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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不入兮
说话间,一个漂亮的女孩走来,将一碟糕点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廿甲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惊讶地看了女孩一眼。
星魂勾了勾手,女孩便乖顺地在他脚边跪坐下来,星魂顺势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头。
春水面,桃花眼。女孩漂亮得不像真人,也诡异得不像活人。
尤其是那双黑黝黝却空洞无神的眼,不像是被剥夺了魂魄的傀儡,倒像是……
偶。
“她算是你的……妹妹?”星魂哼笑道,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廿甲。
旁人都以为廿甲是左护法星魂亲手制成的最精良的傀儡,可实际上,他是星魂做的偶。
阴沉木为骨,人皮为肤,浸泡在药池里数年,机缘巧合下养出些许灵智,便成了廿甲。
廿甲在甘家时便陪在星魂身边。“甲”为“一”,与“廿”字合在一起变是个“甘”字;足以看出星魂对他的重视。
偶有很多种,但像廿甲这样有些许灵智的偶制作起来极难,制作方法也是甘家的不传之秘。
这种偶名为天偶。
廿甲是星魂制成的第一个天偶。
在甘家时,谢罗作为甘家家主的外孙,在甘家嫡亲的子弟间如同外人。即使他改姓为甘。
他被孤身送去外祖家,身边又无父母相伴,周围势利眼的孩子便盯上了这个孩子。
年仅三岁的小孩,暗地里受尽欺凌。
甘柏不是瞎子,他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外孙受了苦,但他仍然对那些顽劣子弟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女儿将他送到自己这里来不是让他享福的。
他需要独立且顽强地在乱世里活下来。
甘家欺凌他的那些孩子,便是他要过的第一关。
三年后,韩国被秦国的铁骑攻破,谢迟书、甘淼、谢离歌的死讯传回了甘家。
彼时甘罗已凭着傲人的天资破例进了甘家的书房,由甘家家主甘柏亲自教导。
他修习了傀儡术、阴阳术,也学会了制偶。
廿甲便在那时诞生。
欺凌甘罗的孩子已经不明不白地死去了,甘罗扬眉吐气,成为甘家风光无限的长孙。
但听闻了家人的死讯,这位手上粘上了数位表兄的鲜血的孩子,在一瞬间变回了六岁孩子该有的样子。
甘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
三天后,他去了阴阳家。
在阴阳家踩着鲜血走出了黑牢后阴阳家多了个星魂。
“恭喜公子炼出天偶。”廿甲贺道。
星魂看着廿甲,总觉得他身为天偶,却又来祝贺自己练出另一个天偶的行为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他只勾了勾嘴角又放下。
星魂松开了捏着女孩下巴的手,道:“她还没有名字。”
“等见到阿姐了,让她起个名。”
廿甲默默地低头,没有插嘴。
星魂站了起来,抖了抖坐皱的衣袍:“下去吧。”
多难得的机会,他要去搅浑蜃楼的水了。
踏出阴阳大殿的门后,星魂勾着嘴角优哉游哉地去了桑海。
“这些把戏,欺骗那些无知的民众而言,应该是够了。”星魂站在窗边,看着散场的卖艺表演。
他不知道的是,他来得迟了一步,刚好与谢离歌错开。
“蜀山的巫术,对于星魂大人来讲,不过是雕虫小技、障眼戏法,算不得真正的能力。”云中君不紧不慢地奉承道。
“蜀山的人来到蜃楼,对于云中君而言,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星魂走回小几边坐下。
“他们的目的也就是蜃楼。”云中君的语气中带着不屑:“只可惜,他们还完全不了解蜃楼。”
星魂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难道你就了解了?他想着。
“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他们想象不到的。”云中君眼神阴鸷。
背后传来了脚步声,星魂侧了侧头。
大司命在星魂背后单膝跪下:“星魂大人。”
“说吧。”
“道家的人,也已经到了桑海城了。”
“是人宗还是天宗?”星魂问道。
“人宗。逍遥子应该亲自出马了。”
云中君插话:“道家单靠一宗,也敢与阴阳家作对?”
“既然已经得到了黑龙卷轴,他们自然蠢蠢欲动了。”星魂的目光渐渐凝了起来。
“逍遥师侄也到了桑海。”丹青子随口说道:“我可好些年没见到他了。”
丹青子是逍遥子师父的最小的一个师弟,年龄不是最大的,在人宗的辈分倒算得上是最大的。
“逍遥子?”洛七转过身。
“要叫师兄。”丹青子纠正道:“今天晚上小离若是回来得早,我带你们去见见他。”
“要不是师父你天天漂泊在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也见不到他啊。”洛七打趣道。
“小离上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丹青子问道。
“办事去了。”洛七的目光暗了暗。
“他们到了。”小高站在窗边说道。
屋子里的人站了起来。
高渐离打开门,穿着黑袍的男子走进屋,摘下了兜帽。
“高统领,你好。”逍遥子看向小高。
“叫我小高。”高渐离点头:“逍遥先生的随从呢?”
“他们在周围警戒,观看动静。”逍遥子走进屋:“我的师叔丹青先生和他的两个徒弟,不久也会来。”
“会不会太麻烦了?”小高听到丹青子的名号,肃然起敬。
众人互相看了看,班大师说:“丹青先生也是刚赶来桑海?”
“师叔是来找师妹的。”逍遥子道:“到桑海有一些时日了。我已经将形势与师叔说过了,是师叔主动要来的。”
“多一些人,也多一些力量。”他补充道。
逍遥子走到墨家众人面前,抱拳作揖:“各位,久违了,见一次面属实不易啊。”
“逍遥先生。”众人回礼。
小高看了看虚掩着的门,走上前关严实了。
“马上你们要见到的不止是你们师兄,还有墨家的人。”路上,丹青子叮嘱道:“你们可别丢我的老脸。”
“师父您就放心吧。”洛七道:“我跟阿离什么时候丢过您老的脸?”
丹青子被堵得没话说,瞪了洛七一眼:“虽说逍遥子比我小不了几岁,但也是你们师兄。可别喊错人了,丢我的脸。”
谢离歌低头笑了笑。
洛七不着痕迹地扫了谢离歌一眼:“哎!您老就把小心脏放回去吧。”
“没大没小。”丹青子笑骂道。
小院前的两个黑袍人见到丹青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丹青子点了点头:“辛苦了。”
说罢走进院子,扣了扣门。
小高听到敲门声,下意识地看向了逍遥子。
逍遥子解释道:“师叔来了。”说罢亲自去开门。
墨家众人原本坐的坐站的站,听罢都站了起来走到小高身后。
“师叔,师弟,师妹。”逍遥子一一打招呼行了礼。
“师兄。”洛七谢离歌二人行礼。
“多年不见啊。”丹青子颔首,受了他那一礼。
“师叔,请进。”逍遥子将几人让进屋子里。
对着一个白发苍苍比自己大上几十岁的老者叫师兄,到底有些奇怪。谢离歌按捺下心中的怪异,随着师父师兄走进了门。
“丹青先生。”众人行礼。
“丹青先生,久仰大名。”小高道。
书癫丹青子的大名在江湖上传闻已久,真人却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手毛笔字写得出神入化,癫狂如玉山之将崩,见之难忘。
小高曾有幸见过丹青子的墨迹,在一片残破的城墙上。
屈子的《国殇》,以一种从未见过的写法被“烙”在城墙上。
笔落惊风雨。
那笔画连贯,如游龙奔腾着飞上九霄,通篇《国殇》带着战场上的血腥气,一眼望去仿佛看见了纷乱的战场、折断的吴戈犀甲、遮天蔽日的旌旗、遍野的尸骸、不屈的魂灵。
更让人惊叹的是,每一笔每一划,都将城墙写得凹陷了下去。
内力雄浑到了如此境界,可谓当世无二。
丹青子并不知道小高的内心活动,他只是回了礼,介绍到:“这两位是老夫的徒弟——洛七,谢离歌。”
洛七与谢离歌顺势作揖。
对面的盗跖瞪圆了眼:“是你!”
谢离歌悠悠抬起了眼:“我记得你。”
她第一次去有间酒馆时,在楼上偷窥她的人。
“你怎么认出我的?”盗跖没有关四周看向他的目光,追问道。
谢离歌的目光在墨家众人的神情上打了个转:“我没瞎。”
“你……”盗跖噎住了。
班大师瞄了一眼盗跖,笑道:“倒是第一次见到能让小跖哑口无言的人。”
高渐离看了一眼谢离歌背在身后的剑。既然她是丹青子的徒弟,那么有着与盖聂相当的内力似乎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谢离歌的手垂在身边,手掌放松地微微蜷着,高渐离看了一眼她的右手掌心——雪白光洁,并没有剑魔的“掌间朱砂”。
“那日是我们失礼了。”徐夫子解释道:“我与小跖在楼上,远远地看到谢姑娘的剑似乎不是凡品,便想要一观。”
“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谢离歌淡淡道。
“那把剑,名为逆鳞?”徐夫子问道,目光看向谢离歌背在身后的剑。
谢离歌见推脱不掉,只得取下剑,递给了徐夫子。
逆鳞剑离开身边,她倒是有些不适应。像是把自己的命放在了别人手中。
若不是师父在这里,周围又是逍遥师兄的朋友,她断不会将自己的剑放在别人手中。
剑客都是如此,他们手中握着的不是一把冷冰冰的剑,是自己的命。
“好剑!”徐夫子拔出逆鳞,赞道。
霎时间,汹涌的煞气翻滚着从缓缓拔出的逆鳞中溢出。逆鳞像是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安,示威似得释放着煞气。
除了洛七、丹青子和徐夫子外,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摆出防御的姿态。
洛七安抚地看了谢离歌一眼,谢离歌突然安下心来。
逆鳞剑也渐渐偃旗息鼓。
“不必紧张,它就是这样。”谢离歌开口道。
众人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盗跖开始插科打诨,气氛又放松了下来。
远处的盖聂扫了一眼谢离歌的虎口。按理来说,练剑的人虎口都有一层茧,因为常年握剑,手骨的形状都会有或轻或重的扭曲。而眼前这位却显然不是。
手掌白嫩得不像习剑之人,倒像是大家小姐。
盖聂的目光在她右手掌心划过,并没有看到红痣,便移开了目光。
她似乎没有丁掌柜说得那样强,气息有些轻微的虚浮,像是大病初愈。
蒙恬率着大军疾驰而过,星魂一身华服伏在骏马上,在周围身披铠甲的秦兵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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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辽!抱歉,由于我的操作失误,第三章中盗跖与徐夫子在有间酒馆看到谢离歌的那个段落被删了……导致本章中的情节有些对应不上。昨天晚上我去把第三章那段补上了,简而言之就是徐夫子在包厢里远远看到了谢离歌的剑,产生了兴趣,盗跖便开了个门缝偷看逆鳞剑,却被谢离歌发现。