我。”
“怎么会,”董玲玉摇头:“你要去哪里,我能不能一起去?”
“那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女孩子不太适合去,可能去多则三四年,少则一两年,”林牧白突然有点结巴:“我……我会给你写信的。”
董玲玉望着他有些紧张的脸,想说些什么,又无语凝噎,她一向体贴,又带些自卑,怕抓得太紧,到头来反而什么都抓不住:“我的地址是上东区江南大道78号尚领寓2101号房,这是我自己的房产,永远不会卖,你……记得给我写信。”
她还想说上几句话,但是又不好让医护人员在外头等,便又叮嘱了几句,方才依依不舍地跟着赵刑走了。
目送董玲玉离开后,林牧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却又带了些惆怅,还有种莫名的不舍,如果不是遇到花赫连,自己最后会不会扛不住母亲的压力,找一个像董玲玉这般懂事的女人结婚,耽误别人一生?
林牧白自嘲地笑了笑,猛地抬头,却见花赫连扒拉在102号室的门边上,183的大汉像个树熊似地,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儿,也不带声儿,小手扣着门缝一脸委屈巴巴:
“你从来没有那么温柔地跟我说过话。”
“你又不是女孩子。”
“幸好我不是女的,要不你怎么会喜欢上我,我怎么会喜欢上你,咱俩怎么凑一对。”花赫连凑过去,像小动物一般搓了搓林牧白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走道灯光泛黄,还是自己产生了错觉,牧白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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